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之前也是个做事大开大合的汉子,这会子想摆摆手,给儿子说不用了,却是连手都提不起来。想了想作罢,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的,你也不用再多担心了。但是有一个事,我放心不下,不然,我早早的下去陪你娘去了。”
吴煊一听父亲提起了自己娘,更是悲伤了,口中只道:“父亲不要说这种胡话。”
言语中已经是做好了走的准备了,老夫人在一旁直用帕子捂着的哭,听到安国公说这话,上前道:“这是你为人子该说的话吗?你个孽障!”
这话就是雅歌都听出来了,老夫人这是怒其没了活下去的斗志。自己生气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江夫人听到了安国公在不行了的时候,想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林氏,心中不管怎么说都是不高兴的。但是却是以一副十分悲伤的样子,大声哭泣,趴到了安国公的身上,道:“国公爷,您要是真去了,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
安国公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而是对老夫人道:“母亲,是儿子不孝,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哪怕是为人臣,做的都不够好。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了,真是不孝至极。”
自己不算是多孝顺的人,反而是让爹娘操心不少。对自己儿子吴煊也没有多上心。当年林氏去世,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还有这个安国公的位子,自己做的也是十分平庸,将来的这吴家中兴,也只能是靠吴煊了。
老夫人那里是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行事作风再看不上,但是到底是亲儿子,也是心疼的。伸出手来,握住了安国公的手,道:“我儿,你已经做的够好了,那些都过去了,我们都不提了,不提了。”
这会子自己儿子看着精神不好,老夫人又不是个傻的,自然是要宽慰儿子,不然情多伤神啊!
安国公摇了摇头,看向了众人,道:“今天也是难得的都在,正好就说下分家的事情吧!”
此言一出,满屋子哗然,但是都是在内心哗然的,这整个屋子,没有一个人说话,就是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不过是片刻,江夫人颤颤巍巍的道:“国公爷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您这还没去呢!”
“正是因着还没去,才要分。”不过是短短几个字,也是说的断断续续的。
雅歌看了看吴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雅歌也猜不透,现在吴煊在想些什么。
老夫人却微微的皱了皱眉头,道:“若是现在分家的话,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安国公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问吴煊道:“煊儿觉得呢?”
吴煊规矩的行礼,道:“但凭父亲做主。”
然后安国公又看向吴洛,吴洛年纪小,那里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知道分家是不在一起过了,但是怎么个分法,也不明白。便呆着不说话。
江夫人在吴洛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差点将吴洛给掐的叫出来。幸好是堪堪的忍住了,只得慌乱的道:“我,我不知道。”
老夫人还是觉得这事不大妥当,还想说话。安国公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和母亲谈谈。”
江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也被这句话给堵了回来,只好和吴煊,雅歌一起,出了屋子。这外面大雪地里等着。
也幸好,刚刚出来的时候,雅歌看着雪下的大,找了最为厚实的一身穿上了,所以在这漫天的风雪只中,也没觉得有多冷。
等了有多久,雅歌也不记得了,大约是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呢?国公爷屋里的门又打开了,几个人又鱼贯而入。
一进去,只见老夫人端坐在一旁的榻上,脸色阴沉,并不好看。
江夫人则是先来了一个未语泪先流,随后才哭出声来,趴到床前,道:“安国公,要是分家了,我和洛哥儿怎么办啊?我一个妇人家,不打紧,可是洛儿可是你的亲儿子啊!您不能不管他啊!”
哭的真的是好不凄惨。江夫人还是那种风韵犹存的妇人,雅歌都想怜惜一下了。
但是安国公却只平静的趟着,道:“这事听母亲的安排吧!”
