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了那里她都会很慌张的四处望望,然后一辆车停下来,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把她拉车,我知道那是她母亲来接她了,可是你知道吗?每一次她蹙着眉四处张望的样子让我有多想保护她,那一双眼睛,真像受的小鹿。”
“嗯?有人在伤害她?”男人好像还听得挺入迷的样子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就是在害怕什么,我每一次都跟着,直到有一次,刚走到街口,便有一群成年男子喊口哨朝着她走过来,她吓得大喊一声撒腿便跑,我看见她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不住的流出泪水,晶莹剔透的,那时候,她真就像跌落的仙子需要帮助,见她跑远了,那一群男子又笑嘻嘻的回到了原先站着的位置,抽着烟,用他们肮脏的语言在谈论她,然后在那群人中我看见了我的父亲。”
“那一瞬间我忽地想要做一名警察,说不清楚为了什么,是为了保护她亦或者是去铲除那些像我父亲一样的人。”陈锋摇头,他眯了眯眼,仿佛这眼前的世界有些不真实。
“后来我父亲去世了,在一次黑帮厮杀中被人砍了好几刀,送到医院的时候就不行了。”陈锋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对自己父亲的死亡不置一词。
“那你是个好警察吗?”男子又问。
陈锋忽地一笑:“怎样个评价标准?”
“你自己觉得呢?要是不是的话,今晚我便在此地了结你,要是是的话......”男子挑挑眉,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望陈锋等着他的答案。
“你都这般说了,我敢说我不是吗?”陈锋咳嗽了两声又正色道:“不过,说实话,我陈锋这几十年自认为已经尽心尽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哦,”男子站了起来,“你对顾霖梦是真心喜欢的是不是?就算她的两只胳膊再也不能恢复原状,亦或者在恢复期间出了点事,两只胳膊都肌肉萎缩再也用不成,你也不会嫌弃她的是不是?”
“你——”陈锋迟疑了一下。
“顾霖梦是和你有个孩子是不是?”陈锋问。
男子点点头,却又问:“我刚刚说的你都会那样做是不是?”
“你要干嘛?”陈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男子笑笑:“我能干嘛。”
说着他往楼层的栏杆边走了走,站在茫茫夜色中,男子的语调忽地变得很悲痛,只听他静静的说道:“西西死了。”
男子仰着头,目光在沉沉的夜幕中游荡,“她死的前几个小时吵闹着要喝牛奶,那时候我正在房间里睡觉,很迷糊,她过来说要喝牛奶,我就说那你自己去买吧,将钱包递给了她就继续睡了,没错,我忘了我家的西西是个低能儿,她那时候快七岁,别的小朋友在那个时候基本已经能记住回家的路,但她不能的,她什么都不会,只会简单的爸爸妈妈,喝,吃,之的,可我还是让她自己去了。”
男子闭上了眼睛,英俊的脸颊满是悲伤:“在我睡前她还趴在我身上不住的叫爸爸,我睡醒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吗?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好像有几滴泪顺着他的眼眶流了下来,晶莹剔透的,一如当年陈锋望见顾霖梦惊时那似小鹿般无助的眼泪一样。
男子转过身,背对着陈锋,他深呼吸一下,“那天霖梦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西西的死和我有很大的关系,我是有的,嗯,我的确是有罪的,但她也有罪,现在她已经受到了惩罚,而我,我的惩罚也要来了。”
“霖梦要杀我,”男子直白的说,“我猜到了,刘国正只是一个圈套,她想让我死。”
陈锋疑惑的皱皱眉,虽说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事情的发展方向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果然,男子忽地跳上了楼台的栏杆上,一只脚站立着,他仰着头,深深的望着夜幕。
“你是个好警察,好好照顾霖梦,我去赎罪了。”
“不——”陈锋大喊一声,飞一般的跑到栏杆旁边,黑色风衣的男子早已经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陈锋眼前一黑混,他忽地想起那一年,自己第一次外出办案,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一跃从高楼而下,然后“啪——”一下身子像个糯米制成的糍粑似的被摔了个稀巴烂。
头颅流出鲜血,那鲜血像个滑腻的花蛇,扭扭拐拐的延伸到陈锋的脚边。
突出的眼球瞪着陈锋,陈锋浑身一颤,跑到旁边止不住的吐了出来。
陈锋脸色惨白的拿出电话,拨响了刑警处的号码,简单的交代了以后,陈锋转过身,他努力的支撑着身体,走到被捆绑小龙身边,应该是那小龙的耳朵也被堵住了,陈锋走近时他还是很安静,陈锋将套着他的布袋拿开,他才好像感受到了,哼哼唧的发出求救的声音。
将眼睛,嘴巴,耳朵处的布条都解了开来,陈锋掏出身上的手铐,刚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又给双手铐上了手铐。
“杀人未遂,其罪应论。”陈锋面目表情的说了一句,按着小龙要往楼下走。
小龙好像被那个凶手吓得不轻,浑身哆哆嗦嗦,不住的摇头晃脑,脸色惨白的嘟囔着不清不楚的句子。
几辆警车在全盛大厦下停下,小刘先从车上下来,将男人的尸体放在随后跟来的医护车上,陈锋在楼下与他碰了面,将龙交给他之后,只关照了一句,先关在监狱里,自己便又急匆匆的赶往了医院。
顾霖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病房里的如白昼一般的灯光照的她眼睛发疼,她只好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她还是觉得刺眼又想伸出手将小臂放在额头上遮挡一下刺眼的灯光。但她轻轻一动,钻心的疼痛立刻从她的小臂上传来,她偏过头,看看自几乎像木乃伊一般的胳膊,她轻轻的勾起嘴角,本欲做一个坚强的微笑,但末了,嘴角一扯,她竟露出一个比苦还要苦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