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锤和他媳妇儿张小敏这天在地里抢完农忙,回到家里饿的不行了,徐大锤的妈早把饭菜准备好了,一家人坐在桌边吃饭。
张小敏吃了几口,就不乐意地说:“妈,你这做的是啥饭啊,这么难吃,就一个烂酸菜和土豆片,连盐都没放,让人怎么吃吗?”
徐大锤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骂道:“你TMD爱吃吃,不爱吃不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徐大锤的母亲连忙阻止也挡不住两口子越吵越凶。
张小敏扔了筷子,冲进屋收拾东西就要走。徐大锤冲进屋里,一把抓住张小敏的头发,哗哗就是两个耳光扇在脸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把屋子里的摆饰撞翻一地。
徐大锤力气大,将张小敏骑在地上打,张小敏被压在地上根本扭不动。
徐大锤的母亲进来要把徐大锤拉开,这老太太死死拽着徐大锤的胳膊,徐大锤怒不可遏,猛地一甩手,把老太太甩开。
说时迟,那时快,徐大锤正把他媳妇儿按在地上暴打的时候,他们发现哪里不对劲。
是的,老太太躺在地上不动弹了,原来被徐大锤使劲甩开的时候,老太太的脑袋撞到桌子角了,桌子角上还流着血。
徐大锤赶忙放了他媳妇儿,去扶起老太太,老太太鼻孔和嘴角流着血,徐大锤似乎知道闯大祸了。老太太竭力说了句:“好好过日子,别,,别打,,,,媳妇。”还没等徐大锤要背着送医院,就断气了。
张小敏爬起来,朝着徐大锤脸上啐了一口,骂道:“打啊,你不是能打吗?”转身就跑了。
有福六月生,无福六月死。徐大锤压着内心的愧,赶忙找人帮忙,给他娘办丧事。村里长辈赶到把徐大锤痛骂一顿,赶忙张罗着料理丧事。
村长派人四面放信,再派得力的人去把徐大锤的媳妇给请回来。
农忙的时候,还办丧事,村里老少都赶来帮忙,几个至亲帮着给亡人洗澡穿衣,穿的是上五下三,平时都穿不到的花花衣服,死的时候竟然穿得厚厚实实的,收敛入棺。
两张大板凳上,架着黑漆加彩绘棺材,棺材前面造型呈不规则五边形,外展的鼓起延伸结构,显得庄重肃穆。尾部的五边形收尾干脆利落,趋于平和,侧面的流线略显约束俊朗。整个造型饱满厚重,庄严沉重,令人望而生畏。纯手工彩绘,花的是龙凤飘逸。
收礼的,采购的,厨房的,待客的,烧火的,端茶倒水的,看地的,打井的,唱孝歌的,烧灵屋的,抬杠的一应安排妥当。
徐大锤家里屋里屋外全是人,酒席轮番的一遍一遍的上。饭菜酒席备齐,村里老少都到,晚上灯火通明,孝子头戴孝布,跪着烧纸。
唱孝歌的来了,焚香祷告,锣鼓齐鸣,一唱:盘古开天地,天地分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阴阳。二唱:来到灵堂前,孝子哭的泪涟涟,只为大人归了阴,永生永世难见面;孝子不必太伤感,人的生死古难全。三唱:养育儿女功苦高,只有付出不图报;十月怀胎延香火,横抱三年多辛劳,冷暖病痛心发焦,但愿为子常行孝。
五六个人围着棺材敲锣打鼓,你一句,我一句地唱,唱到后面开始编段子贬作人。屋子里烧的香,拉住,火纸,还有好多人抽的各种烟,整的烟雾缭绕,满屋子的人昏昏沉沉的。
唱到半夜了晕晕乎乎的,领头的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定旧草帽戴在头上,嘴里叼着烟,手里提着一面锣,走一步来一句,词整的刁钻滑稽,把他后面跟着的几个全作践个遍,引得纷纷鼓掌称赞。后面的哪里示弱,你一段,我一段,本来昏昏欲睡,却成了这几个的斗智场。
愿听孝歌的在屋里听孝歌,不愿意听的在外面早摆了好几摊麻将,就连平时的二流子都凑在这里扎金花赌钱,几个人玩,一帮人看,不亦乐乎。
