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去走走!”第二天一早,舒云鹏把张静怡、项紫丹等叫上,一起上了自己的太空船。
忙着从三艘舰船上把人员物资搬到琼斯人提供的母舰上,整整忙了一天。这一夜,虽然琼斯母舰很宽敞,本可以住两万人的琼斯母舰,只住了不到五千人,自然十分宽敞。但是,第一次住在自己星球的别人家里,感觉怪异,这一夜,所有的地球人基本上都没睡好。
“去哪啊?”项紫丹问道,但舒云鹏没有回答。等太空船飞得离开母舰很远了,舒云鹏才说:“我们有些事需要商量一下!”
他们在到情侣堡垒原山洞区附近才停下。因为外面气温太热,待久了人受不了,所以他们没下飞船。
“先警告大家,”等飞船停稳了,舒云鹏才开口说话:“琼斯人能读心,你们心里想什么,近距离内她们能读出来。所以,尽量控制自己想事情,如果对她们不满的想法,也最好不想。”
“天!也就是说,在她们面前,我们没有秘密?”梁晶晶惊呼:“那样我们不是受制于她们了?”
“受制不受制,这话就别说了!”舒云鹏说:“我们现在就剩下这些人了,我们如果想活下去,必须跟她们合作。不管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们连人口优势这个本钱也已丧失,已经没有资本得瑟了!”
所有人的都低了头,心里凉飕飕的,末世之际,还得仰人鼻息,心里自然不会好受。
“但我们至少不能气馁,”舒云鹏说:“琼斯人能读心,是她们的优势,但同时也是她们的短板。因为能读心,她们相互之间没有了秘密,也就没有必要说谎了。久而久之,她们不会说谎了。所以,如果她们有什么不想告诉你的,你问了,她们的习惯就是不回答。”
“你一定是发现什么了,对不对?”张静怡问道。
“是的,”舒云鹏点点头:“一共有两次,她们没有回答我们的问题。第一次,是我问她们的飞船也跑不出去时,萨曼莎不回答,第二次是你对露露说,关键是怎么跑出去,萨曼莎再次打断了谈话。”
“对,我记得,”张静怡配合得很好。她与舒云鹏商量过,要怎么引起自家人的重视:“她们在回避什么!”
“琼斯人真的很怪,”项紫丹说:“真没见过象她们那样问候人的,什么‘末日快乐’,末日还快乐?”
“这就是她们的理性,承认事实不回避,”舒云鹏说:“我觉得她们中间一定也发生了什么,只是我们不知道。现在,我们上了她们的母舰,既然我们要在上面生活几十年,那里面的设施怎么用,总该了解一下吧!所以,我打算请萨曼莎派人指导我们怎么使用母舰上的设备,到时候你们要尽量多提问题!记住,问得越仔细越好!什么问题她们不回答了,一定要记下来!”
“好的,记住了!”众人回答。
“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不妨现在提出来!”
“我有问题!”艾米莉抢先提问:“哥要我们做的,是不是打算以后掌握了她们的技术,我们可以掌控她们的飞船,然后?……”
舒云鹏和张静怡对视了一下,他说:“你觉得这么容易?”
“我不知道,应该不容易吧……”
“既然这样,艾米莉,那就不要去想这件事,明白吗?”
艾米莉不吭声了。
“好,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不好!”舒云鹏说。
“哥,我想去那边看看……”艾米莉吞吞吐吐的说。
舒云鹏看看艾米莉,他知道,她想到赵梦瑶了。赵梦瑶一个人留在这里,过了这么久了,不知她是否还活着,艾米莉担心了。艾米莉也知道怜惜人了,不知为什么,让舒云鹏心里感到了一丝温暖。
“好吧,你们都下去转转吧,”舒云鹏答应了,转而对张静怡说:“你身体不适,就别去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想控制她们的母舰?”等其他人下了飞船,张静怡担心地说道:“连艾米莉都看出来了,你还是不死心,对吧!说实话,我真心佩服你,可这么做实在太危险了!”
