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谁?与我的身世有关麽?他的武功,又是否是已经远远超越了宗师的层次?这个世上,又真的有那种强大的生命个体存在吗?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先神一流的人物?
只要想到了那个人,层出不穷的问题,就会困扰着他,而这些问题,他不能明白任何一个。
“光明王与王后能够莅临黄城,实在是黄城的幸事,应你们的要求,父亲撤去了原本的迎接安排,只是差我前来做个迎接的使者了。两位远道而来,不知是要休息一个晚上,还是现在就动身,与我一道前往家中商议事情?”柴芯是个很大方的女子,虽是中长的乌黑秀发,却并未掩去他飒爽的英姿,尽管是在临时的驿站里,她只静静地站着,却浑如一个百战将军。
这是一种无形之中生出来的气质,没有人天生就有,柴芯并没有指挥过几次战役,可她的对手,无不是赫赫有名的沙场名将,是以她并非刻意为之,而是无形之中就自然影响别人。
一年之前,相见时,还只是个二八年华的窈窕女子,静静看着书,尽显淑女风采,大家闺秀;一年之后,如同经历了一次轮回,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再没了当初的幼稚。
“柴姑娘的变化很大啊,一年之前,我曾远远地看到过你。那个时候,你就像是一只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独傲天下。现在的你,却犹如一支利剑,固然藏锋于内,却总是三处摄人的光芒,一旦出鞘,便是惊天动地。”黄胤还在怀念的时候,秦瑶先就笑着与柴芯说起话来。
这话听着像称赞,又像是实话是说,似乎还有点像是讽刺,可秦瑶那微笑的表情并不作假。
柴芯没觉着有什么异样的味道,她并不知道秦瑶在吃着她的醋,她同样微笑着,她已经明白了光明王夫妇的选择,所以她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请随我来,外面有备好的城主府车架。”
“有劳了,我们走吧。”黄胤回过神来,由得秦瑶单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很是庄重地离开。
驾车的人,是个精壮的汉子,黄胤并不认识,可那人在见到他的时候,却似乎有些吃惊。
那人的脸上,写着熟悉的模样,这一幕,黄胤恰好就看到了,他的心中,倒也没觉着奇怪。
没见过自己,不代表不认识自己,自己身为一个王朝的国君,画像早就在整个大陆传开了。
“胤哥,你不觉得,那个车夫的表情,有些不一样麽?”上了车,坐好之后,秦瑶才开口。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坐在两人对面的柴芯忽若有意味地一笑,像是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没见柴芯说出来,黄胤有些懒洋洋地靠着,就问这两个女子道:“他的表情,有什么不一样?”
他这么一说,加之这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倒把两个女子惹得咯咯直笑起来。
一会儿,柴芯先笑罢,就说了话:“他是我爹手下的一个将军,去年光明王参与行刺咸国宣然公主的时候,父亲曾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抓捕,他便是其中之一。可能你们更想象不到的是,第一批冲上狗不理包子店二楼的黄城高手之中,就有此人,他的武功虽不及先天,但在一流高手之中,也算是顶尖人物了,应该不下于已故的靡然,眼力和耳力同样是非同一般的。”
“唔,原来是这样。我原以为,靡然之后,应该再无如他一般的高手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位,去年却是错过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倒希望能够见识一下。”黄胤略有些意外。
如果换一个人,连续提到了两个在黄胤的心里,已经被列为禁忌的人物的名字,黄胤的脸色,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可说这话的人偏偏是柴芯,他也知道对方是有意挖苦他,讽刺他做人太过绝情,只是他心中总念着对不住柴芯,是以干脆假装不知道,顾左右而言他了。
他的话,却又让秦瑶有些诧异了,只听她道:“不对啊,就说王朝内部,夜飞和晋妃笑不都是没有达到先天之镜吗,可他们的武功,似乎已经足以力敌先天高手了,肯定超过了这人的。”
呵,真没发现,瑶瑶居然也有不甘示弱的时候,这小小的问题,都还要替我争个赢。
望了一眼秦瑶,黄胤心中有些好笑,觉得自己的妻子,这时候倒像个娇气刁蛮的小女子。
车架在前进,外面驾车的汉子,并不知道里面的几位重要人物正在议论着他,他只是尽职尽责地赶着车架,那马蹄稳定频率的响声,犹如一道妙极的音乐,响在了黄昏之时的街道上。
熙熙攘攘的黄城子民议论的声音,并不会传入隔音效果极好的车架里面,黄胤等人自然也不会知道民众也正在议论着这辆豪华的马车,因为这辆马车在这里象征着极为尊贵的身份。
