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人与小女留言说来给岳父岳母祝寿,但没有提及随性人员,现下上海滩十分乱,情况紧急,我担心夫人与小女有危险,所以来看看他们到了没有。”
高桥鹤身后的弟子们都面有怒气,但是高桥鹤依旧克制着情绪,没有发怒,而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年轻人一听,嗤笑一声,“上海滩为什么乱,你们不是比我们清楚么,还贼喊捉贼呢,喏,姑母就在那边呢,快到了吧,看到了就赶紧走吧,等我爷爷见了你,大喜的日子心情不好,那可就不好了。”
“你别栽赃,我们都是魔术师,谁作乱你们了?”
藤原忍不住站了出来。
高桥鹤则一边摆手让弟子忍耐,一边寻找高桥海羽的踪迹。
杜和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一把托住了高桥鹤的手臂。
“高桥先生,海羽小姐同我坐在一起呢,这位兄台,大喜的日子,来者是客,想来寿星翁不会拒绝高桥先生一杯水酒的,不如让高桥先生同我坐在一起?”
杜和不卑不亢的对那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说。
年轻人眉毛一竖,透出几分不悦的味道。
“你是谁家的少爷?我怎么没见过你?”
杜和摇了摇头,刚要说明自己的身份,高桥鹤便抢先一步说:“阿和是内人的亲近晚辈。”
“姑母的晚辈,除了我们还有谁?难不成你还是我哪位没见过面的仁兄?”
年轻人转念一想就知道了高桥鹤多半是在给杜和扯大旗,立即就毫不客气的揭穿了。
杜和何高桥鹤的脸色同时都不好了。
高桥鹤是因为没想到多年来三节六礼从来没有缺过,侍奉岳父岳母的孝心天地可鉴,料想岳家人应该对自己有所改观,可是那年轻人明明是个晚辈,居然一丝面子都不给他留,几乎可以说是没皮没脸的骂人了。
杜和则是被强行变成了裙带关系还转眼间被扣了个冒充亲戚的帽子,心里不忿罢了。
谁还不是个公子哥了,他当年出国留学的时候,这位还不知道在哪处学堂里学英文呢,怎么就比他差了?
杜和只不过是因为兴趣比较偏,选的是医学专业,又去学了英文,如果同那些学习金融或者理工的同学们一处打混的话,回国早已是国民政府的年轻官员了,就算这样,姆妈也透露过,仁济医院很乐意接收一位留洋学习过的医生,一旦去了,便是医院新的金字招牌。
可是让高桥鹤给抢了先,不好澄清不说,这接连两顶大帽子扣下来,杜和还真是怄气。
这难道就是帮忙没帮好,反惹了一身腥么。
“在下名叫杜和,不是你的仁兄,也当不起你的仁兄,我不过是杨女士亲自邀请参加寿宴的一个后生而已,难道杨家的道理,是只同杨家人讲道理,外人说不得公道话的么?”
杜和也是年轻人,年轻气盛,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讥讽,三言两语的反驳了回去。
年轻人给杜和毫不客气的态度激怒了,偏偏杜和又是剑走偏锋,直接说他们老杨家人不讲道理,一下子就让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儿的年轻人面色涨红了。
“你……大喜之日出口不逊,我们家不欢迎你这样的凶徒,快走吧,跟这些不速之客一起离开!”
年轻人干脆就不讲理了,话一出口,身后的那些人就围了上来,面色不善的看着杜和。
高桥鹤身后的弟子们在当魔术师之于,也有不少喜欢做武士浪人的,最不怕闹事,瞬间就反应过来,针锋相对的与那些年轻人对上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小圈子里弥漫开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杀一个血溅三尺出来。
年轻人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怕打架,而是怕在老祖宗的寿诞上闹事,无论是不是他的不是,敢搅和寿诞的人,回头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配合的年轻人也有些后悔了,那些浪人,真是不讲道理,打架就打架,腰里头居然还别着武士刀,还跃跃欲试的将手按在刀把上,简直毫无江湖道义,哪有用刀子对付空手的?
高桥鹤也有些后悔,好不容易有机会跟老丈人改善关系,第一回来就把场子砸了,以后是不是连老婆都见不到了?
要不,服个软?
这个想法很快就像是冷汗一样浇熄了众人的热血。
大家都不是笨人,在这样的场合,无论怎么闹事,最后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没好处的。
可是面子卡在了上头,谁也说不了软话,一时间,居然就僵持了起来,端看谁能服软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轻咳,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向着咳嗽的方向看去,看看是不是哪个德高望重的人来说和了。
不过很遗憾,并不是,只是杜和身边多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被呛到了,咳了两声,才憋红着脸说:“哥哥,他们这样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玩木头人,真羞。那个大哥哥,居然还拿着木刀呐,手都抖啦,谁都知道木头人的时候最好不要拿东西,嘻嘻,真笨。”
众人汗颜。
打头的年轻人费劲儿的解释:“小孩,我们不是木头人……”
“他说话啦,他输了!你们快看!”
南风咯咯一笑,指着年轻人蹦蹦跳跳的叫唤。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先笑了一声,然后气氛就如同瓦解了一样,大家都放下了防备的手掌,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那个穿了一身骚气的纯白西装的年轻人临走之前威胁一般的瞪了一眼杜和,气咻咻的踢了一脚无辜路过的侍应生。
管他示威不示威,麻烦解决了就好,杜和奉行极简主义思维,问题解决,就万事大吉,别的都再说。
杜和耸了耸肩,拉着南风,虚引了一下。
“高桥先生,看来我们今天是讨到一杯喜酒了。”
高桥鹤松了一口气,面露喜悦之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