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烟雨阑珊。
雨旭一身湖蓝色的长衫，正坐在阁楼之上，她听到脚步声，于是望向门口，直到看到伊若风的身影出现，她才展颜露出一丝笑靥。
伊若风有点尴尬，无法解释此刻自己的心境，堂堂乌鸦首领却无法摆脱情欲的纠缠，被这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雨旭缓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来到塌边，长衫蓦然褪去，她身上竟是未着片缕。
伊若风大窘，脸一下通红。
雨旭不禁微笑，一双素手，缓缓慢褪去了伊若风的长衫，然后拉着他倒在塌子之上，正好让他压在自己身上。
雨旭温热的身子与他纠缠，伊若风脸如同充血，雨旭犹如鱼一般缠绕在他身上，不时地轻笑、娇喘，让他无法抽离……
当伊若风在疲惫中睡去时，雨旭已经悄然起身，拾起地上的衣衫穿好，闪身走出了房门。而他还沉浸在他的睡梦中，嘴角带着爱恋的笑意。
雨旭回眸望了他一眼，眼神依旧温柔，只是红唇上扬，笑容中带着一丝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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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若风听到她离去的声音，蓦然睁开了眼睛。
也许他是无法逃脱她的诱惑，却绝对不会被她一直地玩弄下去。
他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却看到雨旭转进了一个较大的房间，正是老鸨杜秋娘的房间。
伊若风一怔：难道这杜秋娘也是阙清的探子？不过自从发现雨旭的真实身份后，他每次来烟雨楼都会偷偷留下些“东西”，老鸨的房间自然也不会例外。
他从衣服内侧掏出一只洁白透亮的虫子，这是南蛮之地流传过来的一种“盅”，只要将另一只放在另外一个人身边，他就可以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大娘。”是雨旭的声音。
“他睡着了？”另外一个声音略微苍老，却依旧带着诱人的磁性，正是杜秋娘无异。
那边没有声音，伊若风可以想象雨旭正在点头。
“和他接触那么久，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可能和乌鸦有关，不过我无法确定他在乌鸦的真实身份。”
“我们追查乌鸦这个组织已经很久了，你一定要继续盯梢下去，”杜秋娘忽然笑了起来，“再说他也是很惹人怜爱的货色呢，和他在一起不是很为难你吧？”
雨旭的语气里略带不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娘，我想你去找刘砻一趟，把伊若风和乌鸦的一些信息透露给他。”
杜秋娘显然有些诧异，“找刘砻？”
“是，”雨旭道，“我们要利用他的力量，来追查出乌鸦的真相。”
“可是……无论如何，根据现在我们所知道的，乌鸦是韵亲王底下的组织，他们的存在应该可以威胁到刘砻，你又何苦去帮刘砻？”
“你以为……我想帮他吗？这个人，我早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我是阙清的斥候，凡事都要从阙清的利益出发，现在齐国之所以没有侵吞周围国家，正是因为韵亲王和齐舆王互相僵持的结果，可是现在戎城可能要遭到进犯了，我们必须要加重他们彼此间的倾轧。”
“但是，从现在情势来看，刘砻占着明显的优势啊？”
“这只是表面上的，”雨旭道，“我总感觉伊若风这人身上有不寻常的气息，他的存在可能会使局势发生改变。所以我现在不能让任何一股势力占到上风。”
杜秋娘道：“我明白了。”
伊若风听到二人不再说话，于是将蛊藏匿回衣中，返回床上，心中却不禁慨叹，雨旭的才智尤在他想象之上，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出卖美色的角色，此刻他的心中不仅全无忌惮之意，反而有些棋逢对手的愉悦。
“我还真是个怪人啊。”他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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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秋娘的马车粼粼，前往的却是刘砻的府邸。
刘砻正在府邸舞剑，他看到一女子穿着黑色斗篷进来，当她缓缓脱下帽子，露出虽然年华已逝去却依旧算得上是漂亮的脸时，他有些意外，“杜秋娘，是你？”
杜秋娘微微一笑，“不请我进府一叙吗？”她的笑容带着些许的沧桑，有着时光凝练下来的醇度。
杜秋娘与刘砻在他的书房坐定，刘砻书房古朴，透着内敛的奢华，体现了他不俗的品位。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您关于伊若风的秘密。”杜秋娘开门见山，不见丝毫拖泥带水。
