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你冷?”李明珠悄悄问。
“有些!”华好垂下眼睑,淡淡的笑。
舞姬们舞了两曲,接下来就是各贵女们表演的时间。因是早就知晓了的,大家都有准备,也不见慌张。
第一个上台的是魏宜安,她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指法熟练,曲风高雅,虽然算不上大作,但也不错。
接下来的是殿前大学士家的余婷婷,她的是舞蹈,一段《绿腰舞》跳得如莲生花。
后面的有吹得的,弹琵琶的,古筝,弹琴。基本上不是太过出色也不出丑。
因为大家都是有身份的贵女,学这些东西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陶冶情操的,所以也只当如平时闲来无事弹奏一曲而已。
泰和帝也只当看个热闹,他不会因为某个贵女的琴弹得好或是字写得棒就会随意指婚。
其实几位皇子的正妃人选是要综合各府父兄官职情况和其人品行等因素,早就是内定好了的,现在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走一个过场而已。
当然,这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皇帝觉得哪家的女儿能为自己的儿媳,肯定是要与自己的臣属通通口气的。
待到华好时,她感觉几道摄人的目光朝她直直射来,她不知是谁,但也不敢随便看去,硬着不舒服的感觉站了起来。
走到大殿中间时,身上集聚的目光更多了。其中一道特别威严,华好能感受到,那是来自上面高位,除了泰和帝不着第二人选。
泰和帝看她的目光中饱含威压、探究、还有不悦,华好心里一沉,她不知为何皇上会以这样的目光看待她,但显然现在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
她强压了压心神,弹了一曲中规中矩的《阳春三月》,她的水平一般,在雷鸣的掌声中下了台,坐下时悄悄摸了一把,后背心全是汗。
很快就表演完了,宴会很快也散了。今天贵女们就不用还待在宫中,可以直接跟着自己的父母回家了。
待出了宫门,华好才悄悄长嘘一口气,人也瞬间轻松不少。
林氏怎会看不出她的变化?不过这里不是问话的地儿,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的手一路不停的往咱家的马车走去。
“这几天累坏了吧?”关上车门,林氏心疼的给她擦拭额头的细汗。
华好靠在母亲怀里,从所未有的感到温暖安心放松,听了母亲的话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母亲熟悉的问道盈满鼻尖。
“要是累了就歇歇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林氏又把她搂进了些,温声说道。
华好确实累了,早的时候被武月和秦玉姿算计到回击,又要顶着泰和帝那威严不知何意的目光待了那么久,对于从没受到过任何挫折的华好来说,真的是很不容易,不累才怪了。
一路无话回道华府,老夫人等都已经翘首以盼,看到华好母女时忙迎了上来。
华好红着眼睛给给老夫人和几位婶娘行了礼,才被老夫人拉到身边上下左右的细瞧了一边,才抖着声音道:“累了吧,先回去好好洗洗歇歇,有什么话明天早说不迟。”
华好刚才在车上歇了会儿,本是不累的,但祖母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拂她的好意,笑着点点头。
待会了梧桐苑,迎接她的又是好一番热闹,碧露等丫鬟高兴的簇拥着她回了屋,华好笑着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泡了个热水澡,喝了碗燕窝粥,躺在自己软和的拔步床上是,看着熟悉的摆设,稳住熟悉的味道,心里无限踏实。
华好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偏西了,由着碧露几人服侍她起身,才在几人的口中知道了最近府里发生了多大的事。
“你说水姨娘被送到乡下田庄去了?”华好瞪着碧露,简直不敢相信。
碧露点点头,“姑娘刚走的次日,夫人让林大家的把梅香阁和水姨娘身边的人都绑走遣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小丫头在服侍。”
“那她们就这样认命?父亲那里怎么说?”华好有些紧张,好怕母亲这样说惹恼了父亲,那样母亲肯定得不着什么好。
碧露知道她的担心,忙笑道:“姑娘别担心,世子爷那里没什么表示。”说着撇撇嘴,不屑的道:“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要不是这事大家还不知道水姨娘是那样的人,平时摆出一副神圣的模样,夫人着抄没了她屋里违制的那些摆手,克扣了她一些用度而已,就受不了了,哭哭滴滴跑到老夫人和世子爷那里哭诉,让下人看了好大一场笑话,还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呢,不想也是离不开福贵的。”
华好微微一笑,她就从来不觉得水姨娘是什么品性高洁之人,那是那样的人,怎会清清白白的管家千金去与人为妾?只不过家道中落受不得清苦,贪恋福贵日子罢了。不过人各有志,华好虽然有些看不上这样的行为,但绝不会歧视这样选择的人,只不过不喜与之来往罢了。
“母亲怎么会无故针对水姨娘?”华好很是疑惑,要是林氏是那等容不下妾室的人,那就不是现在才出手了。
碧露瞅了她一眼,抿抿嘴并没有马上回答。
“你看我干嘛?难得与我有关?”华好好笑的问,见碧露只看着她不说话,华好一惊,忙问:“真的与我有关?”
