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遇到顾表公子了,我们要不要打过招呼?”碧露有些结巴。
“哦---,顾表哥呀!”华好抚着脑袋,掀开帘子就要下轿,但她身子不稳,脚一滑差点从轿里滚落下来,唬得碧露三魂去了六魄,忙一把扶住了她。
几步开外的顾长归也是一惊,差点迈出步子。只见摇摇晃晃的小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朝他这边挪了过来,真的是挪,因为她都没走直线了。
“顾表哥安!”平时娇软的嗓音似乎在蜜里泡过,甜的让人发麻,顾长归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想离她远一点。
“五表妹!”看着那双水雾雾的桃花眼,顾长归不知该说什么,因为此时这双眼睛比平时还要无辜还要胆大。
“表少爷,我们姑娘有些高了,还请恕罪!”碧露见平时稳重的姑娘此时呆呆傻傻的样子,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当着外人也不好直接拉走,硬着头皮开口。
顾长归看着与刚才不大相同的小姑娘,了然的点点头。碧露很是尴尬,请了一声罪,使劲把自家丢脸的姑娘拉回轿辇,匆匆走了。
顾长归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轿,抿直的唇角破天荒的往上勾起一个弧度。
“公子,走吧,姑太太要等急了!”顾白开口提醒。
顾长归收回视线,抬腿往里走。二房的仆妇丫鬟见他走来,远远的就矮身行礼,顾长归目不斜视的往顾氏待客的花厅走去。
“姑母!”顾长归行了一礼。
顾氏摆摆手,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顾氏笑望着他半天不语,把老神在在的顾长归都看得头皮发麻起来。
“姑母唤我过来,有事要说吗?”顾长归再开口问。
“上次我跟你提的事已经有眉目了,老伯爷很看重你这你是知道的,我们府适龄的姑娘是有几个,不过都是庶出。阿恒,要是以前我们家,别说伯府庶出,就是配公主郡主你也是配得的,可现在----”想起伤心事,顾氏忍不住抹起泪来。
“姑母----”顾长归无奈的叫了一声,却不知如何劝解她。
“看我,说这些做什么呢,没得让你也跟着不好受。我让你过来是要告诉你一声,你姑父已经跟老伯爷提过你的事了,老伯爷决定把四丫头许配与你。虽然婵姐儿也是庶出,但她是世子的亲生女儿,以后对你也有帮助,再说那四丫头只是出身差了一些,品貌在府里也是拔尖的,在外还有才女的好名声,世子对她很是宠爱,你觉得如何?”
顾长归只静静听着,最后顾氏问他意见时也只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一切听从姑母安排,姑母看重的人想必是不差的。”
顾氏见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怎么就不知道上点儿心呢?你呀,就是这一张冷冰冰的脸,以后夫妻之间相处要是还这样可如何是好?你也要有些情绪才好,免得吓坏了人家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听到顾氏提到吓坏娇娇弱弱的小姑娘,顾长归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张如花娇颜,每次见到他时虽力求平静,但顾长归还是能感觉到小姑娘是有些怕他的。但刚才遇到时却一点都不怕他了,还主动下辇跟他打招呼,傻傻愣愣的很是让人稀奇。
“阿恒,阿恒?你在想什么呢?”顾长归回过神,见顾氏满脸疑惑的望着他。
他拧了拧眉,站起身道:“我知道了,一切单凭姑母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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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娟及笄礼过后不久就进入了冬天,人们纷纷换上了小袄。北方的冬天比其他地方都来得早一些,此时外面也是寒风潇潇,偶而还有些许小米粒般的雪米粒簌簌降落。
一道冷冽寒风趁着吱呀开门声裹携进来,碧瑶抖了抖身上的寒气,走到烧得旺旺的炭盆边,伸出双手烘烤,直到身上的寒气去尽才绕过绣美人醉的三开檀木大屏风进入内室,一股暖流铺满而来。
一位身着对襟如意云纹宽袖长衫,下着藕荷色月华裙的妙龄少女叙靠在临窗大炕上,素白玉指轻轻翻动着一本诗集,听到响动缓缓抬头看过了,见到是她复又低下头,淡声问了句:“回来了?”
“姑娘!”碧瑶向前福身行礼,还不等华好开口她又低声把事情都禀报一遍。
“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大爷屋里的清芊姐姐和代丝姐姐发生争执,闹得还挺凶的,都惊动了夫人,夫人被气得不轻,一气之下就把两人都给发落回家了。”
华好一愣,手中的诗集差点掉了下去。
“这么严重?听说因为什么吗?”
碧瑶眼光扫过四周,见屋里就主仆两,又凑近几分才低声道:“说是大爷昨天不是跟同窗去那什么宴会了吗?酒有些多,回来都是被木禾搀扶回来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清芊姐姐在大爷的书房发现代丝姐姐与大爷搂抱在一起,就---就是那么回事,清芊姐姐不知怎么想的,恼怒之下既然闹僵起来,最后惊动了夫人,夫人气恼之下就把两人关押起来,今天就叫她们娘老子来领人了。姑娘,这事府里众人都传遍了,肯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说闲话,不然大房自己内部的事哪那么快就传出去了。”说道最后既然有些愤愤不平。
华好叹了口气,看书的心情荡然无存,把手中的诗集往黄花梨卷草纹腿炕桌上一丢,边下炕趿鞋边道:“我们去母亲那里看看吧。”
碧瑶知道姑娘担心夫人,忙应声快速的给她穿鞋,又端来温水净脸敷面,换了一身窄衣领华棉小袄。
“姑娘,外面天冷,把这个披上!”碧瑶抱过一件纯白狐狸皮大氅给她披上,毛绒绒的领子把华好巴掌大的小脸遮去了大半,只余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和弯弯的两叶柳眉。
华好失笑,扯了扯宽大的衣摆,道:“现在就穿这个,过段时间改怎么办?”
“姑娘可别小看这个天,下雪米粒可别下雪天冷多了。刚才奴婢在路上遇到六姑娘,她都穿上貂皮大氅了,姑娘这个算什么?”
华好了然的睥了她一眼,原来这丫头是因为在跟六姑娘攀比,她无奈的戳了戳她的头:“你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六妹妹是六妹妹,我是我,况且四叔和四婶都是有身家的人,他们给自己的女儿买些好东西也是应当应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