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族人走到谭为礼的跟前,从衣袖里面拿出一张银票递到二墩子的手上。
二墩子接过银票,大声道:“族长谭国基礼金纹银五千两。”
“族长,这礼金也太重了,国凯不能收。”谭国凯从二墩子的手上拿起银票。
族长上前一步,按住了谭国凯的手:“国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不管多少,都是一个心意。”
“国凯,你到门外去忙吧!该上人了,你们用不着陪着我,我是谭家人,这里也是我谭国基的家。我先去看看老太爷和老太太,然后到门口迎接新人的到来。”
“二墩子,你叫上二爷陪族长到泰园去。”
二墩子领着族长一行朝和园走去。
曹锟则陪着谭国凯走到院门外。
谭国凯和曹锟走出院门的时候,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锣鼓声戛然而止,昌平公主走到谭国凯的跟前:“老爷,霍、荣两家来了。”
谭国凯和昌平公主走到台阶边,朝众人眺望的地方看去:在中街和西街的交叉路口,六顶轿子停在交叉路口通往西街的路边。
在那里已经停了几顶轿子和几辆马车,因为围观的人太多,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延伸到中街和北街、西街的交汇处。
只能把轿子和马车停在比较远的地方了。
从六顶轿子走下来六个人,六个人互相顾盼着朝谭府走来。
谭国凯和昌平公主走下台阶,迎了上去,聚集在台阶下的人群让出一块空旷的地方来。
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是霍老爷霍秋棠和荣夫人郝素珍,走在霍老爷后面的是夫人和四公子霍文修。
走在荣夫人后面的是大公子荣立威和小女儿荣冰心。
霍、荣两家是亲家,平时,不管出席哪家的喜宴,霍荣两家都形影不离。
荣家的大小姐嫁给了霍家的二公子霍文彬。
荣老爷很早就病逝,荣夫人抚养几个孩子支撑起偌大一个家。
在歇马镇,荣夫人是歇马镇所有女人的榜样,她二十几岁就守寡,含辛茹苦,把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养大成人。
在西街,在二亭桥的南边有一个贞洁牌坊,这个贞洁牌坊就是朝廷为表彰荣夫人而建造的。
在歇马镇,霍、荣两家和谭家的关系一直很好,霍荣两家做的生意,谭家从不染指。
霍家做的是布匹生意;荣家做的是典当生意。
霍、荣两家的生意,规模不大,而且只限于歇马镇和青州府,这两个地方太小,如果谭家也插足布匹和典当生意,霍荣两家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施过礼之后,谭国凯拉着霍老爷的手,昌平公主拉着荣夫人的手,众人簇拥着霍、荣两家人走进院门。
刚刚响起来的锣鼓之声,突然停下来了,一定有贵客临门了。
“国凯,大太太,你们用不着陪我们,有蒲管家在跟前就行了。忙你们的去吧!”霍老爷道。
“是啊!我们是谭家的常客,会照顾好自己,我们到泰园去给老太爷、老太太请过安以后就道院门口来看热闹。迎亲的队伍快回来了吧!”荣夫人道,
“快了,迎亲队伍一回来,我就派人去请你们。”
蒲管家将霍、荣两家人领进院门。
谭国凯和昌平公主回到台阶上。
两个人刚在台阶上站定,冉秋云走到两个人的跟前。
“秋云,你怎么来了,谁在和园陪客人啊?”
“老太爷和老太太在陪客人说话,是老太爷和老太太让我们到前面来的,今天来贺喜的人一定很多,老太爷和老太太担心老爷的身体。”
“国凯的身体很好,自从琛儿和婉婉回到我身边以后,我的身体就好多了。”
“老爷,秋云来,有话要跟您说。”
“等一下,欧阳大人来了。”谭国凯一边说,边走下台阶。
“老爷,这件事情很急。”冉秋云在阿玉的搀扶下跟在老爷的后面。
“什么事?”谭国凯停下脚步。
“章知府今天带千金来,恐怕是有所——为智和婉如正在一起玩呢。”
“昌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国凯也觉得章知府今天有点怪,这样吧!秋云,你去陪陪霍老爷和荣夫人,我看荣家千金冰心模样周正,荣夫人今天带千金来,恐怕也有这个意思。”
“秋云明白,我现在就去陪荣夫人和霍老爷说话,只要我们和荣家把亲事定下来,就有说辞应对章知府了。
冉秋云走进院门:谭国凯和昌平公主疾步朝欧阳大人走去。
谭国凯和欧阳若愚的感情不亚于他和弟弟谭国栋之间的感情。
谭国凯在朝为官的时候,有很多挚友,欧阳若愚就是其中之一。
出事之后,只有欧阳若愚一直和他保持着这种关系。
远离朝廷,蜗居于歇马镇的谭国凯孤独而寂寞,只有在和欧阳若愚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才好受一些。
欧阳若愚才高八斗,但却不恃才傲物,最让谭国凯敬佩的是欧阳若愚淡泊宁静的胸怀和刚正不阿的性情。
谭国凯经常和昌平公主说,一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一知己”指的就是欧阳若愚。
快走到欧阳若愚跟前的时候,谭国凯将拐杖递到紫兰的手上。
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欧阳若愚的手,使劲摇晃了几下。
走在欧阳若愚身后的是三个人,一个人是柴进,一个是李可飘,另一个人是赵庭臻。
李可飘和赵庭臻也是欧阳若愚的贴身侍卫。
欧阳若愚的身边,连同曹锟,一共有五个贴身侍卫,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智勇双全。
欧阳若愚之所以能拿下一个又一个案子,曹锟等人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国凯兄,公主殿下,恭喜——恭喜啊。”
“若愚兄,欢迎——欢迎。”
“国凯兄,您的气色很好吗!”
