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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醉酒

“你不知道。”彧陌并不相信,小羽看起来一直都是如此乐观,怎会有和自己相似的遭遇?

在彧陌眼中,自己的经历是心中永远跨不过的一道坎,他可以去遗忘,可以装作从未发生的模样,可他却总是不能接受。

当初的景象历历在目,他做不到释怀,也做不到放下。

他恨那伙贼人,但他却更恨自己,恨自己当时的无力,甚至到最后连亲手为父母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不,我知晓,在我很小的时候,相当于这凡间襁褓中的婴儿之时,自出生的那一日起,便什么都能看到,听到,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记忆里,全族在我眼前被蒙冤屠灭,一夜之间,只剩下我一人,可我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做的,我看过古籍,所有参与那场屠族无关紧要的人都被杀了,我却无从为族亲报仇雪恨。”但小羽有些苦涩,却又有些无奈的娓娓道来。

这些记忆何尝不是小羽的痛楚,她虽没有感受过这狐族应给予给她的温暖,但是血浓于水,小羽不可能装作自己不是此族的族人模样,逍遥快活,欢度自己的时光。

小羽重情重义,自是不可能如此。

“后来呢?”这些话更是让彧陌对小羽越发心疼,但他心疼,却又无从安慰。

“后来,我因被藏在狐王殿中的暗格里才活了下来,后被妖帝收留,大概过了几百年吧,我完全化作人形,却还是和婴儿一般大小,不知怎得,应是到了第二世,我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而后被一位老仙发现,便把我带到了仙界,接下来,你就都知道了。”小羽继续讲述着,却好像有些暗自神伤。

“第二世?你为何会知晓自己的前世今生?”彧陌虽知晓小羽是妖,却早把她当作自己的同类来看待了。

“九尾狐一族一生九世,横死后便开启下一世,年岁继续承接,记忆却无从查起,皆为命数,这些都是我从古籍上翻阅得知,所以按常理来说,我的年岁应是和旌尘一般大小,不过是二世叠加罢了。”小羽其实也不清楚,只是看到些什么,就这样一吐为快罢了。

“原来是这样,让你想起难过的事情了。”彧陌也感到十分抱歉。

“没关系,都过去了。”但小羽却释然的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才变得如此强大,从他们去世那一刻起,我便一步都不能走错,我不能拥有寻常孩童一般的生活,我只能勇敢强硬起来,只有那样我才能连同我父母的那份一起成就,我......”也不知怎的,几颗泪珠伴着沉重的话题就顺着彧陌的眼角流了下来。

那同样也是小羽第一次见到彧陌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向来孤寂桀骜,但如今却......

彧陌的泪水静静的落下,但小羽知道,能让彧陌流泪的过往,该有多么痛彻心扉。

彧陌因醉酒有些站不稳,身体向小羽这边倾倒,小羽连忙站起身将彧陌扶在椅子上,但他依旧左摇右晃,小羽只好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防止他从椅子上掉落下去。

哪成想彧陌一把用手环住了小羽,死死地抱住她,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似是又忆起了什么更加不愿想起的事情。

小羽见他醉了,更是不好将他推开,无论小羽怎么想将他的手拽开都没有成功,小羽只好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身边。

看他哭得如此伤心,小羽不禁想起了旌尘,他们是性格相似得两个人,看上去明明都那么冷酷孤傲,可原来内心深处竟也有如此柔软之物,旌尘他,是否也一样呢?

想到这,小羽便用手轻轻拭去彧陌挂在脸颊上的泪水,还时不时用手安抚着他,可彧陌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但小羽虽然知道他明日就会忘的一干二净,却也不忍看他这般难过下去,便用难得轻柔的语调:“彧陌,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至少还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知道自己姓什么,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认为我是风寂的女儿,他们将我唤作风白羽,好像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始终都在扮演着他们口中所谓的一个角色,但你,却只是你自己,或许有一天,我死了,可直到最后,我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小羽说到这里,泪水差点就落了下来。

但低头一看,彧陌竟已熟睡,便只好无奈的笑了笑,蹲了下去,将彧陌背在肩上,背回了破庙。

一路上,彧陌在小羽背上不知支支吾吾究竟在说些什么,小羽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回到破庙,小羽将彧陌放在了稻草堆上:“今日你喝醉了,那,我就让你睡在这吧!”

天不知何时凉了下来,小羽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彧陌身上。

这时她发现彧陌怀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便伸出手去触碰,“你原来一直带着它。”

原来是灵羽一直被彧陌装在怀中最安全的地方,“我还以为你将它留在苏府了呢!”

小羽又将灵羽往里放了放,便坐在了破庙口,可实在是不太适应,辗转反侧了许久都睡不着,便抬头看着天空上的月亮:“旌尘,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其实,哪怕如今是彧陌陪着小羽经历这人间的许多,可小羽的心中,却早已容不下除旌尘之外的旁人,她总是想着,旌尘也未如何了解人间,她再多看看,多走走,有朝一日,能带着旌尘,去往她曾牢记心间的河流山川。

那时的她,该有多幸福......

