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嬷嬷和雪儿见吴煊来了,忙行礼。雅歌道:“你不是在书房,怎么到这里来了?”
“在书房也看不进去书,你们的声音太大了。”吴煊道。
雅歌心道,怎么的这是觉得吵着你了?但是还是道:“吵着煊爷,真的是罪过了。”
吴煊的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意思,这会吴煊还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雅歌在当着外人的面的时候都是叫自己煊爷,要是没有外人的话,都是会叫自己吴大哥的。
摆了摆手,道:“不算是吵着了,只是这流彩说话实在是难听,我便过来看看。”自己在书房中就是手中拿着书,但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到的都是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给雅歌说的那几句话,还有在今天中午的饭桌上,两个人说着给雪儿留春卷的事情。
总是自觉不自觉的想起这些事情。
所以在听到流彩这样诋毁雅歌的时候,便坐不住了,直接出来了。
雅歌心道,这自己和雪儿,还有那两个嬷嬷都不大会看这些东西,要是吴煊能帮着看这些东西,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这吴煊身为一个爷们,也不知道看女子,还是个下人的衣物,会不会觉得有失颜面。道:“既然煊爷想要看看,那便劳烦煊爷了。”
吴煊可没有这样想,他觉得雅歌既然不会,那就只能是自己代劳。道:“这没有什么。”说着便将这大半个院子的东西,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越看,雅歌就觉的吴煊的脸色越难看,怎么这东西很是奇怪吗?雅歌却是只看到一地的锦衣华服,除了好看,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
这吴煊要是知道了雅歌心中所想,定是要给她说的。就是因着这太过于鲜艳了,一个下人哪里会穿的着这般鲜艳的衣服,还有这身上穿的绯红色的衣裙也是,这种红色,只要是沾染一下茶渍酒水的,这裙子就算是完了。一个整日里伺候人的丫鬟一般是不是穿这样的衣裳的。
还有那些金银首饰,吴煊看了起来,竟然是以金子居多,这并不常见。一来金子是贵重物品,就是一个豪门的夫人也没有多少的,最多是爱好这个才会多。但是流彩又是从哪里弄的这么多的钱财能给自己置办这么多的金银呢?
这就是将自己的月钱不花销的全部给攒起来应该也没有这么多。
对了,这流彩之前是管着淬玉院的月钱的发放呢。
吴煊也不看了,直接问雪儿道:“这流彩之前有没有克扣过你们的月钱?”
这一问雪儿和那两个嬷嬷都低头了,那两个嬷嬷你推我我推你的,是吴煊真的看不过去了,道:“你们如实说!”
其中一个嬷嬷道:“这月钱虽说是从公账上发的,但是都是要让流彩去拿的,所以有时候会少给一些。”
雅歌见那嬷嬷只是说的少给,依着流彩的性格,应该是克扣了不少的。
这淬玉院上上下下的多少口子人,难怪流彩有这么多的钱财。
吴煊问流彩道:“你可知罪?”
流彩看着眼前就站在离自己几步远,却是有着云泥之别的男子,笑着道:“您是公子,却是不知道的,在这后院中要是想左右逢源,也是要上下打点的。若是我没有那些钱财,我上何处打点?”
吴煊蹲下,道:“你上下打点的目的就是能像我母亲江氏一样吗?”
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倒是让流彩有些不好意思,因此没有回答吴煊。
吴煊继续道:“可惜的是,你错了,我不是我爹。你也永远成不了江氏那样的人!”流彩妄想攀上这吴家所有的关系。将来也成为这吴家的管家夫人。她和江氏之间是怎么成为一体的,吴煊不想知道,或许是自己克扣下人的月钱被江氏给发现了,所以江氏威胁流彩给自己提供雅歌的行踪。又或者是流彩觉得江氏是自己的榜样,所以才搭上她,想向她学习一番,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毕竟这流彩已经是犯了错了。淬玉院也留不的了。
流彩听到了吴煊这样说,心中不知道是和感想,自己苦心汲汲的好几年。其实在他人眼中就是个笑话。眼前的煊爷可是自己从见第一面就喜欢的人,这世间最为悲哀的事情就是在心爱的人面前竟然是个笑话。
这会子流彩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充满了哀伤。
吴煊站起来,对雅歌道:“我说,你记一下。”
雅歌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吴煊是要说清点出来的流彩的东西,忙道:“你说就行,我都能记下。”自己这开铺子这么长时间了,对于这种琐碎的小事和数字很是敏感。
“一种查出流彩的衣裳八十三套,其中三十四套颜色艳丽不合规矩,五套料子是为雪锦缎这种不该有的材料。金银首饰共五十三件,其实金饰三十件,银饰十五件,剩余的都为玉器。私房银子共有五百三十二两。”
这吴煊说完,雅歌都楞住了。这不过是个淬玉院中的丫鬟,就是这私底下的私房钱,竟然是比自己在天阳城中开铺子挣得还要多。要是知道还能这样,早知道雅歌就自己卖身为奴了!