还有男男女女都凑在这里,谈天说地,小伙子见着姑娘套近乎,大姑娘看着小伙子送秋波。更别说打情骂俏,挤眉弄眼,甚至免不了风liu韵事。俗话说凑热闹,实际演绎着人间情缘。
唱了两夜孝歌,按时辰开始送葬。阴阳仙老孟给看的地在快到山顶的一处山崖脚下,井都挖好了,按老孟的话说这里前看百里如海波,后靠山崖如龙角,如大海之中龙抬头,是个风水宝地。
棺材被移到院子里,棺材被绑在好几根大木杠上,大杠用龙绳捆紧。大杠套小杠,抬杠的都是中青年人。
陈万秀跟徐义涵说,你不是小伙子了,你要抬就抬边杠,那么多大小伙子,让他们抬中间。徐义涵摇摇头说:“这是定好了的,哪能我随便选。再说,要是没经验的抬中间,别人使坏害人,那不坏事。”陈万秀无奈瞪了徐义涵一眼。
徐义涵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黄忠梁,轻声说待会儿我俩步调要一致。黄忠梁拍了拍徐义涵肩膀,笑着跟旁边的陈万秀说:“嫂子别担心,又不是头一回。我跟涵哥俩,你还不放心?”陈万秀笑着骂道:“上回,差点把腰扭坏了。这回千万要过细。”
抬杠的二十多人都准备好了,站在各自的位置等候刘西友的指令。
刘西友喝完一杯酒,站上杠子,一脚踩在棺材背上,高喝道:“各位,今儿的路,你们看到了,要上半面坡。都是亲戚里道的,哪个屋里都有大事小情的。今儿徐家的送人上山,给我刘西友点面子,给徐家的点面子。可以在路上扯扯拉拉的,可以耍乖害人,但是一定要有个度,差不多就行了,顺利送上去。”
大伙儿一阵笑,刘西友示意安静。
接着说,“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哪个敢朝死的害人,到时候莫怪我刘西友翻脸不认人。大锤,来给你妈磕几个头,我们就走。”
徐大锤和他媳妇儿,以及他妹妹夫妇跪在棺材前,给磕了头。
一阵鞭炮过后,刘西友跃身骑上棺材,手抓着龙绳,喊声起。沉重的棺材被一二十个青壮给一下抬了起来。锣鼓全都敲起来,跟着走。很快出了院子,开始上坎子。好大一群人跟在后面送丧。
在刘西友的指挥下,抬后面的人顶着推,抬前面的人弓步朝上蹬,很快推着上了几个将近一人高的石坎子。但在中间的时候,就开始揉蹭了,上一下,上不去,退回来,再上,再上不去。刘西友跳下来,拽过锣,叫换了两个人,喊声三,二,一,上!一下就冲上去了。
接着这么一个一个的冲上去,过一阵,徐义涵被换下来了,陈万秀赶忙把他拽到一边问有没没有事,徐义涵笑道:“没啥事,就是坎子有些高,下面吃力。“
抬杠的人到后面人被换了一茬,被换下来的一边看,一边交流心得,边吹牛,还边说正在抬的那谁谁瞎搞又在使坏。抬杠是青壮们比拼力量和技术的时候,卯足了劲,正好有地方用,尽显力量之美。
一二十个青壮抬着棺材终于快冲到地方了,刘西友拽住龙绳又骑到棺材背上。可不凑巧,这时前面的两个小伙子没蹬住,后面的人正在全力推,一下把这两个小伙子挤压在岸上了。顿时所有人都吓坏了。刘西友忙喊后退,赶忙让人救出两个那两个小伙子,还好,只是其中一个胳膊被挤脱臼了。
棺材下葬后,用石头砌了一座坟。旁边有的坟破旧不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葬的,估计棺材都已经烂完了,坟中间原本隆起的,都沉下去了,石块散落一堆,荒草格外茂盛。还有这些年葬的坟,看上去比较新,还有人上坟留下的香烛残迹。旧坟堆里添新坟,令人感叹自身终究还得钻进坟。
话说,陈万玉手这些年承包二号矿,手里攥了些钱,秦肆琴一天到晚打麻将只输不赢,而且越打越大。二号矿这段时间又检查,停产了。
陈万玉这天闲来无事,天太热,给点钱让梅儿去买些冰棍吃。梅儿笑着说:“还是小孩啊,还吃冰棍。“陈万玉瞪了梅儿一眼笑道:”一看你就不懂了,这么热的天,女人只能吃两种棍儿。“梅儿不明白,问:“什么两种棍儿。”
