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真管用,只见女人稍稍松了手,转而仰起脸看着慧儿,惊讶的说:“你真的雉儿吗?”慧儿笑盈盈的说:“我当然是雉儿了,你看。”说着,慧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那一霎那间,慧儿差点没有呕吐出来,只见女人满嘴都是屎,慧儿不住的干呕,还要装作强颜欢笑,因女人一直抱着她的腿,慧儿深情地说道:“妈妈,我想你了,咋们聊聊天吧,好吗?”说完, 慧儿笑容满面地看着女人,而女人摇着头,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笑了笑。
慧儿说:“妈妈,你笑起来真好看!”
女人傻笑着,没有说话。
慧儿说:“妈妈,你是从哪里来啊?”女人还是笑着,说道:“哪里来?哪里来?”
慧儿说:“对啊,你是从哪里来啊?”
女人想了想,笑道:“苏耶!苏耶!我是苏耶的女儿!我是苏耶的女儿。”
慧儿说:“妈妈,我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女人依然笑着,说道:“名字?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慧儿说:“我是雉儿,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还是紧紧的抱着慧儿的双腿不撒手,斜着眼睛,呆滞地说道:“名字?叫什么名字?你是雉儿,我是……”
慧儿连忙说道:“对啊,对啊,你是……”说着,慧儿像是帮着女人加油鼓劲似的,生怕她在关键时掉了链子,忘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女人突然答道:“安娜。”
慧儿拍手道:“妈妈,真棒!妈妈,真棒!”
说着,慧儿瞥了自己的腿一眼,又瞧了安娜一眼,然后接着说:“妈妈,来我帮你把头发梳一梳,妈妈真漂亮。”说着,慧儿咧着嘴仰着头帮安娜一下一下地扎了个盘头,顿时整个人显得清楚了很多,她随手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布,把安娜嘴边的脏东西擦拭了几下,不再像刚才那样看上去都让人无法忍受的样子。
过了一会,慧儿一边望着安娜,一边手指着饭菜,说道:“妈妈,我给你去拿那个饭菜好不好?”安娜看了慧儿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
慧儿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手指着自己的脚,说:“这个,这个,我要去拿饭菜给你吃,好不好?”
安娜终于松开了手,她以为慧儿真的会给她去取饭菜,结果慧儿趁她不注意,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外,门顿时被紧锁上了,再也打不开了。
可是当安娜再想冲向门时,可怕的一幕出现了,安娜像触了电似的,一下子把安娜扔到了对面的墙上,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顿时昏厥了过去。
慧儿看到后,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离开了这座可怕的城隍庙。
嗟乎!时运不济,命运多舛。水影先生对慧儿所说的人情冷暖的话一一记在了心底,也对慧儿所行的世态炎凉的事全部看在了眼里。
其实,慧儿又能如何呢?在那样一个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甚至是人吃人的社会里,慧儿不过是会说话 的工具,她从不会被当人看待,她只是沙华曼珠财产的一小小小部分,有用你就留下,榨干了你的血液,你就会被卖掉、赠送,当宗教牺牲品,甚至还可以随便被杀死,像沙华曼珠一样,只是为了继续奴役,当作工具使用,他才会拿出一些吃喝的东西来维持你的生命,所以说,慧儿的存在,只是个为了存在而存在的历史印记罢了,说的白话一些,她太苍黄了。
宰道?沙华曼珠对安娜施了空灵桧术,此术伤意恍忽,若只如情愫,使人生出无尽幻觉,或喜悦却不知道什么缘故,或悲怒而搅得心身不堪,或望眼忽然之间,觉得似曾相识的人到来,或凝眉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失落的像迷失了方向。
水天府,原名是赫拉戈蒂亲王府,是原天宫城牧竖十一世给弟弟赫拉戈蒂亲王建造的行宫,像上仙居住的天阙一般,因它位于天宫城的西部,所以又称西阙。
之前我们说过,在天宫城有三大标志性建筑物,有孙武大墙、大稻子场、角瑞台。
