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指着客房的方向“萧旌尘，在这里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跟从前一样呢，没想到竟全然不同了。”
旌尘一下子凑到了小羽耳边，缓慢的吐出几个字“那......我从前是什么样啊？”
但小羽并未回答他“我知道一个地方，天暗时最适合去，走吧。”
“那你给我讲讲以前好不好？”旌尘跟着小羽跑了起来。
“到了再说吧！”小羽拉着旌尘的手，大笑着，发丝随着微风拂到了耳后。
夕阳映染着整个苏府呈橘红色，一切悄然落幕。
小羽不知在这个地方度过了多少个白天和夜晚，可却从不觉得索然无味，因为有旌尘的地方，她永远不觉得孤独。
只要想到自己和旌尘身处同一片天空下就不觉得是孤身一人。
从前在仙界，哪怕旌尘再宠她，也从没有这样拉着旌尘奔跑在夕阳下，那一刻是小羽几百年来最开心的时候，可今后没有旌尘的日子，她又该如何度过呢？
她看了看身边开怀大笑着奔跑的旌尘，她似乎抛开了一切，因为只要旌尘在笑着，这个世界就还是美好的。
小羽拉着旌尘跑到了平时小羽每次偷偷去看旌尘都会看到的塔楼，小羽总想着待旌尘哪日记起她了再和他一起来看一看这偌大的朝歌，可若是再不来，怕是来不及了......
两人气喘吁吁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小羽坐在塔楼露台的秋千上，这还是苏老爷为了讨卿瑶的欢心得知她总爱来这里看看朝歌的风景才差人做了一个秋千在上面。
旌尘轻缓柔和的推动着秋千“我曾经是怎样的？”
但小羽仍想推脱着，因为她怕，她怕旌尘知晓从前便要抛下自己，如今想要旌尘记起自己得欲望，好似并没有那么强烈了“旌尘，其实......有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
旌尘却不吃这一套，仍是想知晓自己的过往“真的？想不到，我只是个小杂役，这么多人竟同我一样，好奇我的过往。”
“是啊，我可是跟他们说了你不少好话呢！”小羽回头看着旌尘的眼睛。
旌尘凑近了许多“那你今日详细的跟我说说好不好？”
“你真的想知道啊？”小羽一改往日的羞涩凑得更近了些。
旌尘摸了摸小羽的头“嗯。”
“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想知道的曾经。”或许是情到深处，小羽竟毫不顾忌，将自己的九条尾巴冒了出来。
天已全然黯淡，塔楼上一团一团的萤火虫围绕在小羽的身侧四周，九条尾巴随风摆动，“还想知道吗？”
旌尘无数次想过自己的过往应是特殊，与众不同的，可却依然被小羽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可他明白那种感觉绝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曾经的自己可以接受她为什么如今的自己却要害怕？
他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恐惧，走近了小羽，轻轻的触碰着一条尾巴。
小羽也十分震惊，她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旌尘远离自己，可旌尘好像并不介意......
