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什么意思?这是.......你们岂敢如此放肆?休要胡言乱语,被我爹知晓,定饶不了你们!”卿瑶的瞳孔中分明溢出了泪水,却还是不肯相信事实。
“二小姐,节哀......”旌尘走到一旁,他知晓苏老爷之死犹如五雷轰顶直击卿瑶内心最柔软之处,他虽从未对她动过情,但她帮了小羽不少,旌尘理应帮衬着些。
卿瑶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要假装眼中并无泪花“萧落为何连你也如此?这个玩笑可开不得,被我爹知道了你们是要受罚的。”
“二小姐,请节哀。”祝尧皱紧眉头,他不想看到苏家未来的继承人如此不堪重负,弱不禁风,但平日养尊处优的二小姐,遭遇此等事情,难以走出也在所难免。
他知晓这些年来卿瑶虽是苏家二小姐,但苏府事务卿瑶从未管过。
虽知晓不应对一刚刚丧父之人,做如此绝情之事,逼她忘记痛楚,可这,便是继承苏老爷遗志的唯一方式。
“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吗?都陪着他们胡闹?方才出去的时候我爹他还好好的呢!怎容得你们如此胡说?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对,就坐在那里,和萧落你商议着一件令我喜悦万分的事。”卿瑶突然兴奋起来,但所有人却都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悲哀,那是绝望的,不肯相信的,自欺欺人的......
“二小姐。”萧落小声提醒着卿瑶此时苏府人心惶惶,正是需要她出来稳定大局之时,切勿失了颜面,毕竟这苏府只剩下她一人了。
“萧落,你看着我,我不信他们,我只信你,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爹他怎么了!你说啊!你说话啊!”卿瑶见旌尘无动于衷,只是注视着她,便不再自欺欺人,她怔怔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木板旁,她颤抖着双手,掀开了那块白布。
苏老爷安详的躺在木板上,脸色苍白,卿瑶看着苏老爷心脏处面目可憎的伤口,再也抑制不住悲伤的哭出声来。
她呐喊着,痛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布全身。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在留父亲身边,她更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心急的去买一件或许根本用不上的嫁衣,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卿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事实。
她就这样错过了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她伏在苏老爷身上,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摇晃着,却久久没有回应。
她多么希望父亲醒来,亲口告诉她希望她和旌尘过的幸福,她......也可以不要幸福。
旌尘想起小羽让他好好照顾卿瑶便慢慢走近卿瑶,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想安慰似的拍一拍卿瑶的背,却终究还是无奈收回。
却无意中注意到了苏老爷心脏处的伤口“三道?怎会?”
此时卿瑶回头看到旌尘在她背后,便一下子扎进了旌尘的怀中,声嘶力竭的哭着,拉扯着旌尘的衣襟,她抽泣着问旌尘:“萧落,告诉我,是谁!是谁杀了我父亲,是谁!我父亲含冤而死,他不能枉死啊!”
旌尘自然不想告知所有人的猜测,但卿瑶哭的越来越厉害,旌尘有些不知所措“我......二小姐我......对不起。”
站在一边的花离看到卿瑶扎在旌尘怀里更是气的牙根痒痒,她本想着再怎么样他们父女终究也只是凡人,若不是这次事发突然,临时起意,她绝不会莽撞到连给苏老爷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杀了他,毕竟这样她自己回到仙界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其实和旌尘一样,一碰到自己深爱之人就没有理智可言,她的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萧落,你告诉她啊!你舍得吗?”
“花悦尘你什么意思?”卿瑶此时只能把怒气发泄在花离身上,却知晓尽管如此也无可挽回。
花离一边嘴角微微上翘冷笑了一声“我什么意思?苏二小姐,杀死你父亲的人就是对你忠心耿耿的白侍卫却不自知,引狼入室,这女儿做的当真称职!”
“你别胡说!白羽她不可能这么做!”卿瑶自然是不信的。
“不可能?你们凭什么说不可能,是亲眼看到谁杀了苏老爷?就因为你与她有那么几日交情?所以就包庇她?”说是憎恨小羽,但花离也对所有人无条件的信任小羽感到无比恼火。
“花悦尘,杀死我爹的人一定另有其人!你休要血口喷人!”但卿瑶却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哦?你忘了吗?你爹他可是拆散萧落和白羽的罪魁祸首!你还敢说白羽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凭什么?仅凭你们这短短的几日交情?”花离却一语中的,一下子动摇了卿瑶。
虽然卿瑶内心万般不愿相信,可花离所言却也有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小羽的人自也是数不胜数,可旌尘始终是信她的,“花小姐,虽不知您为何对小羽有如此之大的敌意,可我却也想要跟您说一句,这件事再大,也是苏府的事,和您这种刚来苏府没几天的外人,也说不着什么吧?”
“萧落,你不过是小小杂役,别仗着苏二小姐喜欢你就得寸进尺。”此时为了自己的利益,花离不得不反驳旌尘。
但旌尘也不甘示弱“就算我只是小小杂役,也是苏府的人,还望花小姐谅解。”
“你!”花离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苏府派人去找的官兵此时也来了,花离一下子跳了下来,偷偷给官兵头子塞了片金叶子“官爷!我们已经查出是谁杀的苏老爷了,一会儿我会差人将此人的画像送到官府去。”
颜淩将花离在人间弄得势力庞大,这样的背景官府自是略有耳闻,当然不敢得罪,况且这苏府本就与官府朝廷无关,既然花小姐都开口了,官府自然只能照办。
“好,花小姐,那我们回官府等您?”那些官兵如哈巴狗一般顺从着花离,苏老爷逝世,苏府大势已去,花府则掘地而起,果然是足以和苏府合作的人家。
“慢着。”旌尘叫住了官兵“抓人不得讲个证据?您这无凭无据仅凭一位小姐的一面之词就滥抓人未免不能服众啊!”
