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左梅婷,平时那么爽利的一个人,谁知道她如此经不住事儿,在这种紧要关头竟然丢下稚儿以死来逃避现实。
左梅婷的自杀有一部分如大家所说的受不住大少爷的死,跟着殉情了,但以华好看来,她是受不住家破人亡的打击,以死来逃避以后几十年的守寡和周家注定要落魄的事实。
又如姜妹姝,以前在华好的眼里,姜妹姝有些斤斤计较的刻薄,但关键时刻却能挑起大梁,在一大家子都倒下的时候她用她单薄的肩膀把这个家撑了起来。
“要不是那周三发疯跑过了,我还不知周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你也是,让他们死死的瞒着我。”晚上,夫妻俩都回了府,华好窝在顾长归怀里轻声埋怨道。
他一只手轻轻搂着她的腰肢,一只手抚着她缎子般顺滑的长发,微阖着眼懒洋洋的,听了她娇娇的埋怨只轻笑了声:“你这几天身子都不好,这不是怕告诉你了你无法安心养病嘛。对了,那周三发什么疯?怎么无缘无故的跑到家里来闹?”
华好微微撑起身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怎么啦?”顾长归挑眉。
“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烂桃花?人家觉得我这顾夫人实在做的没有威势,想要来插一脚呢!”她娇气的哼哼,犹自气愤的在他胸口狠掐了一把,却把自己的手指给咯疼了,心疼得顾长归忙捧着呼呼,赔了半天小心才让自家夫人消气。
“下次她来你别理她,听你说起来这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货。”顾长归顿了顿,接着道:“要是以前我们还可以不留情面的把人给丢出去,老将军也能管教,可现在-----”
顾长归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华好轻易的感觉到他的难过,心疼的反身抱着他,轻声劝道:“别伤心了,老将军他们一辈子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也是最好的归属,我们以后多看顾周家就是了,要不了几年,潇哥儿泉哥儿他们也可以撑起周家的门庭来。”
顾长归紧紧的抱着她,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踏上这条路的谁没有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相比起十几年前的顾氏一门,周家的结局算是好的了,至少他们现在有了忠烈之家的好名声,还有顾长归和亲友看顾,即使要沉寂一段日子,只要好好的抚养小辈,一二十年后周家又可以立起来了。
“我知道,只是以后要委屈你了!当初我还在岳母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会让你一辈子无忧呢!这才多久就生生打脸了。”顾长归苦笑。
“说什么傻话,这有什么委屈的?何况我们是夫妻,自该同甘共苦,你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何况要是没有周老将军,我-----”说着华好后怕得紧紧抱着他,半晌才道:“老夫人一家都对我挺好的,照顾她们不光是看你的面上,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嗯!”顾长归没有说多余的话,只紧紧抱着她。
夫妻俩温存了会儿,华好又问:“这段时日你该忙坏了吧?”
顾长归叹了口气,“可不是,虽然最终我们把戎敌打了回去,但城门始终被攻破过,城里损伤严重,当初眼看城门就要被攻破,戎敌就要攻进城了,周老将军当机立断焚烧了城中粮草,戎兵那么拼命的攻城也是想进城抢夺粮草,老将军这一着,彻底惹怒了他们,所以他们就在城里大肆屠杀抢掠,这场战事过后呀,这平城要想恢复往日的繁荣,没有十年八年是不能的了。”
“那,那现在且不是城中缺粮得紧?”
顾长归点点头,“城中十几万居民,还有那几大万援军,张嘴就要吃饭,可不是头疼得紧,现在粮商哄抬粮价,一天一个价的涨,外面的粮商又听说这边打仗,谁也不敢冒死运粮过来,有那胆大的,又一时半会运不过来。”
顾长归想想都觉疼痛,他的专长是打仗,这后勤之事理起来真是要老命,可恶的是如今又没人可用,只有一个袁鸿舒还堪大用,但这当头,是人才多多益善呀。
华好可怜的看着他,但也帮不上什么忙,想了想忙从他怀里爬起来,伸出双手轻轻的给他按揉额头、太阳穴松泛松泛。
难得小妻子如此贤惠体贴,顾长归乐得躺下闭眼享受。
“这么说,当初老将军放火焚烧粮草不应该了?一座城中的粮草那得多少?当初我们在外面看,整个平城上空都是黑烟。”
“不,老将军这事做得很对,戎敌的粮草被我们烧毁,他们远道而来,又是冰天雪地的运粮不易,所以他们才不计后果的攻城,就是抱着抢夺城中粮草辎重的打算,要是让他们如愿,那这座城我们不但反攻不下,他们还有了此城为据点,到时无论是推进战事还是据守都很方便,到时真的是于我们不利了。”
“那这么说老将军这一着为这一场战事取到了最大的关键,戎敌兵一攻进城,看见没有了供几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辎重,外面又被你们的几万大军围住攻打,切断了他们的后路,粮草不够,他们的粮草补给运不进来,那边派来的援军也被你们切断,可以说要是他们固守城池,那就成为了一座孤城,所以他们才没有坚守城池,抢夺了一番就离去的原因?”
“聪明,我家娇娇不简单呀,这才来多久,就有这样的见识了。”顾长归赞赏的竖起大拇指没口的夸赞。
“讨厌!”华好羞得捏起粉拳捶了他几下,于他来说不痛不痒,跟挠痒痒似的,两人又笑闹了一阵。
这屋里烧着地龙,这一番闹腾,华好累的气喘吁吁香汗点点,顾长归眼眸幽深,但顾忌着她还没完全康复的身体,只得忍着拿起绣帕小心的给她擦拭额头。
“听说那武航被你捉住了?你怎么处置他?”华好想到哪儿问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