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被泼两次,柴雪夜心中的怒火燃烧了她的理智,大吼道:“啊,什么人敢在何府如此放肆。”
李隆基不屑一顾,只把眼睛盯在武落蘅的身上,关切的问:“你怎么样,可曾受了委屈?”
成絮一听立刻陪笑道:“王爷这是哪里的话,我刚才看的真切,是夫人泼了柴妹妹一身水,若说委屈,柴妹妹才是真的委屈。”
武落蘅听到她这么说,立刻接话道:“哼,你看的倒是真切,只可惜来的有点晚,要是早点来也许能看到她是如何挥手打我。”
李隆基一听说她挨了打,马上转头呵斥柴雪夜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我夫人。”
柴雪夜并不傻,听到成絮唤他王爷就知道对方地位尊贵,此刻当然要服软,赔笑道:“王爷息怒,我并未打到,只是玩耍而已,何况尊夫人也有些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的到底是谁,你……”武落蘅一急突觉心口沉闷,头晕眼花,脚下发软,身体侧倒而下。
李隆基一手环抱扶住了她,另一手轻抚她的面颊,见她面无血色,甚是心焦,连喊两声婠婠,不见回应,横抱起来准备回府,临走前不忘留下一句话,“若我夫人因此病倒,何夫人最好能给我个交代。”
王妃安慰了几句也跟着一同回府,一路上李隆基未曾放手,到了王府门口,他亲自抱她下了马车,王妃在身后提醒道:“王爷,让丫鬟们扶进去就是了,您这样抱着仔细身体。”
而李隆基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入府,让李春去找大夫,速来诊脉。
大夫年事已高,移动缓慢,李隆基就命人抬着轿子直接进入内院,他站在床前急切的等待,大夫确定后笑嘻嘻的拱手说道:“恭喜王爷,夫人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
这并不是李隆基第一次做父亲,但这一次却是他最不知所措的一次,他双手揉搓,难掩兴奋,笑着笑着又双目泪莹,坐在床边焦急的问:“那她晕倒可有大碍?”
“无妨,只是怒火攻心,一时气血难舒,我开剂药方调理一下便可。”
李隆基立刻吩咐下去,自己则守在床前,要等她醒来。
武夫人有孕之事惊动整个王府,因武落蘅是头胎,又没什么胃口,李隆基特别小心,命人把桃仙居后面的跨院打通,又招揽几位新厨子,换着花样给她做。
“婠婠,你尝尝这个,清淡爽口很是不错。”李隆基把勺子送到武落蘅的嘴边,她却摇摇头,推到一边。
“哎,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李隆基又拿起一旁的糕点,就像哄小孩一般想要哄她吃下,可是她依旧歪着头似乎没什么兴趣。
这下可把李隆基愁坏了,把她揽入怀中,“你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弄。”
武落蘅想了想,眼睛一亮说:“我想吃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李隆基连想都没想,直接唤人进来,赶紧去准备。
武落蘅又补充道:“我可不要那种小栗子,我要吃怀柔的大油栗,甜滋滋的才好吃。”
李隆基宠溺的看着她,只要她有胃口吃龙肉也要弄到,可是站在一旁的李春面有忧愁的说:“王爷,现在已经是初春,别说油栗恐怕连小栗子也收不到了。”
李隆基斩钉截铁的说:“夫人要吃,你就去弄,要是好弄我会交给你办?放我的话出去,谁有油栗千金收购。”
李春退下后,他又哄着武落蘅吃了些糕点,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正好身无职位,有的是时间。
这样的日子别说府中的其他夫人就是丫鬟们看着都甚是嫉妒,只是她身有子嗣,又不好说些什么。
这一日王妃正在屋内清点账册,赵丽娇殷勤前来,说是自家庄上新得香椿芽,送来给王妃尝尝。
王妃很是欢喜,拉着她坐下说话,可又见她眼睛发红,面黄憔悴便关切的问:“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赵丽娇唉声叹气道:“我无妨,只是昨夜谦儿噩梦惊醒哭了半夜,我照顾他只睡了两个时辰。”
王妃点点头道:“你也是辛苦,一会让人取些珍珠粉给谦儿压压惊。”
“我怎么比得上姐姐,料理府中诸事,事无巨细必亲自处理,为了王爷又各处打点,尽心尽力,我不受宠也就算了,怎么姐姐如此劳心王爷竟视而不见?”