雅歌见老夫人身边放着两张纸,想来那就是什么分家的叮嘱吧。没有想到,被雅歌猜的是一点不错,那就是。
只见老夫人拿了其中的一张纸,道:“分家的事情,国公爷也早就有了计较了,你们这些小的只管听着便是。”
这话就是说给那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江夫人听的。
当然,江夫人也听出来,现在还不知道安国公是怎么安排的呢,所以江夫人便收了眼泪,在一旁规矩的站好,什么事情,等听完这个分家的分法再做打算吧。
雅歌也和吴煊在一旁规矩的站着。
老夫人将那纸上写的都细细的读了一遍,雅歌也算是弄明白了,安国公算是想怎么分家了。
家中公中的产业,是吴煊和吴洛一人一半。这老夫人以后跟着吴煊过活,又吴煊给养老送终。这江夫人就带着吴洛过活。
至于这安国公的头衔,因着吴煊是长子,自然是要给吴煊的。所以等将来一分家,吴洛和江夫人就要搬出去了。当然,安国公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给吴洛名下多分了一套帝都的宅院,雅歌虽然不知道那个院子在什么地方,但是听着应该不小。
这是安国公明面上的产业,分的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但是在一旁的江夫人却有些不乐意,道:“不知道那之前林氏带过来的嫁妆怎么分?”还有那个老夫人,这些人估计这是攒下了不少的家私的,要是能让洛哥儿奉养,随便养养。但是等走了,留下的东西不就都归了自己了。
可是看了看老夫人那阴沉沉的脸色,江夫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雅歌微微的转头,瞅了瞅在一旁床上躺着的安国公,没反应。又看了看吴煊,也没有反应啊!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
老夫人却发话了,道:“对于林氏当初留下的那笔嫁妆,林家觉得林氏好歹的有吴煊,当年也就没有要回去,现在本来就都由吴煊拿着,就都给了吴煊吧。”
江夫人半信半疑的问道:“这也是国公爷的意思?”
老夫人道:“自然,白纸黑字。你也是认得你家公爷的字迹的,你去看看吧!”看江夫人不信,老夫人就将那张纸递了过去。
江夫人自然是忙不迭的接了,然后细细的看了一遍,果真是如江夫人所说,顿时觉得有些不好,看向安国公的眼神里就有些不大自然了,道:“凭什么?这林氏既然是嫁入了安国公府邸,那嫁妆也应该是安国公府的,既然人都已经去了,就应该将所有的家私,也都放入公中,平分。”
雅歌心道,这江夫人莫非是上一次吴煊给的教训还不够,野心也太大了些。
这次安国公不在是面无表情了,终于是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
“你一口一个林氏,且别忘了,她才是正经的主母,你是小!还有这林氏的东西,只能是煊儿的,你也被野心太大,不然将我这些年给你的体己也都交出来好了!”
按照大周的礼数,哪怕是后来的续弦,在原配夫人的灵位面前都是要执妾礼的,更不要说这种从滕妾上来的了。
至于这体己,雅歌猜着是江夫人嫁进来也没有多少自己的东西,安国公心疼,便私下里给了不少的好东西,还纵容江夫人一到了年节的就给吴煊要上一大笔银子。
江夫人微微有些发愣,这还是之前在自己面前温声软语,关怀备至,想着法的给自己送好处的男子吗?完全的变了一个人啊!
那些时候,国公爷纵着自己朝吴煊要银子也没说过什么,这不就是默认了,等将来,这些东西也有自己的一份吗。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这让江夫人觉的有些害怕,之前自己以为已经完全抓住了这个有些软弱的安国公,可是这一刻,江夫人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安国公。
口中喃喃道:“你私底下给了我好处,还容着我变着法的朝吴煊要银子,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这些银子也有你的份?雅歌在心里默默的道。
安国公道:“那些银子绝不会有你的份的。”
江夫人听了这话,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道:“凭什么?我洛哥儿那里不好,为什么就什么好处都捞不着?”眼神已经有些疯癫了。
老夫人一脸的平静,悠悠的开口道:“煊儿好就好在有个好娘,生在了一个好肚子里。”这林氏才是自己认可的儿媳妇,至于这个江氏,天天的一股子上不得台面,想东向西的,那里配啊!
雅歌在心里暗暗的给老夫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这话说的,直接说的江夫人是哑口无言。
江夫人先是一脸的悲伤,面对吴洛。道:“洛哥儿,是娘不好,是娘连累了你,怪只怪娘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让你没有成为长子,没有丰厚的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