“是啊!国凯自己也没有想到身体会突然好起来。”
“国凯兄,你好福气啊!若愚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在同一天喝两对新人的喜酒。”欧阳若愚喜形于色。
“托若愚兄的福,要不是曹锟在国凯的身边,今天,谭家大院就要闹大笑话了。”谭国凯望着曹锟道。
“昨天晚上,高鹏突然出现在青州,若愚一直在担心,我们的马车上了中街以后,看到有很多人往这里跑,就知道一定是有惊无险。国凯兄和公主殿下是有福之人,连老天爷都帮助谭家。”
李可飘的手上拿着一个礼盒,礼盒上还有一个礼单。
柴进走到曹锟跟前,他举起右拳在曹锟的胸前击了一下。曹锟也回敬了一拳。
走到台阶下的时候,欧阳若愚松开谭国凯的手:“国凯兄,有曹锟领我们进去就行了,若愚要先到泰园给老天爷和老太太请安。
谭国凯和昌平公主将欧阳若愚送进院门,返回到台阶上的时候,舞龙队的人突然挥动双臂,从东边舞到西边,最后在西缓坡下转起了圈子。
人群也开始像潮水一样从东往西涌。
因为人太多,压缩了舞龙队发挥的空间,走在舞龙队前面的人不时将人群往后赶。
龙头所到之处,人群迅速向后退,龙头走过之后,人群又迅速反弹回去,舞龙队尝试了几次,才腾挪出一个很大的场地来。
谭国凯和昌平公主这才注意到:在北街和西街的交汇处,出现了四顶轿子。
从西街过来的轿子,那一定是马家的轿子,这就是舞龙队在西缓坡前摆开阵势的主要原因。
舞龙队是马家请来的,主人即将登场亮相,舞龙队自然要好好欢迎一下了。
很显然,马家请来的舞龙队是今天最抢眼的队伍。
在歇马镇,每逢端午、春节和元宵节,大家只能看到高跷队和舞狮队,舞龙队到歇马镇来,今天是第一次。
能把青州赵家班舞龙队请到歇马镇来,马家一定是花了大价钱。
谭国凯和昌平公主能看出马清斋示好的诚心。
四顶轿子停在北街和西街的交汇处。
不一会,从轿子里面走出四个人来,第一个人就是马清斋,第二个人是马夫人,第三个人马啸天,第四个人是马啸林。
马清斋把夫人和两个儿子也带来了,足见,马家想和谭家修好的愿望是真诚的。
除了车夫,马家人今天没有带佣人来。
谭国凯、谭国栋和昌平公主迎上前去。既然马家诚心示好,谭家人也应该拿出一点诚心来。
马清斋一行四人迈开大步,马啸天的手上拎着一个礼盒,哥哥马啸林的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礼单。
谭国凯加快步伐,舞龙队不得不让到一边。
谭国凯伸出双手,准备和马清斋握手,没想到四个人突然停下脚步,让谭国凯没有想到的是,马啸天突然双膝下跪,两手扶地。
“国栋,赶快把啸天侄儿扶起来。”谭国凯一边说,一边将右手上的拐杖放到左手上,用右手托住马啸天的左胳膊:“啸天侄儿,快请起——快请起。”
“谭老爷,就让清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给您磕三个头吧!”马清斋道。
“万万不可,马老爷和马太太能带两个儿子前来贺喜,什么都不要说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愉快的话不说。啸林侄儿,赶快把你弟弟扶起来。”
谭国凯一边说,一边将左腿立在马啸天的跟前。
这样,他就不好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