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夏羿恪必会派人来悬崖下搜查,你我需得寻个藏身之所了。”不给青柠胡思乱想的时间,仇楚霖径自将手臂搭在了青柠的肩上,“柠儿,我有些昏沉,你扶着我些。”
仇楚霖面色微红,状态不是很好。青柠扶着他在绝壁下寻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山洞。
二人在洞口前堆了些乱石,布置了一番,将洞口隐藏起来。
洞内一片漆黑又十分阴冷,只有几处缝隙透进几束阳光,仇楚霖身负重伤再加上落了水,此刻竟发起了高烧。
他满头大汗,浑身都在颤抖,寒战一个接着一个。
青柠过去查看,刚一靠近便被他拦腰紧抱住,整个人靠了过来,蜷缩在青柠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
“冷,好冷…我好冷……”仇楚霖的铁臂紧抱着她,同时不断向她靠近,俨然是将她当做暖炉来取暖。
外面传进来窸窣的声音,青柠赶紧将外袍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再发出声音。
“你们几个沿着江边再找一遍,其他人去看看有没有能藏住人的山洞!”领头那人道,“那两个人一个重伤,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肯定活不了,半个时辰之后找不到就撤!”
“是!”众人应声而散。
仇楚霖靠在青柠怀里颤抖的更为厉害,为了躲过搜查,青柠无奈只得点了他的睡穴,让他昏睡过去。
半个时辰后,洞外的众人未寻到丝毫踪迹,无功而返,从而认定了他们二人是落水之后被江水冲到了下游。
待那群人走远,青柠清理开洞口堆起来的乱石,让阳光照进山洞。
她解了仇楚霖的睡穴,将他唤醒,但仇楚霖依然发着高烧,有些神志不清。
青柠采了些草药重新给仇楚霖包扎了伤口,强行喂给他些野果和水,又悉心照料了一夜,仇楚霖才将将退了热。
第二日清晨,仇楚霖醒来时,依旧觉得昏沉,左臂胀麻,微微一动,便可牵着左肩一阵剧痛。
他扶着洞壁起身,四处看了看,洞内只有他一个人,青柠不知去向。他的伤都已经被仔细的包扎好,身上还披着她的外衫。
他扶着洞壁走出山洞,她正在不远处的树下生火,手边放着一些野果和一只被剥了皮的小兽,见他出了山洞,她道,“公子醒了?感觉如何?”
“还好,只是左肩疼得厉害。”仇楚霖扶着左肩,向她那处走去,瞧见她正学着他的样子努力地钻木取火,他扬起唇角,调侃道,“样子学的不错,只是你这火取了多久了?”
青柠撇了撇嘴角,指了指一旁摘好的野果,“我若是生不起火,今天就只能吃果子了。”
“昨日被你塞的那几个果子酸涩难吃的很,我可不要再吃了。”仇楚霖笑道,他右手护着左肩慢慢的坐下来,温声说道,“来,我教你。”
在仇楚霖的指导下,青柠面前的木柴终于燃起火来,她将收拾好了的小兽架在火上,拿起一旁的果子递给了仇楚霖,“前面生了不少果树,跟昨天那些不一样,这些果子都很甜的,。”
“好,且再信你一次。”仇楚霖笑道,他正口干舌燥,野果入口,的确甜美无比。
吃过这顿饭,二人便启程上路,仇楚霖负伤,又没有马匹代步,速度慢下许多,走了两日才走出穆蛮山崖底。
二人刚出了崖底,便见到了一辆马车正匆匆忙忙地向崖底驶来,沈江离坐在马内,双手支撑着车门,正向着崖底的方向张望,见他二人的身影,赶紧吩咐人驾车上前。
“你没事就好,是我……”沈江离眉峰紧蹙,眸中尽是自责。
“江离,你不必自责,此事不怪你。”仇楚霖拍了拍沈江离的肩膀,问道,“西扬呢?你可找到他了?”