其实,按其影响力来说,西阙作为天宫第四大标的,是当之无愧的,主要原因是赫拉戈蒂亲王的慎独三观。
何为三观?即不追名、不逐利、不成婚,这是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修为品德。
按宫殿规模大小来说,西阙是仅次于天宫城孙武大墙的古典天阙建筑群,大气磅礴,庄严肃穆。
后来,赫拉戈蒂亲王寿终正寝,牧竖十二世综合权衡了一下,风趣坦荡的王叔一生没有子嗣,德高望重的亲王一生没有越轨,一心为这个国家操碎了心思,费尽了精神,勤勤恳恳,毫无怨言,这一德性受到天宫城上下的人无比的爱戴和尊敬,这一德性足以称得上价值连城,它是用任何奇珍异宝都无法换来的宝贵财富。
水稻先生作为天宫城二十四部落氏族的盐道正使,其运行无穷,辅拂股肱,况且水稻先生也是个德配道冠,忠信奉主之人,于是赫拉戈蒂亲王府摇身一变,改为水天府,寓意为水天一色。水是水稻的水,天是天宫城的天,水光天色,相接相浑,能获此殊荣,可谓是位居极品,万万不是一般人所能望其项背的。
确信无疑的是,其他的诸如九星八门、戒急用忍等众兄弟府邸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的。
日头渐渐往西,水影先生估摸着正使应该回府上了,便又马不停蹄地折回了水天府上,并烦劳站岗的一个门生通告正使一声,他郑重地说:“你就说水稻的恩师驾到了,让他快快出门迎接便是了。”
那带话的门生先上下打量了水影一眼,见他仙风道骨,相貌非凡,不敢小瞧,不屑一顾地说:“等下吧,我去禀报正使大人。”说完,一扭头走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水天府门突然“吱呀”地一声打开了,接着从门里面走出了一个童颜鹤发的老者,只见他圆脸,微微发胖,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那种让人愿意接近的人,而不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可能是被他身上散发的气质魅力折服,也可能是他天生就具备不可抗拒的魔力,使人愿意任他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真是令人叹服不已。
水影先生一眼看出他来了,这人便是水稻先生,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三位师爷一样的人,心里叹道:“岁月不饶人呀!他老了,真的是老了,你看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操心啊,我的老伙计。”心里想着,他不由自主地迈步上前,朗朗地说道:“蹈儿,难道不认得为师了吗?”
水稻先生虽是阅人无数,是个久经官场的老人,但依然掩盖不住他一脸惊愕的神情,他的眼神告诉了他,他正在思索着眼前这个自称是自己恩师的人?就在大家都疑惑不解的时候,水影迈步来到水稻的跟前,说道:“看来多少年过去了,咋们师徒未曾见面过,倒是有些生分了,你看这个是什么?”说着,水影先生从兜子里取出一个坚硬的瓠子,递给了正在犯嘀咕的水稻。
他先惊讶地看了水影一眼,然后伸手接过那个瓠子,定睛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说:“你……”
这时水稻后面的那几个人突然上前急切的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水稻一摆手,示意他们退后,水影朝他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稻儿,是不是想起为师来了?那还不紧着,让为师进门一叙师徒之情啊。”
水稻先生心领神会,忙得一闪身让出了一条道儿,弓身笑道:“师父,请里边走。”说完,水影 先生大步流星地进了水天府,水稻众人则尾随其后,紧接着府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这时,在府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闪过一个黑影,只见那人嘴角笑了笑,一转身离去了。
到了水天府,才知天下无府,果然是名不虚传,水影先生深以为然,叹为观止。那一个个建筑仿佛琼楼玉馆一般,集了灵气的瑞露,聚了福气的精华,令人流连不止,舍不得离去,真是一块仙家宝地。
水稻让一干人等全部退下去了,于是他们二人诡秘地走进了祖甲宫,水稻朝门外左右看了一眼,随手把门关上了。
这时,祖甲宫就只有水影水稻二人了,只见水稻伏地便拜道:“大哥,你这是从哪里来?难道我是在梦中不成?”