吴煊见雅歌像是傻了一般,道:“你这不用拿个笔?都记下了?”
雅歌见吴煊问自己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都记下了。这些数量庞大,看来都要收了给账房那边报过去才好。”
听雅歌这样说,吴煊倒是有几分的吃惊,这也没有拿纸笔,只是这样听我说,竟然说都记下了。
吴煊摇了摇头,道:“这些东西也不是从账房那边过来的,所以你以后收拢一下,看看赏给下面的人吧!”
也是,这流彩大部分的银子都是克扣下面的人得来的银钱。所以还是都还回去的好。
雅歌道:“行,那我有时间都赏了去。”
吴煊点了点头,道:“至于这怎么处置,你看着来吧。”既然老夫人让秦嬷嬷将人给送了过来,那就让雅歌来吧。自己要是连这事都帮着干,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就不好了。
雅歌想了想,给两边的嬷嬷道:“你们去找个马车,给流彩收拾一下,也送到下面的庄子里去吧。这辈子都不要在让流彩进吴家的府门便是了。”
既然刚刚秦嬷嬷来送人的时候都说了,让自己留点情面,那便是说了不让给乱棍打死。可是这要是给发卖了,以流彩这样的情况,也买不到什么好人家了。倒不如是送到下面的庄子,依着流彩的美貌,到时配个有能力的庄户上的庄头也是可以的。
这流彩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乐意的事情,大声的道:“不行,我不要去下面的庄子。你还不如将我给打死!”
这流彩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野心了。这下面的庄子,可是要一辈子都要和那些种庄稼的农户一般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实现荣华富贵了。
想到这里,流彩一把抓住了吴煊的衣摆道:“煊爷,求求你,我不要去下面的庄子。”
吴煊将衣服从流彩手中给拽了出来,道:“这是你家主母给你的最好的处置了,人要学会知足!”吴煊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分明是嫌弃,不知道流彩有没有看到。
流彩这会也是看出了吴煊眼中的厌弃,心渐渐的有些凉了,以往人人都说这煊爷是个好说话的,自己也以为是个好说话的,但是其实看来并不是这样。将手给松开,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不知道流彩不知道的还是怎么的,这吴煊最为讨厌的人就是江氏了,这流彩竟然是给江氏传递消息,这不是明摆着让吴煊厌弃吗!
雅歌也是知道流彩是怎么想的,道:“流彩,我是经历过战争的人,我只说一句,人只有活着才能有各种各样的可能。”
这话是雅歌发自肺腑的话,之前在天阳城被围城的时候,自己那个时候拿几个月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所以对于流彩这种一心要求死的想法,雅歌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流彩细细的想了想雅歌说的话,也是有几分的道理的,便不再哭闹了。不过是乡下的庄子,自己有的是手段和本事,到时候再一步一步的爬上来也未可知。
那两个嬷嬷给流彩收拾了两件朴素的衣裳,给包了起来,带着流彩便下去了。
等人都走了,吴煊看着雅歌,想到了雅歌说的那句话,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出路。想想在天阳城中被围城的那几个月,却觉想好好的安慰一下雅歌,但是又有太多的话堵在心口说不出来。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回去歇着吧。我也回书房了。”
雅歌道:“送煊爷。”
不知道刚刚吴煊叹气是因为什么?是觉得自己对于流彩的处罚并不和他的心意还是怎么的?这雅歌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了想,想不出来就算了。带着雪儿回去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