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清风书院后,姚玉先安排侍女带着大皇子去别处游玩,而后又在侧殿准备了茶点,想着游乐后可以在此休息,一切安排妥当后,便来寻他们。
此刻武落蘅正与一群学子商讨比试内容,姚玉见他们讨论的兴奋,好奇的问:“这是在干什么?”
范秦苑哭丧着脸说:“惠妃娘娘要和他们比试。”
姚玉抬眼一看对面站着至少有七八个书生模样的人,可自己这边只有李隆基和范情缘,无论比试什么,就算他们两人可以以一敌二,也太过悬殊。
不过看李隆基的样子倒是无所谓,任由武落蘅在前面瞎胡闹,自己只是宠溺的看着她,乐于其中。
双方一阵交涉后,终于确定了比试内容,武落蘅给它起名叫‘闻诗起舞’。
游戏规则很简单,每队派出四个人,从签筒中抽题一人写诗,一人用身体表达诗的意思,两人猜,以沙漏流完为止,看哪队猜的多。
武落蘅兴致高昂的分配人员,“三郎懂得的诗句多,写诗就由三郎来,我擅长表演,姚玉和范大人就劳烦你们来猜了。”
范秦苑有些无奈,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要陪着她做什么游戏,不过转眼看到李隆基似乎乐在其中,也只能听命行事。
武落蘅拉着李隆基的手叮嘱道:“三郎,我的文学功底你是了解的,可千万不要写太难的诗句。”
李隆基点点头,用手轻拂她的发梢,暖暖的说:“是,输赢不重要,你开心就好。”
武落蘅信心满满,势在必得,学子们也是兴致高昂,听说这里有人对赛,大家也都跑来凑凑热闹,薛林凌好奇的走进人群,发现李隆基亲临,刚一拱手就被他阻止。
学子们见薛院士在旁,都推举他为裁判官,李隆基也首肯,薛林凌自不好推让,便从签筒中抽了赛题,高声说道:“冬雪,此题倒也合景,不知各位所做可否引来瑞雪。”
两队人马摩拳擦掌,待铃声一响,李隆基便奋笔疾书,抬手展示,武落蘅以记于心中,略加思索后,便挥动双手,半转身体,犹如舞蹈。
姚玉皱紧眉头,丝毫看不出其中含义时,却听范秦苑自信的说道:“梅舒雪尚飘。”
这么快的时间居然猜对了第一首,学子队还在繁琐的比划诗句场景。
很快武落蘅他们又传递对了第二句、第三句、第四句,这让学子队大为震惊,毕竟自己的第一句才刚刚猜出,于是没有参赛的其他人将目光集中在武落蘅的身上,想看看他们究竟是如何猜出,也许有作弊嫌疑也未可知。
李隆基又潇洒的写完一句传递给武落蘅,她冥思苦想了一阵后,将衣袖捻起缓缓抬脚如蜻蜓点水般轻踏两下,一个兰花指反手画圆,学子们直接傻了眼,有眼力的学子不禁自言自语道:“这像是在跳舞呀。”
范秦苑微微一笑,仿佛看到诗句一般,说道:“映雪似寒开。”
旁边的人群骚动起来,都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他是如何猜出来的,当然就连同是队友的姚玉也不能得知。
时间已到,薛林凌摇响金铃,结果显而易见,学子队只传递了两句,武落蘅兴奋的又蹦又跳,旋转着跑到李隆基身边。
有学子不服气的说:“院士,他们作弊,这一局不能算。”
大家聚到薛林凌身边,七嘴八舌的提议再来一局,原本还在庆祝胜利的武落蘅,听他们输了不认账,不免有些生气。
“为什么不算,我们又没有违反规则。”武落蘅不解的问。
学子中的带头人站出来不屑的说:“说好了用身体表达诗句意思,可你根本是在舞蹈,和诗句无关,他能猜出来一定是作弊了。”
武落蘅插着腰解释道:“我不过是将诗句转换成舞蹈,你们不懂音律自然看不明白。”
原来武落蘅所做的动作皆是舞蹈中对情景的固有描述,有点类似于身体代码,因为范秦苑与她同排过舞曲,自然也能看的明白。
学子们一向自视清高,只觉得歌舞是娱宾的玩意,登不上大雅之堂,现在明白武落蘅他们用这种方法传递更是鄙视,嗤之以鼻的说:“你这是投机取巧。”
“这才叫学以致用,你们难道没有听过因地制宜,以己之长克彼之短吗。”武落蘅骄傲的说。
眼看两边剑拔弩张,薛林凌只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夫人所说甚有道理,何况夫人所做并没有违背规则,依我看夫人赢得实至名归。”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也都住了口,只有带头人不依不饶,小声嘀咕道:“有本事和我们堂堂正正的比试,用这种旁门左道,真是低俗鄙陋。”
武落蘅比试本为消遣,谁想到这些学子如此冥顽不灵,输了还出口伤人,她正想怼回去,却被李隆基抢了先,厉言喝道:“愿赌服输,如此这般小肚鸡肠,实在有辱斯文,你若不服,朕……正好可与我比试一番。”
