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衙役后面,有一个长得稍微有些矮小的人,从后面站了出来,道:“夫人,我们这行人,这般的粗鲁,实在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一副标准的公鸭嗓,但是还穿着衙役的衣服。
这样的声音,只有宫中的内侍官才会有吧!雅歌细细一看,这人怎么有些面熟?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初在宫中的时候,给自己宣读封诰命的圣旨的那位公公吗!
雅歌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位公公,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这位公公在,那就没什么大事了。接着道:“不知道内侍官大人怎么来了这里?”
那公公笑着道:“公事,公事。”
雅歌嘴角一抽,在这淬玉院里,也就只有一个公事了,那就是那位被房妈妈步步紧跟着的叶妈妈了。
雅歌对身边的雪儿道:“你去吩咐下去,今天大家都好生的待着自己的屋子里,不用做活了。但是也不许出来,谁要是出来了,也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雪儿知道这些衙役能直接从二门闯了进来,那想必是有什么十分紧要的事情,不敢耽搁,忙去吩咐了。
然后对身边的风烟道:“你去将房妈妈给叫过来。”
风烟原本就不怎么受雅歌的重视,这样一被吩咐事情,还真的是吓了一跳,忙行礼去说了。
过了一会子,房妈妈便带着叶妈妈过来了。那叶妈妈原本的时候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看着院中的几个衙役的时候,反而是吓了一跳,随即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内侍官指着那瘫软在了地上的叶妈妈道:“可是这人?”
雅歌点了点头,道:“正是!”
刚说完,就上来了两个衙役,一左一右的,将叶妈妈像提小鸡子一样的给提了起来,然后拖着就要往外走。
那叶妈妈也是认得的,这些衙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衙役,这些想必都是大理寺的衙役吧!
那大理寺是什么样的地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去了,还有命活吗?那孙家还能保自己吗?这些都说不定了!
想到这里,叶妈妈也是没有了办法,直接大声的叫嚷了起来,道:“我不去,我不去。凭什么要我去,我到了你们吴家,你们为何要带我去大理寺?”
房妈妈心道,这个叶妈妈在回来的这一路上都已经是想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就是想逃走,但是都没有成功。现在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想弄出点幺蛾子出来。
房妈妈上前一步,道:“各位官爷,要不给这位妈妈堵住口,以免的大声呼喊,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雅歌都觉得这提议很好,雅歌都想去吩咐雪儿拿东西了。房妈妈却是麻利的从一旁的袖口中拿出了一团麻布。
那位内侍官看着这房妈妈觉得有几分的眼熟,还是笑嘻嘻的道:“这位妈妈是个办事利索的。”
房妈妈行礼,只是回答了一句:“内侍官公公过奖了。”
那内侍官心中颇有些吃惊,竟然只是听声音就知道自己是内侍官,这可不是一般的内府妈妈!
等到那些人都走了,雅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对雪儿道:“你先下去吧。”然后对在一旁跟着的风烟道:“你跟着我到正屋里来。”
风烟颇有些战战兢兢的,跟着雅歌进了正屋。
雅歌在主位子上一坐,细细的喝起了茶水。
风烟不知道雅歌为何会叫自己过来,自己最近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
过了很久,雅歌才慢慢悠悠的道:“我看了你之前的账本册子,虽说淬玉院不大,但是这里面细碎的事情也不少,你做的不错。”
雅歌当初只留下了一封信,就走了,这信里面说了。让风烟和雪儿管理着这大大小小的事情。
当初的时候,雅歌刚走。雪儿觉得这风烟,好歹是国公爷给煊爷的人,算是半个主子,所以很多事情都听风烟的,风烟之前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架不住雪儿没事就来给自己请示,便学着开始做管事的。现在竟然觉得自己挺喜欢这事的。
风烟听到了雅歌夸自己,虽然有些吃惊,但是随后就是有些开心,毕竟自己当初辛辛苦苦的做了这么多,有人认可,自然是好事啊!
