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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惊夜

一行到了一处村落,子虚发现这地方他似乎见过,及至进了村才想起,早前阿念和人交手的地方就是村口那里。

朔夜留了人来领路,阿念和子虚被带到村东一处大宅,而后到了西侧院落——入眼只一排格格不入的粗陋土桶房,显而易见的并非好地方。

胡玉也一路跟了来,见状笑眯眯道,“两位先暂时委屈一下!”

“牢房而已,有什么委屈?”阿念扯唇一笑,跨步进了屋。虽然她看见胡玉的第一眼就感觉不喜,但此刻他装好人的样子更讨厌。

子虚心下疑惑站在门口望了望,正觉得这牢房也太黑了,未防被人从他身后猛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扑向前——眼看要撞上阿念,幸而他敏捷地闪身避开了。

定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感慨,“幸好!”

“道长不必担心,你撞上来前我会踢飞你的。”阿念在灯火里的脸冷森森的。

子虚深吸一口气道,“阿念姑娘,做人要厚道。”

“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阿念一脸正直,“我想你一定不愿意撞到我,所以我成全你啊!”

子虚再一次无言以对。

这牢房四四方方一间,一门一床一头颅大的通风纱窗外别无其他,四壁和顶上都黑漆漆的,阿念手中琉璃灯不足以照亮一切,仍觉晦暗不已,让人感觉莫名压抑。

身后落锁声响起,子虚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大喊——

“胡公子,等等……”

“二位在一起好有个照应!”胡玉自顾自地说完,施法设下禁制后转身离去……

“可……可男女有别啊!”

胡玉已经走远,并未回应……

阿念嗤笑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道长是怕我会把你怎么样吗?”

子虚转过身看着阿念,双手笼袖,“你这一提我才想起,还真有点!”

阿念将放在膝上的琉璃灯转移到床头,再转头看着子虚,笑眯眯道,“那你可要小心啰!”

子虚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但最终闭了嘴。他感觉自己是说不过阿念的,索性不说了。

他默默退至靠近门的角落,变出块粗布铺在地上,再弄出来个蒲团,最后盘膝坐下。

阿念默默地看着子虚做完这一切,跟着脱鞋上床躺下,已经尽量靠墙,然后拍了拍床道,“这里够两个人睡!”

床不宽,也只有一个灰扑扑的枕头和一床同样灰扑扑的被子,可阿念个子瘦小,如果子虚愿意挤挤,还是足够的。

“我就在这儿挺好!”子虚含笑回道。

阿念默了片刻终于又开口,“你的伤……”

“没事,我自己治疗了。”

“想活命,离我远点!”

阿念说完闭上了眼,子虚默然片刻,终究没说什么,跟着也垂下了眼帘——

恍惚不知何时许,忽有暖风拂面,一股馨香直钻入鼻孔,子虚不禁睁开眼,只见面前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身影,散发着淡淡的霞光,他抬头一望——

“阿念姑娘?”他正诧异,眼角余光却瞥见床上还静静地躺着一个阿念,越发疑惑,“你……”

她伸出一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子虚的声音登时哑了,身体也变得无法动弹——

他原本是抬头仰望,被定住后视线正好对着她的脸,仔细瞧了瞧,他发现除了和阿念同样有一双晶亮的眼眸外,两人似乎不太一样——阿念干瘦娇小得像是没长成,容貌乏善可陈,而她高挑修长,虽不算多貌美,但称得上清秀可人。

这么一想,子虚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他会第一眼把她认成阿念呢?

“你既来了,就不用回去了!”

他没听懂,却见她抬起右手,纤纤长指化为冷森森的刀刃朝着他胸口刺来——

子虚一吓惊醒,身前只一片空寂,那边床头的琉璃灯静静地照着阿念恬静的睡容。

是梦?

胸口忽似隐隐作痛,他抬手摸去却又并无不妥。

以前……他好像从不做梦。且他为何偏做了这样的梦?

忽地一道雷光撕破黑夜打断了他,牢房被瞬间破开成了两半——

子虚未迟疑,立刻闪身来到床边,此时阿念已经惊醒坐起,将琉璃灯抱入了怀里。

四目相对一瞬,未有言语,子虚抱起阿念,转瞬便飞掠到了屋外——

几乎同时,又一道雷光落下,一排房屋尽数坍塌,尘土飞扬滚滚如烟……

子虚带着阿念落于墙头并祭出剑阵防卫,随后两人有志一同地望向南侧院墙,那上方一双金色眼瞳炯炯如灯。

“属下前来迎接主上归位!”

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一团黑影从墙头飞落,伴随着道道雷光化为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巨兽。

巨兽屈膝垂头,露出一副驯良模样,那双金色眼瞳满是虔诚和恭敬地望来——

“主上,请您随属下回归妖界!”

妖界?阿念和子虚对视了一眼,同样疑惑。

“还真是热闹啊!”

笑声传来的同时,无数红绸如灵蛇狂舞般窜出将巨兽缠缚——

数十火把亮起,于火光中胡玉手摇金钢扇慢悠悠走来……

子虚立刻带着阿念退远,几乎同时巨兽一声怒吼,放出巨大的闪电,将红绸撕碎焚尽……

距离拉远后接着闪电的光芒终于看清了巨兽的全貌,子虚惊讶道,“竟是黑麒!”

“你认识它?”阿念抬眼问。

子虚摇头。

胡玉手中金钢扇凭空一划,只见一道流光溢彩的弧光过后,火墙腾起呈合围之势困住黑麒,黑麒踏风腾飞,然而无数火绳飞出再次将它紧紧缠缚——

黑麒恼怒,猛踏前蹄并仰天嘶吼,一团巨大雷光渐渐凝聚成形……

子虚带着阿念飞得更高远了些,又道,“妖界只一只黑麒,被它奉为主上的也只有那一位——妖界之主荼姬。”

黑麒阿念不知晓,但她知晓荼姬——举兵仙界,以一己之力踏破升仙道并殃及瑶池圣境的女妖。

此时,夜空被撕开一道白缝,宛若破天的刀光劈落下来——

一刀破万法,黑麒后腿被劈伤,血喷如瀑,发出痛苦的嘶吼……

战局外的子虚的剑阵被这一刀带来的余波冲撞得震荡不已……

然而这一刀只不过是序幕,沁骨的寒意笼罩下来,无数兵刃如漫天星雨坠下——

眼见黑麒将要死在这乱刀之下,阿念下意识欲出手,此时异变突生——

地面张开了黑色大口,无数黑蛇如潮水般喷涌而出,瞬间吞没了黑麒的身影。

那老妖妇回来了!阿念立刻意识到。先前她就是用这招从她眼前逃走的。

落下的兵刃被黑潮阻了一瞬,只这一瞬便已足够,待兵刃落地,黑麒已没了踪影,地表复原,只留一地黑色碎枝似的东西化为黑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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