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花园”五星大饭店不愧是本市上档次的高级酒店,一进到大厅里面,我就开始眼花缭乱,晕头转向,看哪里都是那样的金碧辉煌,光亮耀眼,看哪里都是那样地珠光宝气、闪烁炫目,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冯锦,象转迷宫一样地在里面好一通转悠,终于进入到了一个叫做“嫦娥”的雅间,在里面坐下,我的心里这才踏实了下来。
冯锦对这里倒是轻车熟路,哪哪都熟,一看就是常来客。我们在这间奢华得简直有些不象样了的“嫦娥”的雅间坐下之后,还没说话,马上便有两个漂亮得象花朵一样的女服务员迎上前来,先给我递上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让我净净脸,净净手,然后飞快地撤下,随后便殷勤地为我们摆好了碗盏,随之便是一壶香味扑鼻的极品普洱茶,轻放在了我的面前,一个全身都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姑娘极其利落地给我的面前斟上了一杯香腾腾的普洱茶水,用浓甜得如抹了稠蜜般的声音,温柔万种地说道:“先生,请您慢用。”之后,便象个机器人般,规规矩矩地在我的身后垂手站立,随时等待着我的任何召唤。
说实在的,虽然姑娘们伺候得是如此地周到,简直把我们当成了君主帝王一般,我却很有些别扭,总感觉有些不适应。我自小在贫民窟里长大,家里长年累月地都是黑穷黑穷的日子,十八岁之前每天能喝上一碗稀粥,有两个窝头就已经很不错了的我,让我一下变成如此摆谱了的“资本家”,倒让我哪哪都很不自在。
我想让身后的女服务员撤下,别老这么象盯个犯人一般地这么看着我,刚一回头,姑娘马上便是往我身前低下腰来,笑靥如花,用万分柔情的声音无比亲切地问我道:“请问先生您还需要什么?”
我心里在说,我需要你离我远点,去忙别人的事算了。但看着人家这样恳切的笑脸,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过了头来。
冯锦坐在我的对面,高傲地把手一招,什么也没说,女服务员马上便明白了,随即手脚麻利地递上了一份菜谱。冯锦一手端起面前的普洱香茶,轻啜了一小口,一边在那上面审视了一番,这才说道:“先给我们上几份小点心:飘香榴莲酥、 金牌叉烧酥 、夏威夷木瓜、水蜜桃蛋挞 ,我们先吃着,一边吃一边再考虑点什么菜。”
“好,请您稍等。”女服务员出去,没一分钟,服务生们便麻利地把这样点心摆了上来,当真是美轮美奂,精致绝伦,色香味俱是诱人无比。这样高级的点心,超市里是见不到的,也就这种星级酒店才有,别说是吃,看一眼都觉得眼馋。
冯锦向我轻笑了一下,作了个手势,让我先吃一些,然后继续对服务员说道:“来,接着点菜。我们的凉菜嘛,要一份西湖醉虾、一份状元豆腐 、一份蜜露南瓜、一份西湖酥藕。热菜嘛,来一份极品干鲍、一份海参扣鹅掌、一份十八鲜鱼头,里面要有千岛湖鱼头、鸡爪、野山菌、河虾、蛤蜊…… 还要一份木瓜炖雪蛤、 一份极品辽参、一份山药煲鹅掌……”听到这里,我真的是有些目瞪口呆,这些五星大饭店才会有的极品菜,我绝大多数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只知道其中的“极品干鲍”是按人头来说的,一般都是588元一位,就是说光这一个菜就将近1200元,至于其他的菜,那价格更是不敢想像,但我明显地看到,冯锦还在那里不停地往下点着,我的脑袋里嗡嗡地乱响,再往下,我基本上已经听不见冯锦在说的具体内容,只看到她那张染得红红的嘴唇在一上一下地乱动,只看到女服务员非常认真地一边点着头,一边飞快地在本子上做着记录,生怕漏掉一个大菜,两个人在那里好像是在唱着一出戏。
总算,冯锦的菜是点完了,那个女服务员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收起菜单,接着问道:“那么,请问酒水类,您二位要喝点什么?”
我正要说酒就不喝了,冯锦却说道:“酒嘛,当然也要喝最好的,来,把你们酒店的压箱底宝贝,就是红酒极品中的马桑德拉加烈葡萄酒,给我们上两瓶!”
一说这话,我顿时又给吓了一跳,马桑德拉加烈葡萄酒!于我而言,这纯属是个传说,马桑德拉葡萄酒酿造厂位于俄国克里米尔,距离雅尔塔
4公里,被公认为是沙皇俄国时代最好的酒厂。它的酒窖里收藏了上百万瓶俄罗斯葡萄酒和西欧葡萄酒。其中一些俄罗斯葡萄酒还刻有皇室封印。其中年份最久的有一种雪利酒,1775年份的,在2001年伦敦苏富比拍卖行售出,售价4.35万美元!
我看着冯锦,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近乎惊叫着说道:“小锦!你疯了,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摆上八百多道菜,还全是贵得可怕的极品菜,能吃得了吗,还喝这么贵的酒?对于我来说,其实有一份热腾腾的老王家焖饼,有一盘拍黄瓜,一瓶本地二锅头满可以!你说你这么排场……这又何必呢?”
冯锦道:“小林,十多年前,你,我都是那个档次,但现在我不是,我不是了!我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我了,我现在是本市龙飞房地产公司老总李天路的第一夫人!我当然有资格、也有能力把人间的美味吃尽吃全!这些美食,对我来说, 不算什么,花这么点小钱,不算什么,你放心享用好了!”
我皱皱眉道:“小锦,话是这么说,我也相信你是有这个实力,但我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份口福。我这个人,馒头白菜土豆什么的吃惯了,现在我觉得,这样的话倒不太舒服。”
冯锦向了我嫣然一笑,道:“小林,我刚才说了,这顿饭你就放心享用好了,我不用你花一分钱,今晚,全是我请你。不过,我,这所以这样排场地请你,也还有个原因,就是……就是,这十多年来,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挺对你不住的,这十多年,也苦了你了,我能不能在今晚,向你说声……说声,对不起!”说到这里,冯锦的头已经低了下去,几行眼泪也扑簌簌地,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