“他还活着,只是受伤过重,一直在昏迷,我已经派人送他回麦关了。”沈江离道,“上车吧,我带了上好的伤药,你们的伤需要重新包扎。”
几日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麦城。
到达之后,仇楚霖未曾歇上半刻,直奔仇西扬的房间,仇西扬依旧重伤昏迷未醒,仇楚霖看着他苍白无血色的脸,面色阴沉。
“公子,多亏沈公子就治及时,副将军虽昏迷,但已无大碍了。”青柠收回为仇西扬诊脉的手,来到桌案前,执笔写起方子,“我开了几副颐神养气的补药,烦请袁副将军吩咐人每日晨起时伺候副将军服下。”
“嗯,我记住了。”袁成接过药方,点头道。
“袁成,跟本将走的那些人,按照规矩,抚恤亲属。”仇楚霖起身道,“明日来我书房取复命的折子,派人加急送到初安城去。”
“是,将军。”袁成拱手道。
“柠儿,你也回去休息吧。”仇楚霖看着她消瘦了许多的面颊,心疼的说道,“这些日辛苦你了。”
“是,公子。”青柠道,“你的药我已经吩咐人去熬了,一会儿公子务必服了药才行。”
“嗯,走吧。”仇楚霖点了点头,同青柠一起离开了仇西扬的房间。
又过了十来日,仇西扬转醒,身体慢慢恢复。初安城八百里加急传来一道圣旨,召仇楚霖回京,由太医院众太医为其诊治,以示皇恩浩荡。
这圣旨委实蹊跷,朔楚皇帝病重,朝野即将风起云涌,此时召仇楚霖回京,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但圣旨既然到了,便不容耽搁,仇楚霖立即收拾行装,只带了青柠和仇西扬二人赶赴朔楚京师初安城。
此次去初安城,再次见到严弃阳是无法避免的,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利用自己的身份,让这父子二人心生嫌隙。
到达初安城时正是晌午,饥肠辘辘的三个人被两个纨绔的世家子弟拦在了将军府门前,这两个人满脸堆笑,又贱又痞。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黄衫的那人道,“我俩可在你家门口等了好几天了!”
“呦呦呦,这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是哪里找来的?真是羡煞我也!”白衫那人目不转睛的向青柠这处靠近。
“刘兄,子杰兄,好久不见!”仇楚霖抱拳道,随即他拉住青柠的手,将她向自己身侧拉了拉,“子杰兄,你我兄弟许久未见,你这毛病还是丝毫没长进啊!”
“仇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魏子杰不满地吵吵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爱美人,这哪里有错?”
“爱美人固然没错,只是子杰别爱错了人就好。”仇楚霖道,言外已有警告之意。
魏子杰一听便气的脸红,刚要反驳又被刘雄打断。
“仇兄车马劳顿,想必此刻定已饥肠辘辘,我与子杰兄已经定了天香楼的酒席,今日你我三兄弟定要不醉不归!”刘雄见气氛不对,赶紧开口转移话题。
“今日只怕是不行了,仇某有皇命在身,须先入宫复皇命才能抽身,不如改日仇某做东,邀两位兄弟一聚如何?”仇楚霖道。
“仇兄说的是,皇命不敢误,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仇兄请便。那我二人就在府中静候仇兄的请帖啦!”刘雄笑道,他拱了拱手,拉着忿忿不平的魏子杰离开。
这两人都是仇楚霖在书馆时读书时结识的世家子弟,多年未曾见,今日上门实让仇楚霖感到意外。
将军府的管家名叫满福,和蔼可亲,青柠随着仇楚霖唤他一声福叔。
福叔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膳。午膳过后,仇楚霖入宫复命,青柠则带了个面纱,出了将军府。名为闲逛,实为进入她留在朔楚暗桩,获取消息和向哥哥报平安。
青柠自出了府,便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她随便买了些东西提在手里,东看看西看看,什么也提不起兴趣,直到来到一家名为“何氏饰物”的饰品店,青柠才仿佛有了些兴趣进了店。
初安城人多眼杂,不管有没有人跟梢,都要小心为上。
何氏饰物是她留在朔楚的暗桩,青柠在此处打探了许些初安城的消息,又留下一封给哥哥的书信,就离开了此处。
出了何氏饰物,青柠又进了一家药房,买了些补药,没在街上多留,便回了将军府。
青柠一进府便觉气氛有异,下人都收起了笑脸,谨言慎行,福叔也是一脸的严肃,不苟言笑。
青柠来到厨房熬药,还未进门,就听见了厨娘们的窃窃私语。
“摄政王怎么亲自来看将军了,应该将军登门才对啊。”
“谁知道呢?许是思念将军了呗!”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摄政王一来,这府里的下人啊,大气都不敢出。”
“快别说了,言多必失,别说错了话丢了性命!”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几个厨娘马上点头称是,都闭了嘴各自干活去了。
青柠熬好了补药,便端着来到了仇楚霖的书房,与其被动被打的措手不及,不如主动现身,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严弃阳坐在书案前,眸光如炬一般扫在仇楚霖身上,将他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二皇子回禀说,归途遇上了劫匪,你为了护驾跌下悬崖,他派人苦寻无果,不得已独自返京。可是如此?”
“回义父,孩儿疏忽,中了他的奸计,被重兵围困在穆蛮山顶,身负重伤,无奈只得跳崖以保性命。”仇楚霖说着,单膝跪地请罪,“孩儿未能成功击杀二皇子,有负义父重望,请义父责罚!”
严弃阳眸中毫无波动,他沉默了许久,沉声道,“罢了,起来吧,你这几日好好养伤,下次若再失手,本王决不轻饶!”
“是,多谢义父。”仇楚霖起身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