忙行了礼,道:“多谢主母夸奖。”
雅歌道:“你这平时没事的时候都干些什么?”雅歌好像记得昨天雪儿给自己汇报这院子里情况的时候说过,说是这两天的,风烟向雪儿要过淬玉院之前的账本。
被雅歌这样一问,风烟却是有点慌乱了,她可忘不了清茶死的时候是有多惨。现在主母这样问,莫非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雅歌看出了风烟的慌乱,觉得这个风烟,长得是那种张扬的很的美丽,但是这怎么性子是这样的胆小谨慎?笑着道:“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我们不过是闲聊,你且说说便好。”
风烟一听这话,才算是微微的有些放心,道:“平时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就是自己在屋子里绣绣花,看看书什么的。”
不过自从出了那次的事情,风烟可是不敢再给雅歌奉上什么香囊之类的东西了。
“你都看过那些书?”雅歌问道。既然是平时看书,也能看的了账本的,那定是也认得许多字的了。
风烟道:“不过是看过几本,不是睁眼的瞎子。”
这是很谦虚的说法了,雅歌又道:“你是哪里出身?听口音不大像是帝都人。”
风烟微微一笑,道:“主母说的是,我是扬州出来的。”然后又顿了一顿,接着道:“清茶也是扬州出身的,不过我与她在进吴府之前并没有见过,也不认识的。”
雅歌微微一愣,扬州的?难道这个风烟和清茶都是扬州瘦马?
“你们都是扬州瘦马?”雅歌颇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问了出来,毕竟这扬州瘦马可不是什么好词。就像是问一个举止有些轻浮,但是还不确定是不是花楼里出来的姑娘的时候,就问人家是不是花娘一样。
但是风烟却没有觉得多丢脸,当年要不是被卖,被教养出扬州瘦马,她现在尸骨都不知道被埋在那里,有可能都被野狼野狗的啃了也未可知的。
风烟恭敬的回答道:“回主母的话,正是。”
雅歌细细的盯着风烟看了一会,觉得风烟这样一看,还真的是很有作为扬州扬州瘦马的气质。大周尚女子细腰,这风烟的腰肢也不过是盈盈一握。人得字,应该在其他方面也有所长。
“听闻你最近没事的时候还去给雪儿要了往年的账本?”难道这其他擅长的地方是账本?那当初培养风烟的人可就不像是在培养小妾了,而是在培养正妻啊!连账本都会看。
风烟听了这个,却是有些误会了。这家中的账本那里是人人都可以看得了。自己却找了雪儿要了账本来看,那主母难道是生气了。
风烟有些战战兢兢的道:“是的,奴婢不过是没事做的时候打发时间的,没有任何的私心,请主母放过。”说着就要上前去磕头了。
雅歌被风烟吓了一跳,忙起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闲着问一下罢了。再者,我只是想问你,为何会看账本,难道是往年的账本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淬玉院的账本,也不过是记着每个人所发的月钱,从公账上所支用的钱数罢了,剩下的就没有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风烟却像是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半天的不说话,脸有些微微的涨红了。
雅歌又坐了回去,道:“我也不是那种跋扈的性子,你有什么想要说的,直接说便是了。只要是不过分,我定是依着你的。”
风烟听了这话,才微微的往前走了两步,道:“主母,之前的时候,我并没有接触过账本。是这次主母您去凉州,让奴婢与雪儿一同管着这淬玉院。那个时候奴婢才觉得奴婢喜欢看账本,比看那些诗人写的诗词有趣多了。”
雅歌一愣,原来是这样一回事,是因着喜欢才问雪儿借来看看的。
然后风烟接着道:“主母,接下来奴婢要说的话,可能有些大为不敬,您要是想听,您就听两句,要是您不想听,您就责罚奴婢。然后,奴婢这辈子也不会再提了。”
这是打算着豁出去!
雅歌道:“你说吧,我不会责怪你。”
“奴婢这几个月看下来,知道煊爷与主母是伉俪情深,也插不进去第三个人的,所以。”接着就跪了下来,继续道:“所以,求主母给个恩典,让奴婢自请嫁出去,让奴婢做个管事的妈妈吧!”
这话说的,差点将雅歌手中的茶盏给惊掉了。
雅歌都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风烟是国公爷送给吴煊的,那就是长辈所给的,这是贵妾。另一边是个管事的妈妈,也就是从吴煊的那些掌柜的,或者是小厮里找一个许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