刘砻有些意外，“什么秘密？”
杜秋娘妩媚一笑，“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并不复杂，也许你自己也已经有察觉，伊若风的身份绝不象表面上那么简单，甚至他可能是乌鸦里的人，地位不低，也许正是乌鸦的首领，你的弟弟就是他一手陷害的。”
“你说什么？”刘砻眉毛竖起，杜秋娘最后一句话才真正触动了他。
“何阳是他派的，是他向董文斌告的密，我这么说，您明白了没有？”
刘砻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似在斟酌她的话有几分真意。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杜秋娘起身，正要转身而出，却被刘砻握住了手，她一怔之下“吃吃”而笑，“将军，烟雨楼中漂亮姑娘多的是，难道你想要我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
刘砻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漠的笑意，“杜秋娘，昔日朔方花船上的‘俏如意’，即使过了十几年，也绝对不会又老又丑的。”
杜秋娘一怔，“你怎么知道我？”
刘砻没有说话，当他还是个拖着弟弟妹妹讨生活的流浪儿时，就曾在花船上目睹过她的一舞，那风华绝代的一幕，过了十几年依旧印在他的心上，童年的生活是他曾经的耻辱，特别是他登上高位后就想竭力抹去一切，可是越是这样想那些记忆就会在午夜梦回之时萦绕不休。
他一把撕开她的斗篷，冷冷地说道：“如果要我合作，你现在就脱光了衣服到床上等我。”
杜秋娘毕竟在这风月场上打滚了几十年，在一怔之下立刻恢复了平静，她娇媚一笑，“好，我一切自然遵命。”
她转身扭着腰肢去了后院刘砻的卧室。
曹晔这才走进刘砻的房间，“将军，她的话可信吗？”他凝视着杜秋娘的背影,眸子里有不可捉摸的光芒.
“以她的立场，她没有理由要骗我们，而且，我早就怀疑了伊若风，不过没想到他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怕。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已经被人家逼到了墙角，难道还要忍下去？”
“属下还是不明白，她一个青楼女子，又是什么立场？”
“她怎么会只是个青楼女子，她可是阙清的密探。”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惜一切代价，制住董文斌，把何阳带来。”
“今晚？”
刘砻目光中射出寒光，“我们还有什么时间吗？即使她不来，我也打算这么做，更何况她坚定了我的想法，我更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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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若风听到雨旭脚步声，立刻躺回床上假寐，然后恍作惊醒，揉着眼睛道：“雨旭，你去哪儿了？”
“醒了？”她的眼神温柔如水，仿佛要将伊若风化在其中。
“雨旭。”伊若风凝视着她，深情无限，心中却知一切只是游戏一场，他轻声说道，“嫁给我吧。”
雨旭一怔，盯着他许久，“你……想娶我？”
伊若风点点头。
雨旭轻轻一笑，“若风，你知道京安之中有多少男人和我说过这句话吗？可是他们也是否真的喜欢我？不是的，他们只是想把我当成金丝雀，锁到笼子里头，因为这只鸟有着漂亮的羽翼，可是当这只鸟老了，羽毛也掉了，他们又会爱惜它吗？”
伊若风没有说话，尽管他知道雨旭说的不是实情的全部，也也是她真正的所感，因为她的语气里，有着宿命般的哀伤。
“若风，也许你和他们不一样，现在是真心喜欢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娶一个青楼女子，还是在这京安之中最有名的红妓，你以后的仕途会如何？”
伊若风当然知道她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的仕途，只是想试探自己的口风，可是在那一刻，他却还是真心地说：“无论仕途如何，雨旭，我是真心地想带你走。”
雨旭不再说话，只是起身，背着他，声音如死水一般平静，“你走吧。”
明明不是真诚地相爱，可是那瞬间伊若风还是感觉到心痛，他默默无言地穿好衣服，走出了雨旭的房间。
而雨旭，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只因她的眸子里已经有了泪水，她不明白自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会被这普普通通的几句话打动？
或许是因为她的心，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坚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