碧露点点头,“夫人知道了四姑娘针对你的事,还知道了你落水也是四姑娘所为,脸那个被老夫人在半路卖掉的小丫鬟也找到了。”
华好一愣,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又酸又涩,母亲为了她,竟然连自己都不考虑了。
华好愣愣的看着外面半晌,突然提起裙摆匆匆外往跑。
“姑娘,你去哪里?”碧露在身后唤道。
华好没理她,只匆匆往玉和院方向跑去。
林氏正坐在里屋翻着账册,突然被一股大力撞来,整个人都被紧紧抱着。
林氏一愣,低头一看,华好像是乳鸟辅食般依恋的埋首在她怀里。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林氏忙问。
华好小小的脑袋埋在她怀里摇了摇,闷闷的说了声没事。
林氏从来没见她如此依赖过她,还以为她是在宫里受到了什么委屈,忙把她推离了一些,怀疑的望着她。
华好也有些尴尬,笑着摇摇头,抱着林氏的手臂撒娇道:“我真的没事,只是几天不见母亲,想母亲了。”
林氏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没好气的戳了她一记,嗔道:“你就哄我吧,你去江宁那几个月也不见你想我,这才几天?”
“哪有?我当然想母亲想得慌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华好忙抱着林氏的手臂摇呀摇,逗得林氏笑开了怀。
华正清下衙回来看到华好,心里有些复杂,因为华婵和水姨娘,也因为林氏。但想着她差点因为华婵的一己之私而殒命江河,心里又充满愧疚。
华好看到父亲眼里的复杂和愧疚,心里也有些难过。她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般抱着华正清的手臂撒娇,气氛也融洽了许多,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用了晚膳,华好才告辞离去。
出了玉和院,华好脸上的甜笑慢慢敛了起来,愣愣的看着空中那半轮明月,良久才叹了口气。
次日,从皇宫里出来的几道圣旨如同掉进油锅里的石头,在京城炸开了。
秦玉姿被赐婚给大皇子为侧妃,武月被赐给二皇子为侧妃,魏宜安被赐婚给三皇子为正妃。
秦玉姿和武月的赐婚圣旨就够让人意外的了,最意外的是二皇子的正妃人选,一个四品知府家的姑娘。
人们还没从这几道诡异的圣旨中回过神来,又爆出江南那边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等问题。泰和帝大怒,亲自指派钦差,专门成立巡查使南下江南去查询此事。
短短几个月,上至二三品的封疆大吏,下至丞衙小吏,落马之人既然有几十上百人之多,甚至听说还牵扯到了朝中之人,一时间搞得整个朝廷风声鹤唳,形势一发不明了,朝中的大佬们每天都战战兢兢地,就怕哪天一醒来就被通告自己牵扯到了哪个泥潭里。
虽然华府与这事没什么关联,但气氛也不轻松,看着华正清兄弟每天早出晚归还越来越严肃的脸色,府里无论主子还是下人心也提了起来。
喜爱说笑的没有那个心情了,就连老爱往外跑的华玫也被老伯爷勒令在家读书学字。
这天,大家照例给老夫人请过安就要退出去,老夫人却开口留下了二夫人顾氏。
顾氏不知老夫人留下她的用意,只微笑着静待她的开口。
老夫人看了林氏一眼,才笑着问:“这几天都没看到恒哥儿,他在忙什么?”
顾氏一听老夫人率先就问到顾长归,又看了看一旁端茶啜饮的林氏,心里有些底了,却面上不显的恭敬笑答:“回母亲的话,好像这几天子恒被派出去了吧,我也有几天没见着他了。”
老夫人也只是找个话头而已,并不是非要问清顾长归的去处,听了顾氏的话也只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