“我知道,很危险,但想透了,也不过早死二十年嘛!”舒云鹏说:“想想二十年后,我们都得死!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他或者她,二十年后刚刚成年,还没活到属于他的一份恋爱,没有活到属于他的一份生活,就得面临宇宙之火,你甘心吗?”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问题是,也许她们也真的没有办法,否则她们也不会等死的啊!”张静怡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黯然说:“当然了,你说得也对,不过是早死二十年……”
舒云鹏沉默着,他知道,控制琼斯母舰非常困难。地球人中最有科学头脑的黄朗已经不在了,虽然他留下的那些研究资料他让人拷贝了,但现存的那些科学家,要想消化那些研究资料都还需时日,更谈不上很快消化琼斯人的科学技术了。
但他不想放弃,虽然易千雅最后那句话,她回不来让他全权负责,他甚至没有回答。但心底里,他已经接受这个责任了。既然接受了这个责任,那就得为此而努力,哪怕最终是竹篮打水。
人静下来时仔细想想,人活着真不容易,明知以后会死,还要努力的活着。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谁也说不上来,可就是永远放不下,再难也要活下去。明知道整个人类的存在,很可能只有短短二十年了,却还是不肯放弃,还要挣扎求生。
他看看张静怡,张静怡发觉了:“怎么啦?”
“没什么,”他耸耸肩笑道:“你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样子好文静、好可爱!”
“以前的我总是咋咋呼呼的惹你厌烦,对吧?”张静怡也笑了:“克莱尔……克莱尔早就提醒过我,你喜欢的是象秦怀玉那样文静温柔的女人,可我做不到……”
说到克莱尔、秦怀玉了,张静怡的眼中已经泛出泪光。舒云鹏赶紧抱住她:“做自己就好……我们不说这个了……”
“是的,不该总是回忆过去了!掐着时间过日子本已不好受,再胡思乱想就更无趣了!”张静怡抹了下泪说:“她们去了好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把太空船开过去吧!”舒云鹏说着,启动太空船。他知道艾米莉想去哪里,所以很快就到了那艘登陆艇的残骸旁边。
找了块空地降落,舒云鹏让张静怡留在太空船上,自己向残骸所在之处跑过去。他跑到残骸旁,看见艾米莉等人正在那里发呆。
“你们干嘛呢?”他问道:“找到人了吗?”
“找到了……”艾米莉答道:“但是……”
舒云鹏跑上去,他一眼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的躯体。由于脱水,躯体已经非常瘦,几乎象一具干尸,只不过这句干尸的眼珠还能转动。看见舒云鹏走近,那眼珠定在他脸上,眼角边似乎还湿润了。
“赵梦瑶?”舒云鹏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在这具类同木乃伊的身躯上,再也看不出过去那个嚣张跋扈的美人了:“给她喂水啊!”
“喂了,她喝不进去了……”艾米莉说。
舒云鹏缓缓蹲下身体,他伸手拉了一下赵梦瑶的头巾,遮住她半边残脸。
“谢谢……”她的嘴唇动了下,喉结上下滚动,勉强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不联系我们?”看到赵梦瑶如此惨象,他心头颤栗不忍直视了。
赵梦瑶脸上掠过一丝惨笑,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配……上校,谢谢您来看我……”
“都过去了,不说了,好吗?”
“是的……都过去了……”赵梦瑶费力地喘息着,她的双眼一直盯着舒云鹏的脸:“上校,有一句话我一直想问您,您喜欢过我吗?……”
舒云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说喜欢过她吧,那是骗她,说没喜欢过她吧,赵梦瑶如此模样,他真有点不忍心。
“告诉我吧,上校……”赵梦瑶提高了嗓门:“我想知道……”
“我没有讨厌过你!”舒云鹏总算找出一句比较合适的话来。
“不讨厌?……只是不讨厌?……”赵梦瑶咧嘴苦笑:“但还是谢谢您的不讨厌……”
“好了,现在别说话省点力气,我们把你运回去……”
赵梦瑶突然嘶声喊道:“不要!”
她突然伸出她唯一的手,紧紧抓住舒云鹏的胳膊。那手干枯得象八十岁的老人:“上校,帮帮我……给我一枪!”
舒云鹏摇摇头,他不能对这么一个几成干尸的人开枪。
“求您了……”赵梦瑶开始喘息:“我想死在您手里……”
艾米莉拔出枪递过来,但舒云鹏推开了艾米莉的手。他沉默片刻,伸手捂住赵梦瑶的口鼻……赵梦瑶的眼角滚下了一滴眼泪。她一直停留在他脸上的眼珠,渐渐的失去了光泽,她抓住他胳膊的那只手,也渐渐地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