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花灯游街没看到,不过文都并不郁闷,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能说服老爷去赚点零钱,刚一回府她就让雀儿去捎探,找机会请老爷来他房里。
亥时未到,韦鹤一身酒气的进来,文都立刻上前扶住他,关心的说:“老爷这是去哪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文府赴宴去啦,席间有一尾香猪甚是美味,我就多喝了两杯。”韦鹤坐在胡床上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文都在一旁悄声问道:“文府,就是同和老爷在十六卫中任职的文大人?”
“是呀,他的品阶比我还低一等,府邸却比咱们这大了一倍,也不知道哪来的银子。”听韦鹤这么一说,文都更加相信武落蘅的话,十六卫中一定还有人知道生财之路,这要是被他们霸占住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越发着急,略带埋怨口气说道:“就老爷傻,人家都能从十六卫中拿出银子来,怎么偏您找不到门路?”
韦鹤原本就是好吃懒做,贪财之人,一听她如此说酒醒了大半,刚要躺下去的身体又坐了起来,“什么门路?我常在十六卫怎么没有发现?”
文都遣散屋内伺候的丫鬟,爬上胡床俯在韦鹤的耳边说道:“十六卫不是有赃物库,那些追回来的贼赃一般几日内才会登记入册,若在入册前顺出一些,那不就是门路吗?”
韦鹤深吸了一口气,反驳道:“可是赃物追回大多会还给苦主,即便没有苦主也会有报案陈情,前后不一如何解释?”
文都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急着劝道:“老爷怎么如此糊涂,那丢了的东西能再追回来已是万幸,谁还计较数量,再说了偷盗之人难道就不会藏匿或是花了出去?只要没入册谁拿着就是谁的。”
经她一番挑唆,韦鹤也是动心,只是他还是担心会被别人发现,支支吾吾的不敢同意,文都急了用脚一踹,大骂道:“早知道老爷这么没用我就不应该随你回来,还说会给人家高床暖枕,锦衣玉食,我今日竟连一个卫士的家眷还不如。”
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韦鹤被自己的女人一通抱怨,又喝了些酒便也不管不顾起来,劝说道:“好啦好啦,明日开朝,我先去衙门看看,再做打算。”
见他答应,文都又是一阵软言细语,劝说到子时方才睡下,第二日,韦鹤去了衙门,因还在年下,事务也不多,大家都聚在一起,有的下棋打牌,有的喝茶聊天。他找了个机会跑到库房,这里面的东西已经入册再无动手脚的地方。
“韦大人,您怎么在这?”一位守兵抱着个箱子走了进来,重重的放在桌上,看来里面的东西并不轻。
韦鹤壮大胆子问:“哦,我随便看看,你这是什么?”
“哦,年前城西筒子街当房失窃,这是追回的赃物。”守兵拿出册子正准备登记,才发现没有毛笔,于是又问道,“韦大人,您看看里面有没有毛笔。”
韦鹤发现毛笔就放在第二个架子上,便用身体挡住回答道:“没有,你去拿吧,这我帮你看着。”
守兵跑了出去,韦鹤迅速打开箱子,里面都是金银珠宝,各式玩物摆设,他担心拿的太多被别人发现,只从底部拿了两串珍珠项链出来。待守兵回来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经此一次,他发现的确如文都所说失主虽知道丢失数量但官府追回,都是按照清点之后的数量送回,在此中间做做手脚很难被人发现。
一次次的成功让他胃口大开,还命文都将他的官服做了暗包,方便携带。
二月二龙抬头这日,武落蘅正在前院搭理桃树,多日回暖,桃树已经生出花骨朵,说不定没有几天便会开放。
“夫人,王爷让人送来的玛瑙摆件,您说放哪好?”烟波将手中的玛瑙树展示给她看,做工精致就是颜色老气了些。
武落蘅不屑一顾的说:“随便找个格子摆着就是了。”
“夫人不喜欢?那为什么昨日盯着看半天?”花眠奇怪的问道。
武落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她只是想看看李隆基能不能读出她眼中的渴望。
“夫人,王妃来了。”
武落蘅正站在小板凳上打理她的桃树,只点头问安道:“王妃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王妃站在桃树一端,温和的说:“我是有一事想与妹妹商量。”
“哦,还有事和我商量?”武落蘅也不请她进去,两个人就站在桃林聊了起来。
王妃想了想说道:“眼下年已经过了,我想着再为王爷找家好姑娘,张氏被赶了出去,府上就剩我们姐妹三人,我的身体又不好,伺候不了王爷,若能再来一位妹妹也不用你这么辛苦,对吗?”