这句话可是说到王妃心中,她这些日子为了王爷革职一事,低声下气,四处求告说情,王爷不但没有感谢,还有一丝嫌弃,如今桃仙居那位又身怀有孕,王爷更是只当府中有她,再无旁人。
王妃失落的摇摇头,喃喃的说:“她生的娇丽可人,自是能得王爷欢心,现在又怀有身孕,也算是尽了传宗接代的本分。”
赵丽娇一听话头已被引到她的身上,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前倾着说:“王妃大度,不与她计较,可是人家呢,却是蹬鼻子上脸,昨个我听说她要吃栗子,王爷可是花了千金才求得,又是打灶,又是支锅,弄得人仰马翻,炒得了她又一句吃饱了给扔了出来。”
王妃刚刚整理账册的时候也发现,这半个月来王府大半的花销竟是都因为她,的确惹人非议,再加上之前她对自己的态度蛮横,心里已是不爽,现在听赵丽娇如此说更是气愤,无奈有李隆基宠爱,整日陪在她身边,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
赵丽娇见她眉宇间已有怒气,暗自欣喜,想着要是能拉拢到王妃,让武落蘅吃点苦头也是好的,便遣出下人,靠近些说:“姐姐贵为王妃,有权利为王爷管理府内杂事,至于内院之事更是姐姐分内,她那样的脾气早晚给王爷惹祸,若不管制一番如何是好?”
王妃担忧的说:“可是,王爷整日在她院中,我冒然去管似乎有些不妥。”
“姐姐怎么忘了,三月三是上巳节,王爷必定要陪着老王爷进宫祭祀祖先,没有一日时间回不来,到时候姐姐只要抓住她的错处,狠罚一顿,教育一番,让她以后行事谨慎,收敛些才好。”看来赵丽娇心中早已有了谋划,此刻不过是借着王妃发泄心中怨恨罢了。
可惜王妃并没有多想,自己还以为她是真心相帮,更是一应细节都与她商量,二人订好发难时间及理由,相约一同前往。
武落蘅自怀孕后很是嗜睡,三月初三卯时李隆基便起身准备进宫,因怕吵醒她特意蹑手蹑脚的到外屋更衣。
“王爷,外屋没有炭火,这几日倒春寒,仔细冻坏身体。”烟波一边伺候一边提醒。
李隆基挥挥手,小声的说:“无妨,别吵了她。”
更衣后,他又回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武落蘅,叮嘱烟波好生伺候,千万要小心别让她受寒,一通啰嗦后,连烟波都笑说:“王爷请放心,您待夫人如宝,我们定当全身心保护好她。”
天刚全亮,烟波和花眠正在院中吩咐小丫鬟收拾庭院,王妃便带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这阵仗却有些吓人,像是来打群架的样子。
“王妃万安,我家夫人还在休息,恐招待不周。”烟波赶忙上前行礼,一众丫鬟也都停下手上的活,暂且散去。
王妃并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平日待下人又是极好,此刻和善的说:“无妨,既然武夫人有孕在身是要多休息,我来只是遵循旧例,今日是上巳节,各府都要准备先祖牌位,全府上下一同祭奠。”
“我马上请夫人梳洗,即刻随王妃同去。”烟波说完请王妃先在堂上稍等,自己与花眠伺候武落蘅更衣梳洗。
武落蘅本不愿意,但听烟波说王妃亲自等她,又不好意思说不去,便硬着头皮收拾妥当,随王妃而去,其他人照常打扫,只带了烟波和花眠两人。
王妃本以为她会故意找理由推辞,所以才听了赵丽娇之言,带齐人手,没想到她如此痛快,本稍有安心,可一路上察其言观其行,一副懒散怨闷之样,着实生气,只好暂忍,等待时机。
敬慈堂是供奉李隆基生母窦士灵位的地方,王妃早在三日前便叫人打扫干净,更换长明灯,摆上祭奠果品,待她们来时,赵丽娇已经携子等候多时。
“王妃万安。”赵丽娇行礼后,又亲昵的向武落蘅问好:“妹妹,气色大好呀。”
武落蘅困意未消,哈欠连连根本没有精神应承,不过在赵丽娇看来分明就是目中无人,心中发狠道:看你还能的得意到什么时候。
一行众人进了正堂,里面已是香烛果品一应俱全,檀香凝神,武落蘅闻起来倒是比脂粉味舒服一些,她随正妃跪拜,照着她们的样子上香,三跪九拜之后又有焚香祝祷,光是听正妃发愿就有一盏茶的功夫,武落蘅实在跪不住了,就向后靠了靠,坐在垫子上。
一旁赵丽娇的儿子李嗣谦约有五六岁大,也是跪的左摇右晃,很是难受,加上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吃早膳,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武落蘅出来的时候,顺手在袖子里面藏了一个苹果,看他可怜便偷偷的递过去,谁知嗣谦迫不及待的就是一口,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堂,打断了王妃的祝祷,武落蘅眉头一皱,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赵丽娇更是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