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暴躁,愤怒,又无助。
除了这些,他还总记得那个小眼睛的陈锋曾在他耳边叹息一样的讲:“如果这世界上吃饭与睡觉都成了两件痛苦至极的事情,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时候他刚从自己身上下来,大汗淋漓的,声音还有些兴奋过后的余味。
刘玄德,他轻轻的念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他很久都没有年过自己的名字了,也有很久都没有听过别人念他的名字了,最近一次念他名字的人恰巧的很,竟然还是常国,只不过那时候他不是在叫他,而是在陈述一个案子,在那个案子里常国把刘玄德定义为头号嫌疑犯,亦或者说是凶手。
想来自己也“死了”三年了,三年了,这个时间也足够将自己从他人的记忆中消除不是吗?更何况这世界上本来记着他的就没有多少人。
而且那个他曾经希望那个能记住他一辈子的人,自动的选择将他遗忘。
你看,活了那么久,连一个想要记着自己的人都没有,那活着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刘玄德将双手放在脑袋后面,继续闭着眼睛吹着冷风。是的,死亡是不需要期盼的也不需要害怕的因为它是一个定数,它早晚会来,但活着可就不一样了。
活着是未知,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你的人生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是飞来横祸让你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还是一不小心中了六合彩让你一夜暴富?
都有可能,都会发生。活着本身是未知,而这未知中充满了刺激,这种刺激带着无限的可能性,而这种可能性又包含着无数的挑战性。这种挑战性又让你去拼搏,努力付出汗水与泪水,最后生活被各种各样的水染得五颜六色,多姿多彩,这大概便是生活的最终的本质。
只可惜啊。刘玄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生活本身是那样的多姿多彩富有挑战。而我为什么会这么快的将自己的生活过成了一瓶墨水来?整日将自己放在仇恨之中浸泡?这样很不对,刘玄德知道,但上了膛之后打出去的子弹是不能回头的。
所以刘玄德,想了想,这大概便是很多人想要自杀的原因吧。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将生活过得糟糕透顶,也知道应该将生活翻开一个新的篇章,但无奈何,那篇章来的他厚重,无法翻开,你唯一所能做的不过是从头开始。
可什么叫重头开始?回归生命的本源?当然是死亡。
如果人生真的是一段旅程,死亡是这段旅程的终点站的话,那是不是到达了终点站,结束了这段旅程后可以再度开始一个旅程?
那样便可以开始一个全新的自我?
不知道,但是也许可以。所以抱着这一丝也许可以的机会,很多人选择了提前到达终点站。
刘玄德不做任何的否定,他将压在头脑下已经有些发酸的双手取了出来。
或许吧,反正自己挺想提前结束掉这样的生活的。他想。
或许吧,反正自己挺想提前结束掉这样的生活的。他想。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窗台边将留了一个缝隙的窗户牢牢的关住。
“好了。”他露出一抹很是清秀的笑容。是的,生活很艰苦,他也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在死亡没有来临之前,还是要积极过好每一天啊!毕竟这是一种态度!
做好了一切之后,刘玄德走进了浴室中,在装潢华美的浴室中简单的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裹着浴巾拉上被子躺在了床上。
现在是凌晨四点钟,距离安婼素的到达还有两个小时,自己从这里到车站需要一个小时。
哦,fuck,刘玄德不悦的说了句脏话。如果还要考察敌情外加上自己装备一下的话,那就只剩下半个小时的睡眠了!
算了,既然都要死亡了,那么这半个小时便是自己所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时间了,还是好好的珍惜吧。
想着他便闭上了眼睛,就像往常一样,噩梦还是会照常侵袭。
在睡梦中他再度看见自己,浑身不着衣服的被手铐拷在某个地方,一头纯白的绵羊手里拿着鞭子狠狠的一鞭一鞭的抽在自己的身上。
绽开的白皙的皮肉里流露出颜色鲜红的血液,皮鞭上沾染了血液,自己好像死了一般奄奄一息的只留着一**气,但就是这样那只小绵羊却还是照常的挥动着鞭子,好像真的要将他生生打死。
最后那只小绵羊打累了,便忽地开始抱着他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开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要伤害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想伤害你,你是不是很疼?”
那只小绵羊问的时候眼泪不住掉,真的是无辜极了。
自己应该原谅他的,他都那样伤心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想伤害你,这可恶的世界,为什么疼痛不能转移?为什么呢?”那只小绵羊大声的责问。
他撑着仅剩的一口气也跟着慢慢的问,“是啊,为什么疼痛不能转移?”
他已经忘了两个人的对话是怎样结束的了,也忘了为什么自己浑身鲜血还是没有死掉,他只是记得在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满身鲜血的摇摇头,慢慢的说道:“没事,我原谅你。”他原谅了他,于是从第二天开始,这样的事情便再度发生了。
于是周而复始,于是......
沉沉的梦境持续了半个小时,在半个小时后刘玄德还是醒了过来。虽然没有像人家说的睡过觉之后神清气爽,精神百振的感觉,但刘玄德还是心怀敬意,毕竟自己从这梦境之中醒了过来啊。
人生变得不敢奢望,没有一觉不醒便是一种上天的恩赐。
他再度将窗户拉开个小缝,外面微凉的天气已经带着一丝晨曦的微光。其实他很想将死亡是几天之后的事情,现在还不到死亡的时间,活着和死亡是不能搅浑的。
他一直分的很清楚。
在洗漱过后,他在房间中拉展肌肉,使浑身每一块都经历过训练的肌肉充满力量。然后在穿衣镜前欣赏自己的肌肉,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以前比女生都要娇弱的自己竟会成为一个半职业的杀手。
在美国三年的训练改变了他太多,但人生需要改变,他忽地记起道家那句:“变则通。”一想到这里,他便深深的叹口气,嘴巴抿成个笔直的一字,他本想着这次回来怎么说也要往武当山去一次,毕竟那种风雪上武当的感觉他只在书中读过,现实生活中他也想试一次的。
可是...
他低头望了望手腕上的那个黑色的腕表,那个腕表对于他相对纤细的手腕来说有一点大,因为他纤细的手腕戴的是一只很女性化的粉色腕表,那只粉色腕表是梦境中那只饮血的绵羊送给他的,情侣款的,那只绵羊有这蓝色的腕表,但是他应该早就扔掉了吧。
没有情感的礼物是得不到别人重视的吧,会被随意的用掉吧。
嗯,三年前那只粉红的腕表随着他的“尸体”一起下葬了,死去了,代表着从前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