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的惊呼声打断了武落蘅与李隆基的争吵,只见她一身湿漉漉的冲进正厅,怀中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二皇子,大喊道:“快请御医去,二皇子失足落水了。”
武落蘅见此状早就吓丢了魂,连忙把床铺收拾好,又命乳母拿来干净衣服先给李一换上,烟波探探鼻息稍安心的说:“气息还算平稳。”
幸好清莲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待御医来后烟波才将武落蘅扶到席上端坐等待。
这么一闹她的酒也醒了大半,心中无限懊悔,李隆基站在厅上来回踱步,可见也是心烦意乱。
御医出来后,行礼回话道:“启禀陛下,娘娘二皇子稍有呛水并无大碍,只是现在温度微冷,湖水刺骨,待臣开一副驱寒药方能退去高热。”
李隆基立刻命令道:“快去。”之后瞟了一眼武落蘅吩咐苏盛:“派几个可靠之人守在鹿鸣殿,朕先回去了。”
见武落蘅一动不动,李隆基只好抬步离开,武落蘅现在的心思都在李一的身上对他的离开虽有想法却无行动。
她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不免又伤心起来,就这样坐了一夜。
宫中千叶湖边,赵丽娇正逗喂鲤鱼,甚是喜悦的样子,皇甫裕婉从一侧缓缓走来,招呼道:“丽妃姐姐好兴致呀,一大早就跑到这里来喂鱼。”
赵丽娇捻了一小撮鱼食扔进池中,随意的说:“我见这些鱼儿可爱,所以时时惦记着。”
皇甫裕婉站在岸边,提醒道:“姐姐千万不可离湖边太近,昨日二皇子可就失足落水了。”
赵丽娇停顿了一下,不屑的说:“妹妹放心,我脚下的石头可稳得很。”
皇甫裕婉走上前,看了看池中的锦鲤,叹息道:“可惜这池水太浅,就算姐姐喂得再多也养不出大鱼来。”
赵丽娇心里明白,端起放鱼食的骨碟将所有鱼食撒进水中,惹得鱼儿们争相抢食一时间水面如煮开一般翻腾不止。
皇甫裕婉冷笑道:“姐姐这就没有后手了吗?”
赵丽娇转身看向她,问道:“妹妹可有办法?”
午后,赵丽娇应皇甫裕婉之邀来到清灵殿,还未进门就听到一清脆女声正眉飞色舞的将着郎情妾意的故事,赵丽娇进来的时候二人一阵欢笑。
“丽妃姐姐来的可巧,快来听听白才人讲的趣事。”皇甫裕婉坐在席上,一身桃红色裹胸裙看上去格外娇媚,而在她身边坐着的女子葱心绿的百褶裙显得青春洋溢。
赵丽娇微微一下,赞叹道:“妹妹这是哪里寻来的美人,如此的娇艳欲滴?”
听到丽妃的夸奖,白珍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羞涩行礼道:“臣妾白珍给丽妃娘娘问安。”
赵丽娇并排坐在皇甫裕婉的旁边,仔细打量一番,心中暗想:这也是个机灵鬼,不过也没听陛下宠幸过,想来应该和陈才人她们一样,选进宫当个摆设。
皇甫裕婉在一旁介绍说:“姐姐近日都在宫中督促大皇子学习,可能不太走动,这位是新选进宫的秀女,白才人。她呀能说会道,讲得一篇好文章。”
赵丽娇敷衍的笑了笑,转话问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三皇子还睡着,身条似乎又长大不少。”
皇甫裕婉听此话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姐姐别看他样子壮硕,其实内里不好,昨日又咳了一晚,奈何宫中的御医都在鹿鸣殿,只得我亲自照料,后半夜才睡下。”
赵丽娇微嗔道:“都是陛下的皇子,谁比谁更金贵,你是心肠好,要是我定要去御医院闹上一闹。”
白珍听此话连忙说道:“臣妾的哥哥与御医院张御医有些交情,可以请他为三皇子调理身体。”
皇甫裕婉兴奋的说:“如此甚好,我听说张御医精通小儿方,要是能请他为瑶儿调理一定药到病除。”
白珍略显得意的说:“臣妾这就回去让人带话给哥哥。”
果然不出两日张御医便来到清灵殿问安,给三皇子诊脉后回话道:“启禀娘娘,三皇子只是招了些风寒,臣开一剂药便会痊愈。”
皇甫裕婉点点头,客气的说:“给张御医倒茶。”
这一留怕是有事要交代,张御医心里明白不敢造次,依旧站在下手边等着回话。
皇甫裕婉闲话家常道:“听说张御医的儿子在兵部,现任何职呀。”
张御医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儿,视若珍宝,见婉贵嫔如此问,连忙回答道:“小儿不才,只是个主簿。”
皇甫裕婉笑了笑,说道:“那还真是大材小用了,张御医如此本事儿子怎么能只是个主簿,我看哥哥也着实疏忽了。”
张御医当然知道婉贵嫔的哥哥是谁,吓得跪下恳求道:“不知娘娘有何差遣,臣定当竭尽所能。”
皇甫裕婉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端起茶杯轻啜起来。
春风和煦,暖阳耀眼,大好春光引来各宫妃嫔争相斗艳,皇后在平沙秋雁设了赏花席位,端坐正中看着不远处摘花剪叶的宫女甚是喜乐。
赵丽娇陪坐在下手边,看到姗姗来迟的皇甫裕婉摇手招呼道:“妹妹快来,今日怎么这么晚?”