小羽抓住了旌尘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前“我是一只九尾狐，而你是仙，你自小便陪我长大，而那花悦尘，原名花离，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然后呢？”才看过小羽尾巴的旌尘现在听到什么都不觉得惊奇了，只是想快些提早了解到自己的过去。
“我从前闯了不少祸，可你都不跟我计较，还为我和花离有了争执......但不得不说，她把你看的很重，从不跟你说她有多喜欢你，只是默默地陪着你......可自从有了我，你便越来越忽视她，她也就越来越恨我......”小羽讲到这里有些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但旌尘却等不及了“然后呢？”
“你听我说，我们呢......一起住在一处阴冷的地方，那个地方对妖来说算是一只可以管束妖性的匣子......那时，我白天自己出去玩，晚上，便回来和你一起，无论我出了什么事，你都会第一时间赶来......花离利用你陷害我，但你却选择相信我，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依赖在你身旁度日，虽然暂时没有那个能力却还是希望能够帮到你，每次听到你的声音，我便觉得很安心......后来我长大了，性格变了许多，不再似儿时那般，可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依然只依赖于你一人。”说到这里，小羽便含情脉脉的看向旌尘。
“然后呢？然后呢？”旌尘将自己遗忘的往事当作是故事一样津津有味地听着。
“再后来你和花离彻底分道扬镳，她为了得到你，生了不少坏主意，可惜，我还是中了她的圈套，他跟我说你被关在了一个地方，我便去了，差点把命丢在那里，你赶去救我，却受了重伤，天帝责怪我，你却代我受罚来到了人间失去了记忆。”小羽此时有些不敢看旌尘，他怕下一秒旌尘就要责怪自己为何如此笨拙惹出不少祸事。
“竟真有神仙？”旌尘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但小羽在意的地方显然不在这儿“你不恨我？”
旌尘却不懂小羽为何要这么问“恨你什么？”小羽从秋千上站了起来，面向旌尘，突然感到些许歉意“若不是我，你也不必来人间受苦。”
旌尘却又将小羽按回了秋千上“既然我当时决定代你受罚，那你对我来说一定很重要，现在看来，我当时的选择是对的。”
小羽此时却突然希望旌尘永远不想想起自己的从前“若是在仙界，你也能这般对我说该有多好？”
旌尘却不相信自己是否真的是小羽所说的那样“我在仙界如何？”
小羽笑了笑“你在仙界啊，是个人人都惧怕三分的角色，成天冷着一张脸，不过许多人说，自从有了我，你爱笑了不少。”
旌尘的嘴角都要扬到耳垂上了“那这么说来，我从前是很厉害了？”
“当然，但是，希望我今日说的话，待你有朝一日回到仙界不记得才好。”小羽洋溢着微笑的面容突然沉了下来。
看到小羽如此，旌尘更是想为她分担些许“为何？”
小羽却又恢复笑容“因为我知道，你不能爱上我......”
小羽说的云淡风轻，她转头看着旌尘，眼神却多出几分暗淡。
小羽明白他只是一个凡人，就算再爱自己这些话他也未必全然明白“既然答应了，我便告诉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有一日你会全部记起，到时，你再说信我也不迟。”
但旌尘却企图赶走小羽头顶上的阴霾“等明日我们离开了苏府，就游遍朝歌，把所有你喜欢的想要做的事都做一遍可好？”
小羽低着头，借着天空黯淡没有让旌尘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好，真好。”
那日，是小羽认为和旌尘共同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是当初那个一袭黑衫的翩翩公子，是那个一袭白衣的倾城姑娘，她坐在秋千上，公子用轻柔的力气推动着，嬉笑着，深爱着......
卿瑶跟客房的侍卫打好了招呼，小羽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便来到了客房。
而与往日不同的是，她换上了女装，飘然长发，一袭青衣扣人心弦。
客房中所有门客杂役远望便觉此生足矣。
小羽走入旌尘的房间，旌尘尚在熟睡中，小羽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那熟悉温暖的脸庞不由自主的靠近。
突然想起今日就是和旌尘分别的日子，小羽赶紧远离了旌尘，她不想再给自己一点留下的犹豫和奢望“旌尘，旌尘。”
小羽轻轻摇晃着旌尘，旌尘一睁眼看到是小羽，便一下子抱住了她。
可小羽使劲挣脱后离开了房间“我在外面等你。”
旌尘却不明白为什么只过去一个晚上小羽便对自己冷淡了许多，可他却不知晓小羽一想到要再次跟他分开有多么痛苦。
小羽和旌尘来到萃芸轩，一路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小羽默不作声，旌尘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上去和小羽搭话，但却好像完全融入不到小羽的心中。
旌尘无数次想要上前拉住小羽的手，却不是被避开，就是被小羽使劲扯开。
明明昨夜的温存还未全然消散，如今怎却......
卿瑶如往常一样在萃芸轩大门外迎接着旌尘，今日却不知怎的心情很是沉重“萧......萧公子来啦，快请进。”卿瑶还偷偷邀请了南翎一起来。
仍是一桌好菜，但气氛确实有些沉重伤感，已没了当初卿瑶招待旌尘时的那种紧张与兴奋，更多的则是悲伤。
黯淡的气息遍布整个房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夹菜，旌尘也不知为何并不想说几句向卿瑶南翎他们告别的话，只是一直盯着坐在他身边的小羽。
看着小羽低下的眸子，旌尘突然有些许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