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凌静醒来后,只觉脑袋如千斤,心想:“这黄酒比威士忌还要厉害,以后可不敢再喝。”起身一看,李隆基正坐在床边,手拿她的发簪,“无耻!”她大喊一声夺过发簪跳下胡床,只是酒劲刚消还未退散,脚下一软身体失去重心。
李隆基连忙上前搀扶,轻声说道:“小心,没见过谁能一口气喝光一坛酒,闫姑娘可真是女中豪杰。”
闫凌静本就因为刚才之事心中憋闷,又听他如此嘲笑自己,脸颊微红,挥手打道:“你今天来是不是就为了看我出笑话,有你在就没好事。”她有心出拳可力道却软绵,与其说是打不如敲的用力,让他人看去更像是撒娇。
她喝过酒后雪白的肌肤更加粉嫩,加上燥热难耐衣领被她扯得大开,细长的脖颈光滑红润,再往下双峰隐显甚是娇媚,李隆基早已心动,被她一拳轻敲更是酥麻半身,不禁将心中牵挂胡乱说出,“闫姑娘可是错怪我了,为了寻你我可是肝肠寸断,见你被人欺负我恨不得冲上去与他理论,只是此地人蛇混杂,我现在又身不由己,只能忍耐。”
闫凌静发现他已是红了眼圈,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自己反而不好继续发作,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立刻脱了他的怀抱,俯在门边沉气问道:“谁呀。”
“闫姐姐,我是莺莺。”门稍开启,对方立刻跪下赔罪道,“求姐姐原谅,都是我害了姐姐。”
凉风顺着门缝钻了进来,让闫凌静清醒了不少,她冷着脸,没有理莺莺,只侧头对李隆基说:“今天的事情你最好统统忘记,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她跌跌撞撞回到落音阁,莺莺有意搀扶又恐她还在气头,只能跟在后面一路回来。现在正是舞妓坊最热闹的时候,大家都在正厅和后厨忙活,屋里空无一人,她坐在炕上只觉口干,莺莺看到她摇摇晃晃准备打水便连忙提壶倒水恭敬的送到她面前,而后又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说道:“姐姐生我的气那是应该,都赖我眼光浅,看到桌上放着的坠子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不过我偷来也不是为了自己玩耍,而是想当几个钱送到我娘那,我家里有三个弟妹还要养活,只靠娘亲一人实在无法,娘说若再没有银两就准备把我妹妹卖了换钱。”她边说边抽泣起来,哭得闫凌静已经心软一半,“我已经进了这种地方,只希望弟妹能好好生活,长大成人养活自己,所以我才会……”还未说完她又点点泪光哭了起来。
想想平日她但凡得到些吃的都要收起来托人送出去,得了赏钱也不见她乱花,想来也是给弟妹留着,真是可怜。
“算了,起来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要真是觉得对不起我,就赶紧去把我的活给干完,反正我是醉的动不了了。”闫凌静靠在屋梁柱上一副赖兮兮的样子,莺莺破涕而笑,心知她已经原谅自己,立刻站起来擦干眼泪夺门而出。
经过刚才一事,花娘也不来理论,前面有莺莺帮忙干活,闫凌静索性躺在炕上,翘着二郎腿享受起来,忽闻门口有人细声说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一切妥当,只是还要勤加练习,方能成事。”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是谁,待她还想听个仔细,两人早已不见踪影,怎奈困意袭来,其他事与自己又不相干,她便睡着了。
“姐姐,姐姐。”睡梦中有人喊叫,闫凌静睡眼朦胧的问道:“怎么了,一大早就吵吵,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快起来,听说后边河岸发现了女尸,大伙都去凑热闹了。”莺莺穿上鞋袜也跑了出去,闫凌静才不愿凑那热闹,正要翻身继续睡去,转念一想:‘后河岸,那不是我捡布包的地方,莫非是包的主人?’连忙穿上鞋子跟了出去。
此刻河岸边上早有人群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她跟在莺莺身后好不容易挤到前排,看到河边已有衙役将女尸放平,盖上白布,又有仵作验尸禀报:“大人,已经检查过确系淹死,没有他杀的可能,想来是路过河边失足落水,挣扎中被水草缠住才一直未能浮出水面。”站在一旁的大人点点头,吩咐道:“即无可疑,近日又无人报官走失,拉到乱葬岗埋了便是。”
