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归手一顿,把给她拭汗的绣帕揣进兜里,目光沉沉的道:“最想的当然是千刀万剐,但那毕竟是总兵,又在我之上,现在做事可不能随心所欲了。最重要的是顶着武家脊梁的那个朽木还没倒下,武航也只是一个小角色。”
华好紧紧握住他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好像的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没事!”
她重重点头。
“他身为大同总兵,却在战事危机时弃城而逃,犯了如此重罪当然是送进京由皇帝定夺了。”
“经过这一次,武家在这里的势力应该被清得差不多了吧?”她问。
顾长归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由衷的笑来。
“那就好,以后我出去赴宴也不用听那些阴阳怪气的找茬声了。”华好高兴的道。
“娇气包!”顾长归点点她的鼻子。
华好吐吐舌头。
次日天刚亮华好就起床了,自从成亲以来,她从来没起这么早过,但身旁的被子已经是凉的。
华好叹了口气,很是心疼但又无法帮衬,唤来丫鬟服侍梳洗,径直往书房走去,半天出来手里拿着一信封递给林姑姑。
“给兴元府黄大奶奶送去!”
“夫人这时给黄大奶奶送信?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林姑姑接过疑惑的问。
“最最要紧的事儿,姑姑让林叔派快马!”
“夫人要送什么?属下们有最快的马儿,需要帮忙吗?”顾白在碧瑶的带领下走进来,刚好听到华好与林姑姑的话,多嘴问了一句。
华好看着顾白,突然眼睛一亮,从林姑姑手中抽出书信递给他。
“要要要,有你们帮忙那就是最好的了。”
“是,属下一定办好!”
顾白接过信封,抱了抱拳转身就走,也忘了他过来是事儿了。
“唉---”碧瑶眼睁睁的看着他几个大步就出了院门,目瞪口呆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把搁在心里的事儿处理了,华好套上马车带着几个丫鬟又匆匆往周府赶去。
战争过后的城池真的有一大堆事儿需要处理,不过这场战争还好,因为是冬天,所以并没有发生疫病,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夫人今天如何了?”华好轻声问前来迎接她的春嬷嬷。
春嬷嬷叹了口气摇摇头,侧过头悄悄拭泪。华好心里也很是难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几人都没说话,片刻就到了老夫人的寿安堂。
这几天华好都过来帮忙,姜妹姝也勉强能腾出手来收拾家里惊惶不定的仆人们,该打的打,该训的训,该安慰奖赏的也没落下,也终于这些惶惶不安的下人们安抚了下来,如今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了,不想华好头次来时要么一堆人凑在一起嚼舌,要么半天看不到一个人。
华好一走进来,几个老仆人屈膝给她见礼,就这小丫鬟高高打起的毡帘走了进去。
屋里暖烘烘的,可死寂死寂的,一股子药味经久不衰。
华好径直走到老夫人的床榻边,弯腰看着看着被子中的沉睡不醒的老人,她以前红润的脸颊已经显出高高的颧骨,眼窝也深深陷了进去。
屋里响起轻轻的抽泣声,华好回头看去,是几个老嬷嬷悄悄抹眼泪。
“嬷嬷,这几天有人过来看望老夫人吗?”华好看向春嬷嬷。
“三姑娘在大夫人床榻边服侍,二姑娘也帮衬着,还要照看着哥儿姐儿,二奶奶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大家都是早上来看一眼的。”春嬷嬷轻轻回道:“何况这里有我们几个老不死的看着,也无碍的。”
华好想了想说道:“以后让二姑娘带着哥儿姐儿来这里多陪陪老夫人吧,如果怕过病气也不用时间过长,每天来陪一小会儿也行。大夫不是说了吗?老夫人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让老夫人知道她还有几个牙牙学语的重孙重孙女要人扶持,也让老夫人知道周家的未来还要她老人家坐镇,老夫人这样坚强的人,她自会想通的。”
“这,这真能成?”春嬷嬷喃喃。
“成不成的试过才知。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好,就依夫人的,试试看!”春嬷嬷咬牙道:“等下老奴去跟二夫人商量!”
华好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周老夫人。
春嬷嬷要给老夫人擦身,华后看看没有自己什么事儿,说了一声带着碧瑶几人出了寿安堂,却遇到了嘴不想看到的人。
“顾夫人真是好大的派头呀,不但要当顾府的家,连我周府的家也当得。”周怡站在一棵高大的桂花树下,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华好顿住了脚步,朝她后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好像是周大夫人的丹桂院的方向,拢了拢手淡淡一笑,道:“三姑娘好,好叫三姑娘知道,顾府是我的家,夫君说了,让我放手去试,即使做得有什么不足的,也无妨,还有他。至于周府----”
华好叹了口气道:“姜姐姐也是辛苦,上要服侍老的,下要看顾小的,还要时常注意你们这些小姑子,我实在看不过去,想着两家这样的交情,光看着实在过意不去,硬着头皮搭把手了。不过还好,姜姐姐不嫌弃我笨手笨脚,不像三姑娘,是个清闲有福的人。”
言外之意就是你周三姑娘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废物,家里都这样了,不想着为嫂子分忧,还整天作天作地。
“你----”周怡气得无话反驳,半天说不出话来。
深吸了几口气,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来,咬着牙道:“你别得意得太早,我是不会放弃的,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华好淡淡一笑,“奉陪到底!”
周怡冷冷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一甩袖,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这周三姑娘,是不是脑子坏了?周府都这样了,她还嘚瑟?”碧露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怡主仆匆匆远去的背影。
碧瑶哼了一声,不屑得道:“你错了,她可精明得很,看着吧!”说完又担心的看了眼面色不好的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