水影先生一边弯腰搀扶水稻,一边激动地说道:“正使快快请起,切莫要行那大礼,我本是个在逃罪犯,实在让愚兄受宠若惊,愧不敢当啊。”说着,水稻被搀了起来,然后他们俩手拉着手来到养德室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彼此倾诉衷肠。
话说当年,水影先生在离开天宫城的前一天晚上,他秘密来到水天府,水稻接见了他,当时就是在这养德室,他们定了一个坚瓠之约,由水稻一方在敌人后方的困境中固守天宫城,由水影一方在前方的险象中寻找乌兹?檀丁(霍默特曼?西伯)及两位王子的下落,一切的努力指为了信念而生存,他们相信总有一天瓠瓜会变成有用之途。
第二天,在太阳快要落山,大黑城快要关闭城门的时候,水影收拾变了脸,混迹人群中,独自离开了大黑城,从此踏上了寻找希望的征程。
后来葛朗黑聋发现,一连几天都不见水影的人影,顿感奇怪,派人到景祐胡同一调查,人失踪了,问谁谁都说没看见,不知情。
葛朗黑聋素知水影水稻二人关系非比寻常,便问水稻先生,知不知道水影去哪里了?
水稻打着马虎眼,敷衍了事,葛朗黑聋无名火起,顿时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地,他让十听户的易龟说道:“水稻,你真的不知道,你不要认为我不清楚你们的那些勾当,如果有天让我搜出你们有什么不轨,或大逆不道的事儿来,我是不会法外开恩的。”
说完,葛朗黑聋把一些手势又翻译给易龟,过了一会,易龟说:“魔图说,从今天开始,让无法无天去查,就是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葛朗黑聋站起身,虎着脸回鬼名堂去了。
所谓无法无天,其实是一个机构,它已取代了戒急用忍魔法总队,而他们的管事,就是宰道?沙华曼珠。
一个坚瓠的约定,在患难中见真情,为达到一种理想的状态而恪守诺言,这叫不忘初心。
水影说,天宫城有救了,二王子已找到,但大王子下落不明。水稻听了仰天长叹,伤感地说:“真苍天有眼,谢天谢地啊,这下老主可以泉下瞑目了!”
在水影说到牧竖大王子的不幸遭遇后,水稻说:“古人言:人有旦夕祸福,世间的事纷繁复杂,瞬息万变的事十有八九,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吧。我们只能向苍天祈祷许愿,希望这孩子能化险为夷,安然无恙,可发自肺腑的想来,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说着,水稻潸然泪下,在他的心里,总是避免不了一些思前想后的挂念。
过了一会,水影先生把话题转移了,免得他总是感怀,伤了身体,于是水影把此次秘密出使天宫城的事情原委讲了一遍,他说:“先是化名元宏大师,经过化装改扮,便以先生恩师的名义,贿赂了金卯莲,骗取了她的信任,依赖此人告知沙华曼珠,说元宏大师仰慕大国师威名,欲投大国师麾下得以庇护,同时水影承诺,表示愿助葛朗黑聋,收降了盐使二人,归顺大黑城,从而使大国师威名远扬天下,
希冀大国师法外施恩,莫难爱徒。”说完,水影大笑,直言惭愧。
水稻听了,如梦方醒。
后来说到义举时,水影说,我和西伯及王子商量,将由二位盐使大人负责召集城内九星八门、戒急用忍旧部,以待将来。而他和西伯负责城外寻找柴油、象盐二位将军,招募更多新义士。对于如何营救狱中的黄麻,提防叛变的棉化,他们交换了意见。
水影说:“棉花蛋素来对我们知根知底,切莫因小失大。”
棉化长相白净,头大滚圆,故此得名棉花蛋。
水影停顿一会,突然问道:“你觉得米茶人怎么样?”
水稻说:“米茶?唉,这说起来也是前几天的事,那天米茶来府上找我,说让我不要听信浮士奴的花言巧语,要站在沙华曼珠这一边,看在过去一朝同僚的面上,我问了他一句话,我说,米茶,你说句实话,对今日的大黑城你是赞成还是反对?结果他拿出了洞天灵儿,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老主的恩德,而我现在的生活就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水影点点头,记在了心里,然后他接着说:“我和西伯慎重商量了一下,将来若伐檀起事,我们会想方设法引葛朗黑聋出城讨伐假王子,由你们怂恿葛朗黑聋,把他推出天宫城,然后,天宫城内趁机哗变,由你们这边信得过的将军率领众将士负责打开城门,我们乘夜引渡,里应外合,恭迎二王子进城,分合统战,拥立新主,就是洪范?牧竖一世。”
水稻说:“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们的时代终究还是我们的时代,大哥放心,现在我们都有行动目标了,具体事宜如何运作,我会和麦穗儿再议,旨在新主登基,主持新天宫城。”
水影说:“卖穗儿那里怎么样?”