陈万玉奸笑着让梅儿凑近,他在梅儿耳边轻声说完。梅儿听完,红着脸,追着陈万玉就要打,陈万玉慌忙跑。边跑边笑着说,你赶紧去把冰棍买了吃,不就得了。吃了这个就不想那个了。
陈万玉担心秦肆琴把钱打麻将输的太多,就想得赶紧把钱买房子或者什么的,别一直手里握着钱。
他和秦肆琴商量,秦肆琴觉得应该在城里买个房,不能一直在农村呆着,农村太苦了,让孩子待在农村都受罪。陈万玉决定在十泉买房子,十泉那边正好有陈万顺,可以联系旁边的熟人,看哪里有合适的。秦肆琴本想反对,但被陈万玉几句话给顶回去了。
陈万玉打算让秦肆琴自己先去十泉考察一下再定,秦肆琴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琴肆琴准备第二天就动身。
送走秦肆琴后,陈万玉大喜过望,一箭三雕。省了麻将钱,准备好买房子的事,有机会对梅儿下手。
话说秦肆琴到十泉后,给陈万顺家买了许多礼品,陈万顺带她了解了周边的情况。这里有农贸市场,有公园,有学校,有工厂,干啥都方便。不像山里要走好几个小时的山路,买的东西不全还死贵。
秦肆琴还真是个果断的人,他通过陈万顺熟悉了周边的情况后,自己每天就在周边打听房屋买卖的情况,恰好隔壁巷子有个叫许名章的拆了自家的房子,盖了一趟八间八层洋房,正在叫卖,可是价格挺高,一般人都买不起。
秦肆琴看中了新房子,果断叫了押金,签了预购协议。游逛了一阵子后,就登上了回去的火车。
回到二号矿后,陈万玉非常惊讶他媳妇儿这么快就搞定了,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没露出马脚。可是秦肆琴凭着女人的直觉能感觉到他和梅儿两之间可能有问题。
这天陈万玉收拾停当,带上存折,和秦思琴一起去十泉买房子,签好买卖合同,一下子出手好几万,陈万玉虽然心疼,可是拿到了四间房的钥匙,还是非常开心的。
赶忙找人刷墙,买家具,又打电话出路费,请黄忠梁帮忙把电视给送到十泉,顿时过上了城市人的生活。感觉上了一个档次。陈万玉特意安排一桌饭菜,把陈万顺一家人都接过来,还特意邀请了一直帮助陈万顺的马忠臣夫妇,聚在一起吃一顿。
酒醉饭饱,大家请黄忠梁唱几首歌,黄忠梁也不推辞,清清嗓子,唱了首西游记主题曲《敢问路在何方》非常像原唱,赢得大家热烈鼓掌。
陈万顺让马忠臣夫妇也唱一个,马忠臣连连摇头,不会唱歌,唱不了。柯梨花盛情难却,喝了口茶,唱了首邓丽君的歌《我只在乎你》,尽显女性温婉美。
音乐,音和足以舒心,乐美足以怡情。上古中华有钟罄坐镇,而今天下有百乐和鸣。下里巴人平民乐,阳春白雪高士吟,锣鼓铿锵声震远,琴瑟和谐觅知音。空灵悠扬,洞箫玉笛的澄澈;悲凉凄切,陶埙二胡的断肠。铜管手鼓,热烈雄壮之激情;吉他钢琴,跌宕优雅之绚烂。击剑而歌,英雄豪杰之坦荡;艺妓献歌,柔情温婉之优雅;童谣儿歌,田间巷尾之俗声,号子渔歌,纤夫渔人之忙闲。幸甚至哉,曹孟德对酒当歌;看淡人世,嵇康抚一曲绝响;破琴绝弦,俞伯牙封琴谢知音;曲误必顾,周公瑾风度翩翩之雅量。周室倾颓,孔夫子一生致力恢复礼乐;双曲破敌,听兰陵王与秦王入阵夺旗。秦皇伟略,独怕燕市歌者;霸王无敌,唯惧四野楚歌。歌声惨,心碎胡茄十八拍;歌声绵,国破玉树后庭花。踏歌声,李白乘舟将欲行;行歌处,苏轼送友西郊路;知音少,岳飞弦断有谁听,入塞歌,于谦力挽狂澜扶江山。莫扎特乐曲的欢快优美,贝多芬交响曲的雄浑激荡,迈克尔杰克逊歌舞中的畅快淋漓。音乐,轻松跨越各种族,超越各种肤色和语言,永远是人类文明最闪耀的一颗明珠。
回去,黄忠梁也感受了一把习习的江风。汉江悠悠流淌,山原旖旎跌宕,松竹郁郁,清风徐徐,村落星布,鸟逸云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