武落蘅的手停在树梢,心里郁闷的问:“这是姐姐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还没对王爷说过,我是想妹妹终日和王爷在一起,兴许妹妹说更合适。”
“我说?这样的话,我可说不出口,你要是愿意还是你说吧。”武落蘅跳下小板凳,转身欲走。
王妃跟上一步说道:“府中人说妹妹骄横,独占王爷,我想这必定不是妹妹本意,让妹妹去说也是为了保全妹妹的名声。”
武落蘅哭笑不得的说:“劝自己的丈夫纳妾就是贤惠吗?这样的名声我可不用。”
王妃面露难色,只好无奈的退一步说:“若妹妹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我只想妹妹能答应,若新夫人进府再不要独占王爷,就当是为了子嗣。”
武落蘅看着面前苦苦哀求的王妃,心中升起一丝同情,古代的女子难道就是男人延绵子嗣的工具吗?她们可真是玷污了母爱的伟大。
“王妃,我不会独占王爷,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允许,但是,我所求的爱情一定是相知,相爱,相守,谁也别想让我委曲求全。”说完武落蘅进了穿堂向后院走去,只留下王妃忧心忡忡的站在原地。
武落蘅坐在屋里运气,不一会听到烟波说道:“夫人,王爷来了。”才收起怒色开门迎他进来。
“在屋里干什么呢?”李隆基缓步进来,张望了一番,问道:“我派人送来的玛瑙树呢?”
武落蘅也不知道她们放到了哪,便四下找了起来,李隆基拉过她的手宠溺的说:“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别找了,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知道我不喜欢你还送给我?”武落蘅不相信的问。
“凡你要的我都会给你,无论你喜欢与否。”李隆基的一句话让武落蘅喜笑颜开,此时丫鬟托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个鸡蛋大小的乳白圆球。
武落蘅惊奇的看着,那光滑的外表和淡粉色的珠光感都是她所喜爱,“这是什么,还挺好看。”
李隆基神秘的一笑,挥手让他们把窗帘拉下来,室内瞬间暗了下来,可是手上的圆球却越来越亮,武落蘅惊呼道:“这不会是夜明珠吧?”
李隆基原本以为她不会知道这是什么,可现在看来她似乎见过,气闷闷的说道:“本来还想显摆一番,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武落蘅偷笑着,发现李隆基像个孩子一般嘟着嘴,只好哄着他说:“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从未见过,甚是惊奇。”
李隆基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宠溺的说:“这世间最珍奇的莫过于你,其他都如浮尘,不值一提。”
“是时候放下了?”武落蘅躲进他的怀里,像是孩子一般撒娇说道,“没有了闲职也不用费神,倒是可以把精力放在府中,多陪陪我。”
李隆基笑笑说:“快去吧信鸽放了,我再好好的陪陪你。”
武落蘅不情愿的走到书桌旁,快速的写完密信,用凤钗留下记号,拿给李隆基看,确认后又亲自绑在信鸽脚上放了出去。
深夜大仪殿中,韦后正在翻云覆雨,韩才急匆匆的赶来,站在门口不敢声张,等里面声音平缓后才回禀道:“娘娘,信鸽来了。”
“有什么特别之事吗?”韦后气喘吁吁的说。
“有密报。”这句话让韦后又兴奋起来,不顾凌乱的衣衫,让他快些进来呈上,这冬末的寒气丝毫没有进入大仪殿,里面早已如春,韦后一身香汗坐在席上,一旁的杨昀已经累倒睡下。
“好,这回我可要把握机会,看他还怎么巧言辩解。”韦后甚是欢喜,胸前的薄纱缓慢飘落,韩才连忙转身,不敢直视。
二月初五,韦后心血来潮劝谏陛下要犒劳十六卫,并且准备与陛下亲自去衙门表彰白马寺盗窃一案的主审官员和缉盗守卫。
李显当然不是自愿,他宁可在宫中享受温柔乡也不愿冒着寒风去犒劳什么将领,可是韦后的话他又不好驳回,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出宫。
奇怪的是韦后并没有下诏而是临时决定并且还带了羽林军,这样的阵仗让李显心中不安,刚到十六卫衙门口,韦后就下令羽林军包围整个衙门,大有捉拿犯人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随行官员也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