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玉这是第一次上门去看温琦,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一定是温琦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她是不会轻易不来上班的。
玉儿拨打着温琦的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听。
玉儿:“温琦,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现在在哪里?”
听到小珂总这么关心自己的身体,一句也没有问起自己为什么没去上班,温琦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泪水溢满了眼眶,她有些哽咽地说道:“我……我现在……在家里,对不起,珂总,我暂时不能去上班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理身体了……”
珂玉按照温琦告诉她的地址,开车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温琦住的地方,按响了门铃,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见防盗门被里面探出身体虚弱、面色蜡黄的温琦给打开了。
刚一进门,便看到徐志凌不少的东西都放在这里:西装、鞋子、公文包等生活和办公用品都摆在显眼的位置,俨然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感觉,之前温琦和她提过的与徐志凌的关系一点没错,这里便是徐志凌的第二个家了。
因温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玉儿开的门,此时正倚在门边的鞋柜上歇息,玉儿看到此时的温琦脸色苍白,身体虚弱,象根被抽去了谷穗后干瘪了的稻草似的,轻轻地一阵风就有可能将她吹得东倒西歪,由于涂抹惯了口红的嘴唇此时也是毫无血色,头发蓬乱地散落着,象是一个吸血鬼的模样,玉儿着实吓了一大跳:才短短的几天不见,温琦竟然如此地憔悴,简直是柴毁骨立,那个丰满绰约的温琦消失得几乎脱胎换骨了一般。
褪去了风尘女子的外表,此时的温琦安静得象一尊石像,冲着沙发一指:“请坐。”说完后她机械地走回到床上,继续躺着,瞪着空洞而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玉儿没有坐下,把水果和补品放在一边,温琦看了看补品,是给孕妇滋补的,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她自言自语地说:“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不用补了。”
玉儿来到床前,抚了抚她的长发,安慰着:“怎么会这样啊?是不是不小心伤了胎气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上帝从来都不允许我做梦,每一个美梦快要实现时,便会醒来,睁眼后便是支离破碎的惨状,我是被上帝遗弃在人间来接受苦难和惩罚的女孩。”温琦喃喃地说。
“怎么能这么自卑呢?在我印象中,你可是一个自信而妖娆的女孩,好好整理下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只要选择的路是对的,一切都会有的。”玉儿扶她起来,找了把梳子替她重新梳理了头发。
“瞧,去用温水洗洗脸,再护理一下皮肤,你还年轻,不能就这样倒下了。”玉儿一点也没有总经理的架子,象一个好朋友一样,细心地呵护、照顾并开导着温琦。
温琦心里的苦却是说不出来,孩子本来就不是徐志凌的,虽然自己有些不择手段,但这几年来,她对徐志凌一直是一心一意地付出,甚至连属于自己的一场风花雪月的真正的恋爱都没有谈过。
她想了想,还是听从了玉儿的安排,下床去洗漱自己了。
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温琦稍稍恢复了些。
玉儿忽然看到她胸前的玫瑰,顺口夸赞了一句:“好漂亮的玫瑰哦,太迷人了,人如其花,花如其人,人衬玫瑰很娇美,玫瑰配人更鲜艳!”
温琦也没怕她,直接告诉玉儿:“这是徐总从意大利稀有玫瑰花中特意挑选的,并亲手参与了整个制作过程,经过很多道加工工序为我制作的玫瑰,香气还很重呢,以后就不用喷香水了。”
玉儿靠近闻了闻,没有任何香味啊,这是鲜艳的玫瑰经过瞬间的高温脱水、保艳加工而成的鲜花,不可能有什么香味的,余留的只有美丽的躯壳而已。
这点常识是小孩都知道的呀。
“我进门的时候倒是闻过你家里有种特殊的丝丝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但这朵玫瑰倒是不香呢,不信你自己闻闻。”
温琦怎么可能相信,她明明在徐志凌捎回玫瑰项链的当天,闻到了扑鼻的香味啊。
她用手提起项链,把玫瑰放于鼻下闻了闻,的确是一点香味都没有。
“呵呵,真的是‘人如其花’呢,也许过了保鲜期,它也没有了芳香呢。”温琦自我解嘲地说。
玉儿象是想起了什么,她换了一个话题:“这花什么时候戴上的啊?”
“上周三,他出差回来就到我这里,还订了外卖一起吃的,当时花还香着呢,快递小哥都闻到了,他还忍不住夸赞了呢。”
“哦,徐总对你真有心。”玉儿说道。
“走,我陪你去晒晒太阳,有利于身体恢复。”玉儿拉着温琦的手开了门,带她下楼去了。
散步的时候,玉儿问温琦:“你的身体是什么时候发觉不好了?”
“周四夜里就一直做梦,也不知道是梦里不舒服,还是真的不舒服,只知道我是被肚子疼得厉害的时候才醒来,也怪他,在我这里这几年,没有一次出去晨练过,还说自己是什么名人,怕有人跟踪或是遇到熟人不好呢,这一次也不怕了,如果当时他没出去,也许,孩子还能保得住。”温琦说到伤心处又哭泣起来。
徐志凌周三回来的,给温琦戴上了玫瑰,周四夜里温琦就肚子疼,周五的早上就流产住院了,玉儿的思绪和感觉有了点眉目,她不露声色地问温琦:“他这是第一次出去锻炼?”
