冕宁八年,戎城战事起,其时守将谓李逸腾,六月八日夜,刺客以毒剑伤之,顷刻亡,戎城破,副将黄河不见,疑之已亡。大齐刺客猖獗,乃党阀相争之果也。
——《齐国史?戎城纪》
师峰一身黑衣,守在戎城边的乱石之后,观察着齐国守将李逸腾的身影在城门处一掠,眉头一压,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深恶痛绝的冷笑。
他从背后取出弩弓,搭在乱石之上,调整方向,“嗖”地一箭,携着破空之势,一瞬间,天地变色,天边雷声如鼓点响起。他双手捏拳,重重敲在自己大腿上。
李逸腾猝不及防,万没料到百米之外一支弩弓射来,他身无配剑,随手就拖了个守城将士做挡箭牌,“扑”一箭穿心后却是力道不减,破体而出刺进李逸腾腹部,他连连后退,向后急仰,才避开了开膛破肚之祸,但盔甲已经裂开,鲜血涌出。
师峰暗叫一声“可惜”,搭起弓箭,又是一箭射出,仓促之间却失去了准头,箭羽钉在李逸腾背后的墙上,箭羽摇曳。
“快给我——截击——”李逸腾捂着腹部伤口,鲜血汩汩流出,他指着师峰的方向,嘴角抽搐,痛得说不出话来。
“快送将军养伤!”李逸腾身边的副将黄河及时反应过来,指挥妥当,羽箭纷纷,直要把师峰射成一只刺猬。
师峰知道今日暗杀难成,矮身钻进了洞穴,如蛇一般穿过地道,爬到深山之间,与自己带来的百余将士会合。
“师大哥,现在齐阙两国都主和,我们虽然两边杀了不少人,却没有成功挑起战事,再这样下去我们自身如果暴露了,这可如何是好?”
“今天晚上我再潜进李府一次,定要保证杀了此人。”
半夜,四野一片寂静,连日的撕杀让这片地势险峻的谷地更是充满了肃杀之气。
师峰全身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后背背两把长身利刃,左手一伸,一根天蚕丝从袖口飞出,沾在城墙上,他顺势跃上城墙,左手一旋,顺手就将一个守卫杀死,将他尸体背在身上,身影一闪,一道疾风似地转进了角落。
他躲在角落里观察,看到一个童子打扮的人端着药向正中一间房子走出,左手又是一挥,天蚕丝已卷住那人的脖子,他手上一使劲,那人连哼也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而师峰燕子般掠起,端住盘子,那药竟是丝毫未溢出。
师峰将药放在地上,换上那童子的衣服,那童子身材比他矮小,他便施展了缩骨功,微微将骨骼缩紧,然后将那童子和守卫的尸体堆在角落,端着汤药走进了李逸腾房中。
“将军,我看今天偷袭你的人很可疑。”师峰听到声音,脚步停了一下,透过门缝看去,见到黄河坐在床边,皱眉对李逸腾说道。
“当是阙清之人,想不到他们一方面求和,一方面却来暗杀我,太可恶了!”李逸腾愤怒地说道。
“可是我看他射出的一箭,竟然引动了天雷,似乎是魔教一派的武功,魔教一向在鄂古活动,怎会是阙清的人?”
“你是说鄂古的人在我们中间挑拨?”
师峰一捏拳,他无意之中施展了“天雷神功”,却万料不到这个戎城守将竟然会认出自己的武功路数。
“谁?”黄河耳目聪颖,竟然听出了师峰震惊时捏出的拳响,一下站起,握紧配剑。
师峰连忙瓮声道:“给李将军送药的。”
黄河这才放松剑柄坐下,李逸腾笑道:“我看你真是神经过敏了。”
师峰低眉顺首,端药而入。
黄河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掠过一丝疑云。
师峰将药放在床边的桌上,他端起药,递到李逸腾面前,李逸腾伸手接过,正要递到嘴边,师峰猛然将药碗一翻,衣袖里尖刀滑出,刺向李逸腾心口。
黄河察觉,立刻伸手拽住他,将他狠力甩出,但刀还是在李逸腾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那刀喂有剧毒,见血封喉。
师峰正要从窗口逃出,猛然想起此人叫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能再留,立即冲上去,刀刀夺命。
黄河与他直面,一惊叫道:“是你!”
师峰一怔,刀势缓了下来,“你是?”
黄河退了两步,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师峰借着烛光看清了他的脸,眉毛一扬,“明日城外再聊。”
说罢他从窗**出,一个翻滚,直接从城墙上滚落了下去,借天蚕丝之便,全身而退。
次日,师峰在后山与黄河相见。
“师兄,当初城破,我们都去找过你,可是你却踪影不见,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但师父坚持说你是天狼星转世,不会就此丧命,后来有人看过你在齐国出现,所以我易容埋名在这里刺探你的消息。”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回去吧。”师峰负手道。
“你不跟我回去?”
“当初的拓拔野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师峰。”
黄河沉默片刻,“师父说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
师峰微微一笑,“今日之事你不要再提起,我也不会再回去。”
黄河又沉默了,他了解二师兄的个性,知道他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于是点点头,“那你保重。”
师峰负手离开,转瞬已不见了身影。
李逸腾之死、黄河失踪的消息瞬时震惊住了齐国朝野,此后师峰等人又挑唆齐国将士向阙清卫国报复,同时挑拨阙清向齐国进攻,两国战事终于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而朝廷方面,齐晋终于抵受不住主战派的施压,决定派一将士前行作战,一时间朝廷的注意力从刘晶之事转移到此事上,他们都了解戎城的重要性,因此齐晋派谁作战就证明他现在最信任的人是谁,一时间新锐贵族跃跃欲试,而刘砻等世家大族则纷纷揣测。
伊若风观察朝野动势,知道齐晋之所以悬而未决,是因为他的心中还是倾向于刘砻,只是斟酌在其弟出这样的事情之后再用他是否能服众,虽然齐彬也是军事人才,但随着他的年长和军功卓越,他不免也要对他有几分顾忌,担心他是否会成为第二个韵亲王,而伊成和陈思宇,在韵亲王未除的情况下他都很难完全去相信他们,但是伊若风一定要逼得他去用齐彬,关键成败就看雨旭了,想到她,伊若风内心又是一阵涌动,那是无法解释的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