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手术比预期晚了几年,但这是黎娅认为的和房子车子一样,一定要具备的人生硬件。虽然她怕过,前后一遍遍评估过风险。一个专家的双眼皮手术要一万多,看起来好像不贵,但和外面铺天盖地的医疗美容广告上的价格相比,甚至多十倍。
但黎娅义无反顾,因为她觉得靠谱。7号早上,黎娅和老公来到指定的医疗机构等候。没多久叫黎娅去交费,黎娅走进去发现,坐在院长办公室的正是她的主刀医生,三甲医院她经常挂号的整形专家。医生开的单比说好的价格多了两千块,黎娅纳闷,去问医生,说自己不算加急,因为之前通知她是7月份,后来又告诉她6月初。
医生爽快的改了单,黎娅交费后支付宝里只剩下20元,黎娅忽然有一种2011年那次被盗空银行卡的感觉。其实这些年,每每刷卡超过500,黎娅都会有这种不安。交费后又等了很久,老公有些不耐烦,说前台时间安排不合理,过了约定时间还没有排到。
不断有女生进门询问前台院长在不在,说今天有约好面诊,然后坐等。她们中有咨询隆胸的,有修复下巴的,还有一个黑黑矮矮的男生和黎娅来的时间差不多,也在询问前台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里面出来一位护士模样的阿姨叫了一声黎娅的名字,说先去吃午饭,医生在手术,还要一会儿才出来,午饭时间也别太久,医生随时可能完成手术。黎娅带着老公赶紧出来,告诉老公,在哪发脾气都行,别在医院发脾气,等下她要手术,要是前台把不好的话传到医生耳朵里,医生在她脸上多来一刀就麻烦了,呵呵。
黎娅还没吃完,安慰老公几句就往回赶了。进了门看见前台刚放下电话,前台说正找你呢,进去手术吧。
那位护士模样的阿姨,叫黎娅换上无菌服和拖鞋,带她来到手术室。手术室的配置和大医院差不多,空气中飘着一股清冷的消毒水的味道。不一会儿进来一位声音活泼带着口罩的护士,她进来看出黎娅是近视眼,说你眼睛多少度,黎娅说800吧,她说,哦,那摘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了。
说着她把手机里的音乐打开放在黎娅右边的桌上就出去了。黎娅看见手机旁边是自己刚刚签的手术风险书,便想认真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其实黎娅也猜到了,就是风险说明和医院、医生无责之类。护士和医生一起进了手术室,黎娅礼貌的和医生打了招呼,医生用数码相机分别拍了黎娅眼睛的正面、右侧面和左侧面的照片后就叫她躺到手术床上去。
黎娅调侃说,这是除了生孩子以外第二次躺在手术床上。护士笑了,黎娅也是用开玩笑的方式在告诉自己,要勇敢。啪!天花板的手术灯打开,黎娅感到一种无法睁眼的强光。消毒,铺无菌布,这些都是在等待注射麻药的紧张。果真,在听见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脆响之后,黎娅感到眼皮无比的、无法逃脱的痛!
那位护士忽然拉住黎娅的左手,黎娅感到一丝温暖,觉得这是个有上升空间的机构,知道照顾客户的情绪。一直到手术结束,护士才松开黎娅的手。医生说有那么疼吗?叫黎娅眉毛放松,因为注射麻药时由于黎娅皱眉,导致眼皮的针眼被挤出了血。
注射另一只眼皮时,黎娅已经没那么敏感,但依旧痛的像要掉眼泪。黎娅能感到刀在眼皮上破了口,听见连续的像钳子夹断铁丝的清脆声响。医生问黎娅想要什么样的双眼皮,黎娅慢慢的说,自然点的,不要像裤带那么宽的。医生开始在黎娅的眼皮上画线定位,并叫黎娅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来调整形状。
手术室里放歌的手机忽然来电话,护士松开黎娅的手去接电话。护士说了两句后,为难的对医生说:“他问那个能不能退,然后直接都挂您的号。”医生说可以啊,可以退的。护士转达后,挂了电话,又拉起黎娅的手。接着手机里的音乐是欢快的、某短视频软件里最近很火的一首日文歌。
黎娅忽然想起多年前好莱坞的一部关于天使的电影,里面年轻美丽的外科医生女主,也是喜欢在手术时放音乐,很有风格。现在想来,估计也是为医生或者患者减压吧。医生边做边说,眼睛两边不对称唉。。黎娅忽然想起那张手术风险书上的内容,其中就有术后不对称的风险说明。自己眼睛不对称,手术做都做了,还能怎么样。黎娅想。
医生开始用纱布包住眼睛,说:可以了!周六拆纱布,拆后不能沾水!护士服黎娅起来,把她送到更衣室。黎娅换好衣服出来,看见领她进来的有点年纪的护士阿姨。她给黎娅一瓶消毒盐水和一包棉签,告诉黎娅,周六拆纱布时如果纱布粘在眼皮上,就用棉签蘸盐水擦一擦,这样揭下来不会太痛。
纱布没有完全遮住眼睛,下面留了一条缝看路,老公扶着黎娅走出正门,准备打车。老公把黎娅送上车就回公司了,黎娅到了家,一个人很是无聊。蒙着眼的48小时终于过去,周六早上起来,黎娅就迫不及待的揭开纱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看眼皮,还有眼角那些像头发丝一样细的线捆绑起来的伤口,黎娅想,这就是自己想要的那个自己吗?
老公看看她,什么也没说。打开美颜相机,找个有光的地方,黎娅拍了一张还算满意的自拍,准备通知各闺蜜。下午,老公的同乡也是邻居,叫老公和黎娅去参加他二宝的满月酒。手术后黎娅和老公囊中羞涩,最后黎娅决定不去。一是眼睛没好不想出去,二是老公一个人去可以少随点礼份子。周日,黎娅早早起床带着墨镜去买菜。路上,黎娅觉得风的味道都格外甜,路上的风景也没那么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