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辰拦住了几位平素与他交好的师弟,那面上潮红眼中充满柔情。
“二师兄,那俩妖精修得姿色确实不错,不光是留下,我们顺便求情与你做小妾双修吧,啊?哈哈哈!”
“三师兄所言极是,哈哈!”
“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哈哈!”
被拦的师弟们捧腹大笑,尤见子辰已经脸爆红至脖子根,正咬牙切齿显尽尴尬无奈之态,戊怀竟笑出泪来。
子辰心中恼怒恨恨非常,一路不再言语,蔫头耷脑地跟随在众位师弟之后,至得云伏殿内,垂头丧气佝偻而立。
正善早已坐于大殿中间仙尊正位之旁侧椅之上,见众师弟均已到齐,出于礼节,垂手站起,挥手示意师弟们坐在左右两列座椅之上,他才又坐下,双手置膝,摆正坐姿,庄重立显。
“今日置丹较为顺遂,已承师命。辛苦了众位师弟!”他揖了揖手,速放下,又示意左禾、莫容将两个妖精提至殿中,脸色转而严肃甚于平日。
“左禾,抓获此两妖,是你之功,个中细节想必众位师弟均已晓得,自无需再多言,我见你面色不佳,不如早早歇息去吧。”
“面色不佳,面色不佳,还不是嫉妒左禾之功,他定是已知晓师弟纳物之能在他之上,怕下不来台面才不容他道出细节,就借口支走他!”
“不光如此,据我所知,要依照各仙境惯例,应是谁抓的妖谁就有最终处置权,或收徒,或杂役。”
“咱们境从未有抓得已成人身妖精的弟子,大师兄是怕左禾触及他的权利,嫉妒的吧,可怜了左禾。”
“嘘,嘘!大师兄看过来了!”
一众弟子窃窃私语骤止,但大半仍显露鄙视正善之态。
“大师兄所言不虚,接连几日我修行甚重,今日之事又耗费灵力不少,谢师兄体谅。”左禾弯腰揖手,拟疲乏之姿,缓缓步出殿外。
他回了一回首,正见得众师兄皆面带错愕看向自己,随后又闻正善喝止了声。不再顾念师兄们如何,他摇头微微笑笑,对自己施了个腾飞术快速奔至寝阁之内,立定,转身又施了个封印术隔离了外界,坐定,方才长吁了一口气。
“你出来吧,道出原委,我自会决定你之去留。”左禾多疑惑,颜面阴郁至极。他抖了抖左袖,甚为急切。
只见七彩流沙如波浪般自袖口倾出,盘旋于空,散发少女轮廓清晰通体半透明,已不复之前似隐似现,又围以斑斓荧光拟作纱衣,美妙之态不能言喻。
左禾目光不自觉滞了一滞。
“幸得仙君如此珍视于我,我心下甚为感激,想必,仙君已不置我的气啦!”她向左禾这边近了近,看不真切的脸孔低了低,像是专注凝视着他。
“莫要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下定绝心全力助你,竟助得个你自尽之果,莫不白白辜负了……你迫切求生之初衷?!”他险些失言,‘我的真心’四字几欲出口,又暗暗惊叹自己为何会不自觉吐露似男女之情表白话术。
她那“凝视”之态令左禾心跳加重了些,眼神不自然地躲闪起来,脊背也挺得僵直。暗纳:我平日里坐姿是怎么来?这双手是如何摆得?怎么也清晰不起来,就一动也不敢动,强撑地僵持导致他很快便觉得有些许酸乏。
“仙君,对不起!我,自有意识以来从未得过他人眷顾关心。我一直以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天既生了我,我只能求的不遗余力。直至遇得仙君,始知这世间真情美好,我不但无以回报,日后也许还会给恩公徒增繁多困扰,一时有感,妄图将毕生修为送与仙君,实是……”她说的很委屈,其实又是为了圆自己的谎,如果说明那精元其实已是自己的三筋之一,那助墟之事,他定不会同意。
左禾听她如此,徐徐站起,想要伸手安抚,抬至半空,想想,突然放下,又搔了搔首,觉得不妥,复又坐下,手足无措之态再不似以往铮铮少年。
“绻绻,若说你之命我救,你之命属我,那非我品格。助你于我们仙身的来说,也只是略尽绵力,着实谈不上多大恩情,况且上苍亦有好生之德。蝼蚁还要偷生,草芥也要活命,你怎么连蝼蚁草芥都不如呢?”
他原本只想安慰她,哪知道话一出口竟成了说教,暗恼自己笨拙,偷偷拍了下脸颊。
“我,明白,我日后定会好好学蝼蚁草芥!”不知怎的,明明是她自己错了,骗了他,但她的内心还是不自觉地就攀升了些许酸楚,生了他的气,她将头抬起,身形落至地上,面对左禾深拜了拜,又钻入黑球坠于左禾袖中。
“诶?这怎么来?!我话还没说完。”左禾先是百思不得其解,暗怨女人心,摸不透,后又细细品味前后对答,觉察自己失言令她误以为自己对她贬低,但心性又固执高傲,莫名地又气了一气,转念过了这劲头她自会主动发言,竟不再理会,随她去了。
过了个把时辰,左禾百无聊赖之际,调动灵气,试探修为,无意间触得乾坤袋隐隐有变,心下疑惑,再而观之消失不见,随后发觉右腹部温暖膨胀,抚摸之处未有袋状触感,心惊:乾坤真墟!
“左禾师弟,左禾师弟?咦?青天白日怎得上封了?!左~”元哲方要加大嗓门,突见左禾推门而立。
“你怎么如鬼魅般?!你封印得哪门子?大师兄既许了你休息,定不会来的,好生奇怪,切!”元哲故意撞了一下左禾,自己进寝阁坐下,见左禾依旧面无喜怒,真真瞧不得。
“你现在不会连我也?”他看左禾那大伯脸,实在没理由待下去了。
“大师兄怎么说。”左禾见元哲真抬步到了门口,未免他再胡思乱想。
“呦呦,你终究还是有点活气儿么,这就对了,别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我看着太压抑嘛。”元哲又回到座位上,对着茶杯呶呶嘴,左禾会意只得配合,给他斟满。
“左禾,我就不明白了,大师兄为何不深究那双犯了错的螽斯姐妹,仅仅是罚她们做洁业五百载,就将之留下了?哼!这当口已换了常服正自大殿打扫呢。”
他将茶水饮尽,放下空杯恨恨一顿,又瞟了瞟左禾,他那面容依旧古水无波。
“你竟不吃味?!他对小妖宽容之心可是大大甚于你呢!”
元哲边说边将身子倾了倾,又伸手指故意点向了左禾肩膀。
“我看偷丹是假,想要留下是真吧,妖精修仙历来都是要有个正派仙境出处的,光靠自己基本上是修不成的,再说,宽容?!你只知其一忘却其二了吧!”
左禾拂去了元哲将至的手。寻椅坐在他对面,也朝茶壶呶了呶嘴。
“忘却甚?且,小家子气!”
元哲想听故事的紧,自然也斟了杯茶水,递于左禾,撤手之时还不忘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