对于秦瑶的刻意争辩,柴芯并不解释什么,也没有争什么,她觉得秦瑶说的原本就是事实。
不过,她的目光,却一直都在盯着黄胤,她很清楚,黄胤一定会为这事开口说话。
果然,在柴芯的注视下,黄胤有些难为情,便道:“瑶瑶,我所作的比较,并不是那种比较,你要知道,夜飞和晋妃笑两人,一只半的脚,都已经跨进了先天之镜的门槛,要想突破破先天之镜,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而已。而外面的那位兄弟,其本身资质并不怎么好,或许终其一生,都是无法突破先天之镜的,这一点与靡然相似,所以我才会拿他们这种类型来作比较。”
秦瑶明白过来,就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困了,微微地揉了揉眼睛,之后才继续精神起来。
一时间,几人没了话题,黄胤夫妇也不好晾着柴芯自己二人说话,于是三人就冷场下来了。
不一会儿,柴芯觉得这样不好,就微笑着问:“对了,你们的孩子,应该是越长越可爱了吧?”
“哪里,是越来越调皮捣蛋了。”听到提起自己的孩子,秦瑶立即就来了兴致。
黄胤也有微笑挂上了脸,之前的尴尬,在这段时间的谈话里面,也消散一空了,此时说道:“之前满月的时候,你也去看过的,两个小家伙,都白白胖胖的,这才没多久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可能真是应了那句俗话,穷人的孩子命硬,我们富贵人家的孩子,身体都不好啊。”
“呵,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出身富贵,还不是好生地成长了。”
柴芯呵呵地笑着,似乎兴致极好,倒也是,她认识黄胤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说话的机会。
“唔,是我说错了,不过这两个小鬼头,可是把瑶瑶给累坏了,一天到晚,忙乎个不停,也不知道摔坏了多少王宫里面的瓶瓶罐罐。”说话之间,黄胤望了望自己的妻子,有些怜惜。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妻子恩恩爱爱,那表情让柴芯莫名地有些难受,也谈不上妒忌,只是忽然之间,她就不想聊这些话题了,所以她略微想了想,决定问下黄胤这次过来的目的。
她整了整浅蓝色的衣衫,又略微坐正了些,看上去似乎有些庄重了,才谨慎地问道:“光明王,冒昧地问上一句,你们夫妇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她的确想不出来,因为基本上所有的事情,光明王身为一国之主,都没必要亲自来操办的。
“怎么,没事过来看看你们父女就不成啊?”黄胤开起了玩笑,忽然想起了那一个夜晚。
柴芯哭笑不得,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忽然心中有些缅怀,嘴里却不饶人,一如当初那个晚上时候的态度:“去,说的好听,你一个堂堂的国军,事情多不胜数,哪里有空来看我们。”
“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我也算是这边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了,莫非你还要瞒我几个时辰不成?”只是顿了一顿,她又继续说话了,却是越发地好奇心重了起来。
“柴姑娘,你别理他了,他就这样,难得遇到个可以平等说话的人,总忘不了开玩笑。其实我们过来的目的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胤哥觉得时机到了,可以着手查探自己的身世了。由于他自幼就生活在黄城,而当初抚养他长大的义父又说他的身世应该与城主府有所关联,所以他就过来打探了。毕竟,他出生的那一年冬天,刚好就是柴城主到任之时。”
秦瑶知根知底,也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先就直接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额,这样啊。”柴芯微微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之前,曾经有那么一次,她和柴瑞,展飞等人也商量过此事,结果却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黄胤有一定的可能就是当年起兵的黄城城主黄展的儿子。
如果这件事情当真属实的话,黄胤和柴瑞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了,柴芯夹在中间,恐怕就更不是滋味。
想到了这点,柴芯忽然脸色一阵苍白,但她很快就醒悟过来,又恢复了正常。
当然,她心里明白,她的反应,黄胤夫妇已经看在了眼中,只是默契地故作不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