那学子听闻当然愿意,跃跃欲试的说:“我们做连词文如何。”
虽然武落蘅很感激李隆基为她出头,可是倔强的她根本不予许自己被贬低,场院寒风渐起,她抬起已被冻红的玉手说道:“你不是质疑我的文学能力,怎可让他人代劳,连词文我不会,对对子到可以。”
这样下去岂不是还要在这里吹冷风,李隆基是心疼武落蘅才想要速战速决,他正准备说服武落蘅,却被范秦苑拉住,只听他轻声说道:“事关娘娘的自尊心,恐怕她不会轻易妥协。”
说完,范秦苑移步到薛林凌身边,耳语几句。
“各位,既然要做对,只站在这里未免太过戾气,有伤风雅,连词做对本为消遣取乐,何必如此针锋相对,不如我们移步暖阁,美酒佳肴,诗情画意,才是正经。”并非薛林凌的一番话打动人心,而是寒风刺骨,让在场之人瑟瑟发抖。
大家移步到暖阁,姚玉早准备好的茶点被大家一扫而光,当事人,主事人,凑热闹的竟把偌大的暖阁围的水泄不通。
吃饱喝足后,大家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带头学子也恢复儒雅姿态,拱手问道:“夫人对句可有什么规矩?”
武落蘅也不过是近日多看了几本对句的书籍,哪里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规矩,尽量保持镇定的说:“哪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出题吧。”
早有好事之人取来了签筒递与薛林凌,只见他摇摇晃晃时一支竹签掉了出来,众人凑近看到两个字,拆字。
武落蘅不明白其中意思,正想向李隆基求助,怎奈学子挡在面前,问道:“夫人先请。”
武落蘅心中暗叫不妙,自己都不知道题目是何意,怎么开始,于是假装客气道:“自古都是输家先请,上一局我胜了,这一句自然是你先开始。”
学子高傲的在屋内转了两圈,就像丹顶鹤在炫耀自己的羽毛一般,而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碧石之上端坐王白,对酒吟诗逍遥自在。”
哦,原来如此,这倒不难。武落蘅心里想着,推敲一二后方才说道:“闭门入内一展才学,切磋比试心悦诚服。”
“好!”李隆基不禁拍手叫好,也顾不得自身身份,得意洋洋的看向学子。
没想到几日不见,武落蘅的进步如此迅速,范秦苑也不免要刮目相看。
就这样武落蘅与那学子一来一往,有出有对不亦乐乎,其他人或一同思考,或拍手叫好,一炷香过后,竟然难分上下。不过武落蘅也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了,心中忖度着,‘若如此下去恐怕自己占不到便宜,还是赶紧想一句镇住场子才行。’
想到这里,她灵光一现想到星爷电影中的一个对子,恰巧对方还在思考,自己便抢的先机,开口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好的?要不要我给你扩展一下思路。”
学子歪着头不相信她能比自己先想到,便酸溜溜的说:“夫人但说无妨,在下也能领教一番。”
武落蘅清清嗓子说道:“十口心思,思国思家思社稷。”
此句一出,现场众学子哗然,没想到武落蘅竟有如此才学,大家感叹之余纷纷冥思苦想,相比于此句,前面的对子就黯然失色了。
那带头的学子急的额头出汗,双手不断揉搓,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依旧没有想出下联,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请教夫人。”
武落蘅把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道:“八目加贺,贺年贺月贺升平。”
暖阁内众人齐声赞道:“妙。”对情对景更对题,先下正是年庆,举国欢庆期盼盛年。
不知是谁惊叫道:“下雪啦。”
众人纷纷向窗外望去,只见洁白无瑕的雪片如鹅毛般轻轻飘落,一霎间外面的的一切仿佛都披上了洁白的圣衣。
李隆基心情大悦,对站在门边的苏盛说道:“瑞雪兆丰年,如此祥瑞之兆必佑我大唐国运昌隆,今日所有人统统有赏,惠妃佳句妙语赐金印金册。”
苏盛与其他力士跪地祝贺时,学子们从才得知李隆基的身份,连忙跪满一地,山呼万岁,庆贺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