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青丝从一侧垂了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另半边脸露在别人的视线里,细长的眉没有精修上扬的弧度却刚刚好,眼帘低垂着,浓密的睫毛在他眼中呈现出乖巧的扇形,小巧的鼻子,以及那光泽感和饱和度都很好的唇。
两个影子在脑中忽然重叠,痛感也不知从何处生起,迅速的填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安夏爽快签完了协议,抬眼正准备说话就怔了一下。
对面,纪靳南靠在沙发上,一手扶着额头,脸色不太好看,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没问题就签。不要废话。”
纪靳南这一声厉喝起的突然,吓的安夏的手都不自觉的一抖。
“已经签好了,你凶什么。”安夏嘟囔一声,低头在该签字的地上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签的名字。
“好了。”
安夏把文件递过去,却见纪彦南脸色的痛苦之色加重了。人也坐不直了,歪在了沙发上,手还是扶着头,脸色发白。
想起刚刚他那声厉喝,她本来是不想去管他的。但是一想,如果他在小楼出事,她逃不了干系,她又不敢不管了。
“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安夏依偎过来,扶了下纪靳南的手臂。
却没想到,她刚一碰到他,他就大手一挥,一下子将她挡了出去。
“滚。”
安夏完全没提防,纪靳南力气又大,这一下挡的,她直接朝后摔了过去,伤处重重的磕在茶几边缘。
这是真疼。安夏脸都扭曲了。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疼的直喘粗气。
好心当成驴肝肺就是这样的。这也太阴晴不定了。
安夏咬咬牙爬了起来,看向纪靳南,正对上他阴鹜的眸子。
那眼底充血,满含杀气的模样让安夏心头一阵紧致。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暴怒了,也不敢贸然去招惹他,只在旁边看着。
没一会,纪靳南就单手撑了沙发站了起来。他也没说什么,甚至没再看安夏,直接就朝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不算稳健,有点飘。像他这种人应该意志力非常强,那他该疼成什么样,走路都走不稳了。
安夏没追过去,呆呆的站在那,一直到纪靳南走出门了,她才想起来签的文件他没拿。
于是,她拿起文件,追了过去。
出来,她就看见纪靳南停在了石子路中间,背影有些躬。安夏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跟刚才一样,被她一碰,他就像被什么极其不喜的人侵犯了,随手就是一甩,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眼神就是滚的意思。
又一次被甩开,安夏的拗劲也上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被甩开几步又凑了上去,这一次她故意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我又没招惹你,你对我凶什么凶?别以为我想管你,我是怕你倒在我这里,真要出点事,你的手下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她紧紧揪着纪靳南的衣袖,仰脸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倔强。
纪靳南脸色绷的铁青,低眉盯着安夏的脸,眼底火光乍现,仿佛下一秒就打算把她生吞了一样。
“自以为是。”
他咬牙低吼,扶着额头的那只手松了下来,死死的扣住安夏的手腕。
他的力气真大,即便她也用了全力,即便他现在被头痛折磨着,他还是很轻易拽开了她的手。他就那么捏着她的手腕,她整个手臂都是麻的。
“离我远一点。否则的话,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御景苑。”
什么意思?杀了她?
他大概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安夏觉得他有这个意思。
指尖蓦地松开,她放弃了执拗。纪靳南随手一甩,又将她甩到了一旁。
再没说什么,他转脸顺着石子路走向前。
“莫名其妙。”
安夏嘟囔了一声,放弃了再去追,但是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她还是跟在了后面。
“三少,您又头疼了?”
主宅前,白叔先看见纪靳南,慌忙过来搀扶。纪靳南没说什么,也没拒绝他,在他的搀扶下进了屋内。
纪靳南直接上了二楼被扶进了卧室,安夏也跟了进去,没有靠近他坐的床,只将协议放在了茶几上。
“这个已经签好了。放在这里。”
说完,看了靠在床头的纪靳南一眼,她就转身出去了。
“少夫人。”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白叔喊住了她。
“您的后背伤好像裂开了。衣服上有渗血,我找个人去照看您。”
“好的,谢谢。”
安夏到了谢,准备下楼梯,又停了一下看着白叔。
“白叔,他到底怎么了?”
她记得刚刚白叔用了一个又字。
安夏随口一问,没想到白叔刚刚还算和悦的脸突然就冷了。
“少夫人,有些事,看见了要当没看见,三少只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下就好了。您不用担心,更不要在外面乱说。”
白叔停了一下,忽而又一字一顿的强调:“对任何人。”
“任何人?”
安夏琢磨了一遍,白叔的脸色越发的沉了:“是任何人。之前有人嘴碎乱说,三少很生气。后来那人出车祸死了,他才没有追究。”
出车祸死了?
安夏后背的伤更疼了。这怕不是简单的车祸。
“我,我不会乱说的。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安夏心底暗暗吐舌,后悔多问了那么一句来惹人怀疑。转身,她又想起一件事来,扭头说了句。
“有件事情我想要问问你,能让我的妹妹安雨晴到这里来陪我住几天吗?我保证,她不会惹祸。”
“这件事情恐怕还需要少夫人亲自问问少爷,我想少夫人也应该不急于这一时!”白叔有些意外,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去。
安夏拧了拧眉头,难道是她无意间碰触到纪靳南的禁忌了吗?
她都已经保证不会出去乱说了,为什么白叔的神情还这么严肃?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安雨晴弄过来。
第二天一早,安夏起床刚刚洗涮完,安雨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