千伊摊摊手:“我现在的确不开心,不过,如果你想看我呼天抢地,或者捶胸顿足的话,很抱歉,我无法满足你。”
“你是不是该考虑退出了?”千婧抱着双臂,眯着眼看向千伊。
“千小姐,你这样实在太不懂事了。”张妈终于火起来:“哪有非要瞧着别人家庭破裂才开心的,更何况,少夫人还是你姐姐。”
千婧却并不生气,甚至还对着张妈笑了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咬牙切齿:“没有办法,千家已经就快家破人亡了,既然你们少夫人姓‘千’,她怎么可以眼看着千家倒了,自己还过得逍遥自在呢?”
“什么叫家破人亡,解释来听听?”千伊表示很感兴趣。
“你不知道吧。”千婧冷冷地回道:“我妈最后一点求生的希望破灭了,这里的医院也确诊了她的病,她已经活不了多久,现在我妈整天在家里,除了唉声叹气,就是怨天尤人,说什么好日子没享受完就让她死,实在不甘心。”
千伊沉默许久,才笑了笑道:“很遗憾,我无法表达我的同情。”
“收起你所谓的同情,我不稀罕。”千婧挺直的身体,冷硬地道:“于小蝶早就该死了,我等了好久。”
“那么话也说完,你是不是该走了?”千伊叹了口气:“对了,以后请别再来找我,如果许笛笙离婚,报纸上会登消息,你一定会得知,应该不用我通知你。”
“怎么,对林月认输了?”千婧目光闪了闪,忽然问了句。
“有什么认不认输,人生是我自己的,没有谁离不开谁这回事,就算许笛笙抛弃了我,也不证明就是我的失败,这世上,除了死没有什么不可以从头再来。”千伊竟然又笑了笑:“或者,我还可以过得更好。”
千婧盯着千伊看了好一会,才转过身道:“我要离开了。”
“离开?”千伊听出了不对:“去哪儿?”
“品北前天来通知我,让我尽快带着我妈离开a市,因为……许老板不想再看到我们。”千婧讥讽地一笑:“许笛笙这个人真是会左右逢源,那边跟林月打得火热,居然还没忘了替你出气,是不是想享齐人之福呢。”
“你这么听许笛笙的话?”千伊觉得有些好笑,却不知道好笑的那个,到底是千婧,还是许笛笙。
“知道品北说什么吗?如果我再不离开,许笛笙会以我侵犯隐私权,向法院提出诉讼。”千婧哼了一声。
千伊忍不住笑出来:“其实你也挺厉害的,派人跟踪了许笛笙那么多年,他居然没有发现,不过,你现在还爱他吗?”
千婧斜了千伊一眼,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夫人,老夫人醒了,让您上去陪她坐坐。”吴妈这时走到起居室的门口说了一声,顺便拿眼看了看站在千伊对面的千婧。
千伊这时站起身道:“千婧,一路顺风吧,不管你恨不恨我,还有因为什么原因恨我,我都希望这一页尽快翻过去,其实待在a市你也未必开心,真不如尽快离开,到了别的地方,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了这么啰嗦一大堆,我觉得我会感激你?”千婧一脸的不领情,拿起包便往外走去。
然而就在快要走出起居室的时候,千婧又转回头来:“很期待看你会有怎样的下场,至于许笛笙,我已经不爱他了,所以,如果他能林月在一起,我乐见其成,林月一向男人无数,如果有一天能看到许笛笙因为林月,头上一片绿油油,我简直要鼓掌叫好了,所以,许笛笙这种没什么眼光的男人,真不值得女人死心塌地,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言语中还带着一些刻薄,不过,为了千婧这句话中或有或无的关心,千伊还是笑了起来。
透过窗户,千伊一直看着千婧走出了大宅,大概是因为到这里来发泄出了心中的郁闷,千婧走路明显比来时轻快得多。
“真是何苦呢!”张妈在一旁叹道:“费尽心机,最后却要被赶走。”
千伊却充满同情地感慨:“其实她从来没有活得开心过。”
或许因为活得不开心,千婧才会想到从偷窥许笛笙的生活中,给自己编造出一个梦,以获取安慰和快感,千伊觉得,千婧应该从来没有爱过许笛笙,所以她对千伊的恨,并不是基于感情上的嫉妒,而是因为千伊无意之中,打碎了她的梦。
“千婧哭了。”也在注视着千婧的张妈惊讶地道。
千伊愣了一下,不过等她想凑近看清楚时,千婧已经上了自己的车,自然是没有捕捉到千婧此时的神情。
张妈叹气:“这个女孩,又可恨,又可怜。”
是啊,张妈说得真没有错,千伊在心里头赞同她的话,千婧又可恨,又可怜。
在整整失踪了两天之后,许笛笙终于还是再次现身了。
当有稍显冰凉的唇吻在脸上时,原本已经快睡着的千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卧室的灯随之亮了起来。
“回来了?”望着神色有些憔悴的许笛笙,还有他身上显得有些皱巴巴的西装,千伊忽然觉得有些迷茫,不知到此情此景,她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许笛笙。
