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那孩子跑到这里来说起的事,因为我们都要考虑几天,不想就赶上了太后的懿旨,还好好丫头运气不错,陛下又另有安排。”
老夫人说着端起茶盏啜了一看,眼角看向顾氏。
顾氏是心里有底了的,听了老夫人半遮半掩的话,也不以为意,笑着起身,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一礼,又看向林氏。
“我们子恒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认定了的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自从好儿进宫这几天,他常常往那处跑,到处托人,只为能在那里面看顾好儿一点。他还说等好儿出宫后,他就去西北,今年那里不平静,只希望能攒些功名在身,说是不至于太过委屈了好儿。当时我还笑话他痴心妄想,母亲,大嫂,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话也不必藏着掖着,虽然子恒这孩子现在是没什么优势,但还请看在他一片真心实意的份上,考虑考虑他如何?”
林氏和老夫人对视一眼,林氏放心手中的茶盏,拉着顾氏的手笑道:“二弟妹,如你所说,我们是一家人,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无论是娴儿还是好儿,我都没想过要让她们攀龙附凤的心。你不知道,自从她今了宫这几天,我是整宿整宿睡不安稳,就怕她在那深宫里出了什么事而你我无能为力,还好菩萨听到我的祈求,她终于平平安安的出来了,现在圣旨也下了,我这心终于放了一半。子恒这孩子我们也在知道的,前几天我就是看他们俩相差这一段的年纪而无法沟通,并不是嫌弃子恒什么的意思,现在得了你的一句准话,我回去问问那丫头,她顾表哥并不是不认识的人,要是她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那这事我们就这样定下来了,你看如何?”
顾氏眼都笑眯成一条缝,高兴的回握着林氏的手,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子恒是我侄儿,好儿是我侄女,要是他们俩有这缘分,那最是再好不过的了。当然也要看好儿的意思,姑娘家家一辈子不容易,最起码在我们大人的看顾下,找一个合自己心里的人不是。”
“多谢你的体谅,平时我就给她说了,她的这些叔叔婶婶,与我也她父亲没什么两样,这不,疼她的心一点都不比我们少。”
“那是的,我们华府就这几个娇娇的姑娘,怎么疼都不为过。”
妯娌达成共识,感觉又更比平时亲近了几分,说不完的贴己话。老夫人看着两个儿媳如此和睦,心里也很高兴。
***
华好抱着羞娄挑选绣线的时候,碧露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清芷。
华好挑了挑眉,清芷是母亲的身边大丫鬟,平时事务繁多,现在这个时候过来,定是母亲那里有事。她放下手中的篓子看着她。
清芷笑着给她见了礼,才道:“姑娘,夫人有请!”
“母亲那里有什么事吗?”华好问。
“姑娘放心,夫人很好!”
华好放了心,笑着点点头,“秦姐姐稍等片刻。”说着起身,在碧露的服侍下略微梳洗了一下,看了看身上的芙蓉色藕丝裙,还可以,就不用换了。
“母亲!”
华好到玉和院时,看到林氏笑眯眯的坐在榻上看着她。
林氏对她招招手,待人走近才拉着她坐在身边,爱怜又不舍的摸着她的头。
华好不解的偏头看下林氏,感觉今天的母亲很是不同。
“怎么啦?母亲有什么事吗?”
林氏笑看着她,对着清芷等人挥挥手,几人知机的轻巧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关上房门。
华好看到这些,知道是母亲有事与她说,也正襟危坐起来,看着林氏。
“还记得你生下来那时,小小的一团,软软的,当时我还在想,这么小的孩子,什么时候才长大呀。不想一转眼,你就已经长大了,马上及笄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
华好听母亲这样说来,心里还很是感伤,不想她最后一句,让她脸颊有些发烧,抱着林氏的手不依的撒娇。
林氏乐呵呵的由着她撒了会儿娇,才拉着她正色道:“你长大了,有些事也不必要瞒着你。你知道,如今京城的形势有多紧张,上面那几位的争斗已经渐渐明朗化了。我们伯府不想参与其中,所以你的婚事就愈发难挑。合适的人家都或多或少站了队,没站队的人家不是男方人品不行,就是身份够不上你。所以思来想去,母亲觉得子恒这孩子还算不错,虽然他现在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得力的家族,但他还是很上进的,性子又沉稳可靠,最重要的事,他亲自说了,他喜欢你,一辈子都会对你好。母亲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要是你也不讨厌他,那母亲就答应你二婶的提亲了,你看如何?”