皇甫裕婉走上前向皇后请安后不好意思的说道:“近日不知为何有些贪睡,起的晚了些。”
皇后听闻奇怪的说:“妹妹一向勤勉,怎会贪睡?别是身体欠安吧。”
皇甫裕婉笑而不语,入座后将绸帕放在腹部,赵丽娇看到皮笑肉不笑的问:“妹妹可是有什么喜事了?”
皇后转头看去,身形似乎有些圆润,见她点头笑道:“刚刚御医来看过,臣妾确已有喜。”
众人听闻都上前祝贺,白珍更是殷勤的说:“昨臣妾家中刚送来了上等燕窝,最是滋养,娘娘大喜,臣妾便以此为贺礼,祝贺娘娘。”
皇甫裕婉当然得意,不一会白珍的侍女将燕窝取来,果然是上等货,司书收了起来送回宫中,“白才人真是客气了。”
白珍凑到皇甫裕婉的身边,见司书离开她又无人服侍,便拿起茶壶为她沏茶,“其实臣妾家还送来了上等的人参本也该孝敬娘娘的,只是我听老人家说过人参性燥不适合身怀有孕的人,遂不敢进献。”
皇甫裕婉小声的说:“我听说白才人的哥哥与姚相交好,这样的好东西还是留给姚婕妤吧。”姚玉此刻正在鹿鸣殿陪伴武落蘅,不在席上,而其他人也忙着赏花逗乐并未注意她们在说些什么。
白珍懊恼的说:“娘娘快别提那个姚玉了,我哥哥与她父亲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官级差距悬殊,她怎么会看的上我,自我入宫便一直厌弃我,还是娘娘和善。”
皇甫裕婉柔和的看着她,亲切的说:“妹妹这么可人疼怎能有人厌弃。”
两个人正说着话,李隆基恰巧经过,各人纷纷端坐,展现最美姿态。
入座后李隆基也是愁眉不展,皇后关切的问:“陛下因何事烦恼?”
李隆基冰冷的说:“二皇子自落水后便一直高烧不退,前几日刚有好转不知为何又开始哭闹不止,一儿不是顽劣孩童,其中必有缘由。”转而看向皇后问道,“落水一事可查出什么?”
皇后谨慎回答:“臣妾已经问过当时陪在二皇子身边的乳母,说是在湖边看鱼,不知怎的脚下一滑掉了下去。许是不小心吧。”
李隆基沉了口气,脸上更显烦闷,皇后立刻转移话题道:“臣妾到有一事禀明陛下,御医说婉贵嫔已经身怀有孕了。”
的此消息李隆基的表情并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弱弱的说了一句:“如此甚好。”便罢了,弄得皇后尴尬不说,连婉贵嫔都挤不出笑容来。
武落蘅因忙着照顾二皇子并没有参加什么游园会,一连几日的彻夜未眠使得她相当疲惫,清莲陪在身边也劝了好几回,她只是听着也不做它说。
晚些时候清莲准备到内廷领些布料,路过千叶湖的时候看到几个力士正在修葺湖边砖石便走上前问道:“几位公公,这是怎么了?”
其中管事的力士认得清莲,也知道武落蘅在宫中的地位便笑呵呵的回答道:“这块石头不知怎的有些松动了,我们赶紧修缮一下,免得哪位主子不小心掉下去。”
清莲看了看周围的石头都很是牢固单单这一个有些突兀,便心生疑惑:‘这里不正是二皇子掉落之处。’
另一个小力士见她望着呆了神以为是心中恐惧便安慰道:“姐姐也不必担心,丽妃娘娘前几日总在这里喂鱼,也没见她掉下去,想来不太要紧。”
管事的力士敲打他的头呵斥道:“干你的活,多嘴。”
清莲笑了笑离开了,从内廷司领完东西后,特意又绕道经过湖边,管事的已经离开,只留下两个小力士忙着收尾,她连忙上前笑着问:“这么快就修完了?”
刚才多言的小力士,抱怨道:“这活都是我们干,他早就去领功了。”
清莲从袖中拿出一小包吃食,笑着说:“这是刚才我从御膳房路过的时候厨娘给的糕点,你们分着吃了吧,也怪累的。”
两个小力士跟得了宝贝似得,笑嘻嘻的就往嘴里送,所谓吃人嘴软,清莲趁热打铁问道:“你说这好好的石头怎么会松动了呢?”
小力士一边吃一边说:“嗨,要是没人动怎么可能松动了,我刚才看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挪动,那痕迹还留在上面呢。”
“谁没事会动块破石头呢?”清莲假装疑惑,果然另一个小力士探身上前,小声的说:“我听人说,前段时间丽妃娘娘在这喂鱼的时候把耳坠子弄掉了,命人掀起石头找来着。”
“掀起石头找耳坠子,那石头中间有缝吗,肯定是哪个奴才得罪了丽妃故意整他呢。”听他们这么说,清莲似乎知道了些,心中有个大胆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