闫凌静从白布侧面细看女尸衣着,和自己捡的倒是样式相似,那双绣花鞋几乎一模一样,确信她应该就是包袱的主人,可惜年纪轻轻却遭此意外,现在还要被随意埋葬,死了都没有尊严,她想得出神,见没什么意思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莺莺拽着她的衣角说道:“姐姐想什么呢,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闫凌静才回过神来径直上前,微笑着说:“那个大哥,我这有些碎银子,您们能帮我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吗?”她身上的银子其实也是包袱中得来,本就是她的钱理应花在她身上,那些衙役一看对方出手阔绰,当然愿意,也不多问便收了银子将人抬走,稍顷又回来将所埋之地一一说明,只是不知名字无法立碑,在坟上插了一条白布作为标示。
闫凌静练功之后趁着午休,让莺莺为她画了张地图自行去坟上祭拜,“这鬼地方也没个导航仪,莺莺画的地图也太简单了吧,应该就在这附近呀?怎么就是找不到呢。”她放眼望去全是树木根本看不到什么坟地,正在着急的时候,听见隐约有人哭的声音,她闻声找去,看到一位女子跪在碑前,泣不成声。
她犹豫着要不要向她问路,脚下踩断树枝的声音引起对方的注意,她掩面转身,警惕的看向闫凌静,“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想问问,这个地方怎么走呀。”她点了点地图上的标记,对方根本没有多看便跑开了,“我就说,这画的是什么呀,谁能看懂。”她叹气的时候顺便瞟了一眼刚才的墓碑,上面也没有名字,只是刻着一句话‘比干之心亦我心。’这会是谁的墓呢。又沿着小路往前走了一阵,闫凌静才找到那女尸的坟,一番祭拜后,她又说了些心里话,“你应活在此刻却无辜枉死,我本不应该却有家难回,哎,既然拿了你的发簪也算是缘分,我会帮你好好活着,要是还有什么未了心愿你就托梦给我,我尽力而为。”说完她收拾好祭拜物品,赶着回去。
下午音律学习,授课的夫子还没有来,大家便各自坐在一起闲聊等待,另一个角落本不被大家注意,偏有三个人观瞧多时,走了过去,她们比闫凌静进入舞妓坊更早,也算登上过舞台,小有名气,只是这三人一向喜欢欺软怕硬,今日不知又想起什么把角落女子的古琴突然抢走,大笑着:“瞧你调琴的样子磨磨唧唧,不如我们帮你。”说着话便在古琴上一阵乱拨,这那里是调琴根本就是毁弦,女子要上前讨要自己的古琴却被其他二人拦住。
舞妓坊一向遵从先尊后卑的道理,她们先入门所以谁也不敢上前劝说,只能任由那女子被她们欺负,闫凌静看不过去正想过去说道说道,谁知莺莺死命的拉住,小声的说:“别招事,她们惹不得。”她一个劲的使眼色,可是充耳不闻又不是闫凌静的作风,“呦,花娘!”
被她这么一叫,众人都转头寻找,那三人也连忙丢下古琴,回到座位假装乖巧,可是静候多时,也不见花娘的身影,又觉得没趣便不再发难,自顾自的说笑起来。
闫凌静走上前,帮她把古琴拾起,放在旁边,那女子也不说话依旧低着头,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是中午的……”
女子见她认出马上别过脸去,莺莺心里不平,愤愤的说:“好心没好报,连句谢谢也不会说。”
这一班女孩中,闫凌静也就和莺莺熟络一些,其他人只是泛泛之交,甚至有的都不曾说话,只是今日两次遇到,才对她有些好奇,不免问道:“她是谁呀。”
莺莺坐回原位,不屑的说道:“好像叫什么念憬,比我早来十多天,一向不爱说话,没什么朋友。”
“我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也是被人卖到这里?”闫凌静依稀记得她在坟前泣不成声的样子,多少有些动容。
“好像不是,听说花娘本来不愿收留她的,是她跪在外面一整天才说动了花娘。”话未说完夫子已到,大家便端正坐姿,不再私语。
临近黄昏细姐来到落音阁告知众人,三日后舞妓坊要新选舞姬,准备贺寿舞曲,大家自行准备演出曲目,由细姐,花娘,夫子一同甄选,这可是她们翻身露脸的好机会,大家无不欢欣鼓舞,都暗暗准备,想着能入选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