小羽回忆着曾经在仙界的过往,渐渐睡下了。

天色微明,彧陌眉头紧锁着,显然是喝了太多酒有些难受,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湿乎乎的,便用袖口擦了擦,可越看越不对劲,闻了闻,又轻轻舔了舔“这是......眼泪?”

彧陌突然感觉头疼欲裂,昨晚的事却都想不起来了,低头一看自己躺在稻草堆上,又发现小羽坐在破庙口熟睡着,彧陌支撑着站了起来,走近小羽,而小羽此时也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

“昨日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彧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你真的不记得了?”小羽故作不可思议。

“嗯。”彧陌揉了揉脑袋。

“你呀,哭着对我忏悔,把你曾经所有的罪行都交代啦!”小羽却只是笑了笑。

“什么罪行?”彧陌却认真了起来。

小羽为了让彧陌放松下来,更是调皮“就是......哎呀,没关系,你不用那么紧张,谁还不会犯个错啊?我,我就当作不知道。”

“风白羽,你给我说清楚!”彧陌掐了掐小羽的脸蛋。

小羽实在不想再看到彧陌昨天那幅脆弱无力的样子了,便只好如此,她希望彧陌就算不笑,也不要再在她面前哭了。

过了许久,小羽笑了笑:“彧陌,我要去做工了。”

“能不能不去?”彧陌一想到小羽一去就会有那么多心思不正之人涌上来,他既担心小羽,同样,也有自己的私心。

“不去我们吃什么?”小羽突然觉得彧陌有些幼稚。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住下可好?” 彧陌好像早早就想到了他们的未来。

“行了吧,你当我们是看淡红尘,归隐山林的江湖侠士啊!”小羽觉得自己本来就很幼稚了,没想到如今离开苏府的彧陌却更加孩子气。

“我是认真的。”彧陌用一种担心的眼神看着小羽。

“我也是认真的,我必须去!”小羽坚定的说着,但说完许久过后,却半天没有什么动静,小羽便转过身看向彧陌,发现彧陌背对自己站在一处角落,小羽走上前去“你怎么了?”

“你走啊,不是急着做工吗?何必管我。”彧陌紧锁着眉头,瞪着小羽。

“你是不是生气啦?”小羽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抚摸着彧陌的头。

“你走啊,你不是说必须要去吗?”彧陌一下子将小羽的手扯了下来。

“我......”小羽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你走吧,我也要回苏府了。”彧陌紧紧地握着岚羽,丝毫不理小羽,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一般。

“你,你要回苏府?”小羽一听彧陌要回到苏府,便慌了神,毕竟这几日和彧陌朝夕相处,已经有些家人的感觉了,彧陌却突然说自己要离开,小羽自然是不愿意的,却也没有说出口。

“是啊,我本来离开苏府就是为了不让你惹什么乱子,丢苏府的人,如今你执意要去那,不定哪日就又被人抓走了,我又何必担心呢?到时候我就告诉萧旌尘,你所珍视的风白羽,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就跟着别人走了,你看他会不会难过。”彧陌瞥了一眼小羽,看出小羽好像不希望自己走似的,便心中暗喜。

“你这是在威胁我?”小羽轻轻拍了一下彧陌。

“不然呢?”彧陌故作生气,变本加厉。

“我不去就是了嘛!”小羽突然委屈了起来。“那,那我得去和茶馆老板打一声招呼便回来,你可得保证我们衣食无忧!”

彧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认小羽离开,小羽踏出破庙的那一刻起,彧陌的心中思绪万千“原来,他在你心里真的重要到任何事都可以决定。”

小羽来到茶馆,茶馆的老板走近小羽,慈眉善目的说着:“要离开了?”

“真是神了,您怎么知晓?”小羽惊奇的看着茶馆老板。

“昨日对面酒馆那个惹出乱子的是你朋友吧?”茶馆老板好像早就看穿了彧陌和小羽的关系不一般。

“是。”小羽点了点头。

“他很在意你。”茶馆老板像是很了解一样。

“什么?”但小羽却不明白他的意思。

“姑娘容貌出众,昨日可是给我这里吸引了不少有钱公子。”茶馆老板见小羽听不懂,便暗示着。

“您,您的意思是......”小羽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却还是不太相信。

“早些回去吧!你昨日给我带来的那些钱财,约是我一个月所赚的银子了,工钱我照旧给你,换你们俩长长久久也甚好,为我这茶馆添了些许喜气。”茶馆老板笑了笑,拍了拍小羽的肩膀。

“老板,我们不是......”但小羽却还想解释自己和彧陌的关系。

“快回去吧!”茶馆老板挥了挥手。

“那便多谢老板了,有机会白羽自会前来。”小羽非常感激,也很喜欢这个善解人意,慈眉善目的茶馆老板。

茶馆老板点了点头“好,随时欢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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