华好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也渐渐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极力不去想的事情,现在母亲却把她摆在明面上,还要听她的意思,这让她如何好意思开口。
“母亲----”华好羞得把头埋在林氏怀里不出来。
“不用害羞,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母亲总得让你高兴了才好!”林氏慈爱的搂着她,心里很是复杂,不舍得很,但孩子长大了,总会离开母亲的怀抱。
“母亲做主便是!”华好嗡嗡的小声道,脑海里不由浮现顾长归那双黝黑深邃的狭长眼眸,脸更是烧得慌了。
“看来我们阿好对顾子恒那小子还是有情的,也不知这小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林氏睇了怀里的华好一眼,故意喃喃的道。
“母亲----”华好羞得藏不下去了,娇嗔着林氏,看到母亲脸上的揶揄,羞得跺跺脚,一转身捂着滚烫的脸颊跑了。
身后传来林氏哈哈的笑声。
***
“姑娘,歇息了吧,晚上做针线伤眼,要是夫人知道了肯定会骂我们的。”碧露端着托盘进屋,看到烛灯下华好还在低头飞针走线,无奈的开口劝道。
“就这几针,马上就好!”华好头也不抬。
“姑娘这是给谁绣的呀?真漂亮!”碧露放下手中的托盘,从里面端出一杯杏仁牛乳放到她的手边,凑近揶揄的问。
华好手一抖,细细的绣花针一下子刺入白嫩纤细的手指,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珠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快速凝结,在白嫩的手指上妖艳绽放。
“姑娘!”碧露惊呼,忙抓起她的手。
“没事没事!”虽然疼得嗤了一声,但看碧露吓得不轻,华好还是忍住疼开口安慰。
“怎么不疼?我就说晚上灯光不好嘛,姑娘偏不听,现在自己受苦了吧?”碧露边絮絮叨边快速的给她处理。
华好笑着点点头,“好了好了,不做了,都听碧露姑娘的。”
一颗小小针眼真不是什么大事,把血珠擦拭干净,片刻就恢复了。华好也不在坚持,丢开面前的绣篓,端过旁边的杏仁牛乳慢慢小口小口的啜饮起来。
碧露见她如此,也没有了念叨的理由,起身去了盥洗间,给她准备浴汤。
华好泡了半个时辰的花瓣澡,人已被熏得昏昏沉沉,在碧露的搀扶下进了内室,躺在床上后片刻就沉沉睡去。
月华如水,透过纱窗,流淌在精致的香闺里,把小小的闺房映照得如同白昼。
纱窗外老树的剪影投影在窗帘上,婆娑安静,一却都那么的静谧美好,可不和谐的是此刻安静的闺房里,一个冷冽高大的男人带着满身的露气坐在床头,层层纱幔已经被掀起,床上的人儿静静的躺在那里,安然入睡。
男人只静静的看着、看着,此时心里一片安然宁靖,他也只是太高兴了,想来看看她而已。
沉入睡梦中的人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又似乎是他的目光太过火热,让她即使是在梦想也不能安宁,蹙了蹙眉,猛然睁开了那双迷人的桃花眸,定定的望着他,但只是望着,她的眸子还是处于放空状态,呆呆愣愣的。
男人也不动,只静静的与她对视,半晌,在她眸光慢慢凝结,大脑终于开始转动。男人突的起身,略有些凉意的大手捂着了她快要到嘴的尖叫。
华好瞪大眼睛瞪着他,呜呜了几声,但没挣脱他的钳制。
“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顾长归冷然的眸光里闪过笑意,起身坐到她的床沿,捂着她嘴唇的手没动,但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长发,再慢慢往下,搂着她的娇小的身子,把她往上提了提,能与他对视。
华好仅有的一点睡意都被他的突然出现给赶跑了,听了他的话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瞪了他一眼。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眼不像瞪人,更多像是撒娇。
顾长归厚实的掌心被她娇嫩的嘴唇轻轻触碰了几下,痒痒麻麻的,麻道他心里,又在她那一眼的瞪视下,心更是软成了一汪水。
顾长归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二十几年来心思都放在练武和如何为顾家翻案这件事上,对于女人都没上过心。但并不代表他是个没有需求的男人,只不过以前被他忽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