四目相对了一会,许笛笙上前摸摸千伊的脸,便转身进了浴室。
听着“哗哗”的水声,千伊不由摇了摇头,她还真没见到过像现在这样狼狈的许笛笙,可是不管他这两天做什么去了,肯定跟林月脱不了关系,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奶奶给气得病倒在床,这一切都已经说明了问题,然而从许笛笙刚才的表现,显然是想糊弄过去。
许久之后,有人在扒千伊着意蒙在头上的被子。
“做什么呀!”千伊不满地叫了起来,掀开被子,瞪着已然上了床的许笛笙。
“怎么一见我回来,就跟全身长了刺一样?”许笛笙不高兴地看着千伊:“想问什么,开口吧!”
“问你什么?”千伊好笑地问:“报纸上头条新闻,写得那么清楚,还需要我费这个口舌?”
许笛笙愣了一下,随即道:“那种添油加醋的东西你不必在意,我已经让品北去处理,明天就不会有这些东西了。”
“何必呢,反而让人觉得欲盖弥彰。”千伊转过身,背对着许笛笙。
“是不是不高兴了,傻瓜。”许笛笙从后面抱住千伊:“所以这两天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你要问我,我一定告诉你。”
“许笛笙,你难道认为,我现在应该很高兴吗?”千伊叹了口气:“还有,为什么要我打电话,求你回家,然后让林月在一旁看笑话?”
“她不会的,林月受惊过度,这两天一直在医院……是我陪着她。”许笛笙居然跟千伊坦白了。
然而这种坦白,真得让人不太愉快:“算了,该说的,那天晚上我们都说过了,看来是我妄想太多。”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妄想!”许笛笙不满起来,伸出壮实的臂膀,牢牢地搂住千伊。
“许笛笙,你就这么放不下林月?”千伊挣不开许笛笙,索性将脸埋在了枕头里,这两天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但是现在,千伊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当时刹车失灵,车子竟然撞开了桥墩,有一半已经探到了外面。”许笛笙在千伊身后道:“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吓坏,既然她打电话向我求助,我如果不管,你不觉得太冷漠了吗?”
“奶奶前天晚上血压升高到170,人躺在床上差点昏过去,到现在一坐起来就头晕,我相信肯定有人打电话告诉过你。”千伊抽了抽鼻子:“你却不回来看她一眼,你这样就不觉得冷漠吗?”
“我知道错了,奶奶当时打电话催我回来,可我实在走不开,所以就吵了两句……我不知道奶奶竟然会昏倒。”许笛笙叹了口气。
“别告诉我你刚刚才知道奶奶病了,奶奶都叫不回你,我又何德何能,如果真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要被你骂成冷漠。”千伊讥讽道。
“哭了?”大概听出了千伊掩饰不住的哭腔,许笛笙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抹了一把,哄了一句:“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走开吧,许笛笙。”千伊将头偏了偏,干脆拿起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我求你,现在可以出去吗?”
许笛笙终于坐起身来,叹了口气:“对不起,林月的事故不是意外,警察当场发现,她车子的发动机被人动了手脚,要是掉下河肯定就得没命,林月被吓坏了,前天送她到医院,她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我曾试图离开,可一松开林月,她就大哭大叫,甚至想自残……”
“可以了,不要跟我说,她有多可怜,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只让我觉得恶心!”千伊几乎要吼起来。
“我对她只有道义上的愧疚。”许笛笙皱了皱眉头:“你不要胡思乱想。”
“没听明白吗,我说恶心,”千伊紧闭着双眼道:“不仅是你的林月,还有你许笛笙,都让我恶心!”
“千伊,你不要太得寸进尺!”许笛笙终于喝斥了一句:“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去陪你的林月吧,现在,马上!”千伊又一次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