“那你想如何?”官兵却对这个小小杂役不屑一顾。
“我想让官府查出事情的原委和真相。”但旌尘依旧义正言辞,毫不退让。
“这种事,你还是跟上面说去吧!况且我们自会再来这里搜证,无需你提醒。”那官兵却依旧十分轻蔑旌尘,并不把他当作一回事。
但旌尘依旧不能让这件尚未定论的事情无缘无故栽赃到小羽头上“官爷,既然您今日非要抓一个人走,不如抓我便好,苏老爷逝世定是要风光大葬的,这苏府可不能让你随意翻搜,况且我去,不还省了满城的通缉令不是?万一不是小羽,弄得她名声也不好。”
花离一听旌尘为了维护小羽的名声竟不惜自己去坐牢,便来到旌尘身边:“萧旌尘,为了个已经记不起来的女人你值得吗?若是随意一人你便可如此,那相比从前我岂不是......”
“我会维护我爱的人,但绝不会维护你。”旌尘往旁边挪了半步。
“你,你别后悔!”花离气的直跺脚,却也不想与旌尘发脾气。
南翎此时刚刚来到这里,旌尘眼看就要被带走“官爷,邻走之前可以和我兄弟说几句话吗?”
“快点!”官兵没好气儿的提醒着。
“南翎,替我照顾好卿瑶。”旌尘小声嘱咐着。
但南翎却认为坐牢并非儿戏,旌尘不该如此草率“为了白姑娘你值得吗?虽然我也喜欢白姑娘可仅凭她几句话几次帮你你便可以为了她进大牢?”
“为了她,值得。”但旌尘却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你若已想好代白姑娘入狱,我便不拦你,但你可想清楚,死去的是苏老爷,二小姐的父亲,她何必再继续护着你?进去就出不来了!”南翎却也不禁感叹旌尘爱小羽之深切,便不再做过多阻拦。
“替我照顾好卿瑶便可,多谢。”旌尘拍了拍南翎的肩膀。
“放心吧。”南翎将旌尘视作兄弟,心中自是不好受。
旌尘被官兵带离苏府,可花离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让卿瑶和小羽吃点苦头,可最后竟伤害了自己心爱之人,本早早听闻朝歌官府并非清廉,却也不知竟敷衍至此,随随便便就可带个人前去交差,自己也不好过多干预。
卿瑶被旌尘交予小苓照顾,这偌大的苏府好似瞬间只剩下卿瑶独自一人。
父亲和旌尘的相继离开,卿瑶短时间内自然是无法承受,她只得被小苓搀扶着慢慢流泪,她不敢叫嚷,不敢喊冤,不敢为自己相信的人辩解。
因为这苏府,只剩下她一人了,若是再被外人看出破绽,这苏府恐怕将再不复于朝歌了吧......
旌尘被官兵带入朝歌禁锢罪大恶极之人才启用的牢狱中,将旌尘推入了一个牢狱深处的角落里。
四面皆为石墙,只有小小的窗口被几根柱子封的几乎透不过几丝光亮。
旌尘静静的倚在角落中,死气沉沉的样子倒是应了他如今这般光景,沉重的镣铐弄得他透不过气,阴暗潮湿已不足矣形容这个狭窄的地方。
“拿着。”花离来到牢狱门前,给看守牢狱大门的官兵一锭黄金,果然,阔绰的家世在人间可比法术来得方便。
官兵没说什么,只是把头扭向一边,任由花离走了进去。
两侧的罪犯并不像普通牢狱那样喊冤,胡闹,而是每一个人都坐在牢门后用着阴毒犀利的眼神看着这里每一个路过的人,好似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们抓住,就会被蹂躏撕碎吃掉似的。
花离四处环顾着,这牢狱又深又长,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一个人?但好在只有旌尘一人坐在角落,走到深处便望见了他。
花离快步上前,双手紧紧的握住牢门的柱子,“旌尘哥哥!旌尘哥哥!”
旌尘慢慢将头抬起看到是花离之后又低了下去,用低沉喑哑的声音说“你来做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本意一害你,只是那风白羽作恶多端,让我不得不劝告你早些远离。”花离本就没想让旌尘替小羽入狱,也深感愧疚。
“花小姐,你走吧,为小羽替罪,我心甘情愿,况且,苏老爷之死,我敢用性命担保,与她毫无关系。”但旌尘却作出一副与花离不熟的样子,连头都不抬一下。
“我知道你不识得我,但我还是想问问你,风白羽她当真如此重要?”花离强忍不甘的泪水,为何?为何无论仙界人间旌尘都对她如此绝情?
“我们的事与花小姐无关。”但旌尘却是一反常态对花离冷着一张脸,连那几分客气也全然消散。
虽然旌尘在仙界时这副神情早已司空见惯,可到了人间,这便意味着两人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