“嗯,以前他怕我们的关系暴露,现在他又怕有损于他副市长的形象。”温琦有些抱怨地替徐志凌解释道。
“流产又不是小事,也非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事情,你没打他电话吗?你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去照顾你啊?”玉儿问。
“打了,手机落家里了,没带呢,我动完手术后住了好几天院,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还看到桌上有放馊了的早餐还在呢,他不但晨练了,还跑去买早餐了,这么照顾我,却没料到我这肚子也不争气,好不容易怀上一个,还……哎――――”温琦眼泪汪汪地叹了口气,虽然自己精心编织的一场美梦就这样破灭了,但她痛惜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未曾蒙面的孩子,是他没福气来到这个世界上,伴有着自己的美梦一起如肥皂泡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知道他有多在乎这个宝贝吗?晚上他的大手都在和宝宝交流呢,断断续续的梦中,我闻到了百花的香味,醉人的很呢,梦到孩子在花丛中奔跑,梦到他在紧张而幸福地看着我们的孩子呢……,真的如老人们所言,梦里的都是反的呢。”温琦回忆着。
一次又一次地提到花香,而且很浓郁,孩子也没了,这让玉儿很留意。
更为奇怪的是当时香味很重,刚进门的快递小哥都说了好香,一个陌生的人到别人家里,如果不是香味持久而浓郁,一般人是不会这么说的。
难道这香味与温琦的流产有关系?
如果是真的有关系,那么,徐志凌又为什么会打掉自己的骨肉呢?
这与理说不通啊。
玉儿陪着温琦边走边聊着,她想知道具体的细节和过程,这有助于自己的判断。
温琦是吞吞吐吐,有些事情也是不愿意太明朗,但她一直强调徐志凌对她很好,非常细心地照顾她,可是玉儿能感觉得出来,温琦是在撒谎,屋里的气氛以及从桌上放馊了的饭至今没有收拾的情况看,徐志凌从温琦出院便是没有再来过了,落尘和不开窗的闷气,与外面新鲜的空气仅一墙之隔,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屋里却是死气沉沉的一个真空的世界。
可是,温琦为什么还要替徐志凌撒谎呢?
如果这些是徐志凌所为,温琦是知道故意装傻还是她根本不知道呢?
这件事应该和爸爸与乔天好好商量一下对策,究竟要怎么处理才是最好?
温琦走累了的时候,玉儿让她在别墅前的摇椅上坐会儿,自己用手机在中华料理私家厨房订制了一份乌鸡老参汤,等温琦从小憩中醒来时,玉儿也在花园里散步回来了,送外卖的已经将汤送到,玉儿签了字后,打发走外卖小哥,和温琦回到屋里,手脚麻利地处理了桌上的馊饭,又打开窗户,让阳光和空气都倾泻进来,屋里顿时有了些许的生机。
打开乌鸡老参汤的保温桶,一股清香在屋子里环绕,玉儿找来了碗勺,盛了一碗给温琦,递到她手中。
端着这热气腾腾的汤,温琦有些羞涩地冲着玉儿笑笑,眼睛里却闪烁着雾一样的泪花。
“干嘛对我这么好?我曾经对你不是很友好。”温琦终于打开了心扉。
“不是你的错,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时候必须把自己武装成小刺猬,才可能不被伤害。”玉儿理解地开导着身体刚刚恢复的温琦。
“可是,你却不同,总是以德报怨,你让我打心底里佩服。虽然以前是有些妒忌你,但回想起来,那是因为你优秀、你突出,才会让我羡慕嫉妒恨,感觉自己什么都比不上你,当接触了你以后,才知道,美不仅仅是外在的,还有内涵的人格魅力,这是我永远也不如你的地方。”温琦被深深地折服了。
“你也有美丽的吸引人的很多优点,温琦,你内心深处有一种从来都不服输的倔劲,这会成为你前进的动力,而内心深处,你有着和我们一样的善良、温柔和果敢。另外,你有没有发现,你有着非常独立的一面,做任何事情都有不惧怕的精神,有时这种精神非常可贵,但万一误入歧途,则会越走越远,这点我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只能用中性肯定来表达,我希望你是一棵挺直腰竿的大树,哪怕做不了树,只做一棵小草,我们也要挺直自己的脊梁!才可以好好地保护好自己。”
玉儿话里有话地点拨着温琦,意思很明确,一定在正道上走下去,鼓励她的美好原点,让她有信心去做个好人。
温琦喝着老汤,身体发热,有出汗的征兆,心里通畅透明了,身体也跟着舒畅了好多,人也精神了不少,玉儿这是为她好,她能感觉得到。
可是,在徐志凌的身边,能做一个好人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一点没错,他有意无意间的一个小小的举措就会把人带入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
她温琦不也是从一个善良、单纯、懵懂和无知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吗?跟了徐志凌,对很多是非曲直已经是概定不清了,不知不觉中就滑向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