水稻说:“依然如故,那个倔老头,比我还念及老主,时不时地就说,老主这个,老主那个,总之,他那里没有问题,我要是把这个事说给他听,我想他三天三夜不睡觉都不会说困的,他那儿有机会我会给他念叨念叨,你看这样行吗,大哥?”
水影说:“一切全凭正使说的做就是了,哦,对了,我刚才听正使说起一个叫浮士奴的人,好像他跟沙华曼珠不是很对付,他们不是一个鼻孔出气吗?”
水稻一笑,说:“说起这个浮士奴,也算是个说直理的人,奈何葛朗黑聋对他并不感冒,总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不拿他的话当作一回事。今天他向葛朗黑聋说起南方伐檀的几个地方多有起事暴动的事,老贼沙华曼珠一顿满嘴跑火车,把个浮士奴驳回去了,更主要的是葛朗黑聋还特别听老贼的话,总之这是个不得志的人,对了,天玺将军跟他关系不错,今天从大殿出来后,我看见他们俩在大墙根处站着,像是在议论什么事,天玺看上去怒不可遏的样子,浮士奴见我过来,他们就走了。”
水影说:“哦,是这样,我想像他们这种在大黑城没有用武之地的有用之士,都可以给他们摆清事实,讲清道理,分合统战,成为新天宫城的开国元勋,不是很好吗?我们知道,关键时刻,他们能发挥四两拨千金的效果,这是毋庸置疑的。”
水稻点头称是,说:“大哥,我有一事还不明白,西伯和二王子他们现居在何处,他们起事的资本来源在哪里?”
水影一笑,说:“正使问的好,不然我都忘了一件大事。”
水稻疑惑不解,说:“难道大哥还有什么好消息没说出,快说来听听。”
水影说:“不是好消息,应该说是个坏消息。”
水稻没有打扰他,只听水影接着说:“唉,真是造孽,沙华曼珠在城隍庙囚禁一个女人,而这个女 人又不是一般人,他是苏耶城摩诃罗摩?奈都的女人,你说这个事多么是个造孽的事,而且,这个女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这沙华曼珠也不知道那根神经不对付了,他去招惹奈都去了,看来他们之间的仇恨的疙瘩是难解开了。”
水稻听了不禁大吃一惊,说:“城隍庙有一个女人?”
水影说:“对啊,我来你这之前,我就是从城隍庙赶过来的,开始时,我也不知道那里藏着一个女人,我是听街上一群小孩子说的,是一首谣言,‘土儿围墙,白刀儿王,休呀休休,娶了个娘,荷花儿开,莲籽儿荡,娘盼雉儿,枉断了肠。’这前四句就是一句话,城隍囚女,后四句一个‘盼雉儿’,一个‘枉断肠’,我担心这女人凶多吉少,而五六句我猜不出来,我的意思是这个女人与奈都有不解的缘分,而奈都又与我们有不解的缘分,况且奈都又是二王子的老师,奈都的女儿与二王子是苏耶?泰亚魔法学校的同学,而奈都的女儿就是雉儿,也就城隍囚女的女儿,听上去是不是有些乱遭遭的,我的意思,今天晚上我就要出城,事不宜迟,晚一步,这个女人恐怕就会死在城隍庙,这个事本身不大,但是意义重大,非奈都出面不可,所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不得不如此啊。”
水稻说:“这样说来,奈都将要扮演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没有他鼎力相助,我们的事业将是空中楼阁,是这样吗?”
水影点点头,不置可否,过了一会,他站起身,说道:“正使贤弟,我出使天宫的使命完成了,我就不便久留了,我这就回苏耶城,把这个事情给奈都说一下,免得迟则生变,误了大事。记住,贤弟对沙华曼珠的委曲求全,将来必定在功劳簿上留下不可抹杀的一笔,贤弟保重,替我向麦穗儿,还有其他的兄弟们问一声好,便是不枉此生了。”
水影说:“大哥保重,您也代我向二王子和西伯他们问好,我们静候佳音。”
水影说:“飞鸟传书。”
水稻说:“飞鸟传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