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那是因为当一个女人有了自己需要保护和捍卫的对象时,会将身体里那些因为性别而被隐藏了的实力释放出来,为母亦如是,为妇亦如是,为爱亦如是。
秋若一从未在我们面前正面说起过她与牛鹏之间的感情,大爱无声,如今看来,他们爱之深,是丝丝入扣,是沁入心底,平日里不过是柴米油盐,育儿养老,如今一方不在了,便突然间爆发出来,让我这个自称为闺蜜的好友,也不得不五体投地。
刘律师之所以能够镇压住那些个心怀鬼胎的所谓亲朋好友,是因为律师这个职业天生被打上了正义的标签,各路邪魔自然忌惮几分,而又有谁想得到,原本处于弱势地位的秋若一,在这件事情上,也是自带光环。
她不顾贺菲的阻拦,执意回到了灵堂,此时的亲朋好友们正围着刘律师讨要说法,而刘律师的老练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几番过招下来,现场局势也基本稳住了。
秋若一的到来无疑是火中添薪,为局面加了一把火。
如今看来,亲戚们的陈词滥调在秋若一那里早已烂熟于心,以至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说吧,接下来怎么办?我这么大年龄了,现在儿子没了,都是因为你。”
“是呀,鹏子那会儿承诺过要给他表哥安排工作的,如今你到底管不管?”
“当初鹏子说要创业,我男人二话没说就借给了他钱,你们钱是还了,但如今发达了,也该还还这份情不是?”
“无论如何,鹏子因为你出了事,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多好的孩子呀,又能干,又会赚钱,怎么就娶了个这样的媳妇,真是命苦……”
……
秋若一站在那里,默默听完了所有人的发言,她一声不吭,也阻止了贺菲的打抱不平,直到大伙儿的声音渐弱,欲加之罪,也说不出个三五一十来,她才开了口。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钱嘛,我老公过去养的蛇太多,如今反噬其身也是情理之中,花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该拿的,不该拿的,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有想到牛鹏的老婆居然如此简单粗暴地就撕下来那张遮羞布。
“不过我跟牛鹏也不是冤大头,拿不拿得到钱,全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若一科技,也就是我老公的公司被别人恶意收购,公司没了,钱当然也就没了。”
一听到钱没了,场面瞬间沸腾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说也没用,我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我的能力有限,要不回来公司。”
“谁?谁敢欺负孤儿寡母的,让他出来,哥哥们给你做主,必定闹得他不可开交。”
人的秉性果然善变,刚才还合着伙找秋若一闹来着,如今听到钱没了,开始作出打抱不平的姿态,几个***出来,信誓旦旦要给秋若一撑腰,旁边的女人也是随声附和,从蝇营狗苟的市井小人,突然变成了顶天立地的义勇壮士。
“拼蛮力就算了,我也用不着。”
“妹子,你跟鹏子一样,都是有文化的人,你说,要我们怎么做,都听你的。”
接着大家开始连胜附和,秋若一见状,才缓缓说道。
“恶意收购我老公公司的人可是有些来头,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如果真想帮忙,就得按照我的计划来,谁要是在里面捣乱,或者心思不齐,东想西想的,那我这里就不欢迎你,你打官司也好,闹也罢,我是一分钱都没有给你的。”
“万一到时候你倒是拿回了公司,但反悔了怎么办?”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阿姨,见秋若一盯着自己,她心虚地伸手去扶着牛鹏母亲的手臂。
“呸!公司是牛鹏的,钱也是牛鹏赚的,你们摸着良心说,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见你们日子都过得不那么好,又看在牛鹏的面子上,管了你们的出路,你们凭什么怀疑我的诚意?说白了,我也用不着你们,我不高兴了,一分钱你们也别想拿到。”
全场鸦雀无声,别说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势利之人了,就算是我和贺菲,也是一脸懵逼,过去只直到秋若一是学霸出生,毕业后便当了全职太太,在家相夫教子,可从不知道,她竟有如今这一面。
我和贺菲都吃惊得哑口无言,但惊讶是一方面,我们同时也心中暗爽,对付这些个小人,还真只有秋若一这样的,半分匪气,半分情理,才能压得住场。
“各位,除了牛鹏的母亲外,其余人的手上可有牛鹏签下的借条,或者其它被公证过的借据或财产转移证明什么的?”
刘律师果然是经验老到的律师,乘势给秋若一助了一把力。
众人纷纷摇头,但无论他们怎么质疑,秋若一都保持着那张冷冰冰的严肃脸,别说他们了,就是我和贺菲都肃然起敬。
“如果没有的话,秋女士确实没有义务要给你们钱,法律是有自己规则的,如果每个人都拿人情说话,那这个世界可就乱得一塌糊涂了。”
在秋刘两人的双簧戏下,终于有“聪明人”发话了,“秋妹子,我们帮你不仅仅是为了钱,鹏子过去对我们不错,逢年过节都想着我们,如今他没了,我们也想为他做点事情,你说吧,大伙儿听着,要怎么做,都依你。”
“对,都听你的,鹏子心善,我想他娶的媳妇也一定是善良的人,不会欺负我们这些个老实人的,大家说对不对?”
“是是是……”
局面果然是打开了,秋若一的脸上却依然冰冷。
“行,既然你们心甘情愿,咱们接下来就是一条心了,你们在刘律师那里登个记,算是同意我们只见的约定,等拿回公司,我会发起成立一只基金,这只基金的收益会分享给你们。”
听到有钱拿,众人当然是很积极的了,都排着队在刘律师那里去登记。
秋若一将牛鹏的母亲拉到身边,说了些宽慰的话,也告诉她自己会帮牛鹏尽孝,打消了老人家心中的疑虑。
过去听秋若一说过,牛鹏的亲生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后来新娶了个后妈,就是如今这位,没想到父亲在牛鹏上大学那会儿也走了,后妈跟牛鹏本来就不亲,亲生父亲走了之后,更是跟牛鹏没有了多少情分,与牛鹏的关系,基本就是一个“钱”字,牛鹏给她找了一个保姆,费用什么的全包了,每个月还会给她寄相当数量的钱。
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这位老母亲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见秋若一将局面控制得妥妥当当,我也就放心去处理派出所那边的事情了,临走的时候,我把事情告诉了贺菲,毕竟这件事情太过诡异,我也怕入了别人的局。
在贺菲的建议下,我联系了颜岳然和凌峰两人,一来他们才是警方应该联系的正主,二来虽然并不十分了解这两兄弟的底细,但直觉告诉我,至少他们对我是充满善意的。
别了殡仪馆,我赶紧打了个车朝西洲区派出所去,实话说,我的内心很乱,先是辰宇似乎被卷入了牛鹏若一科技的收购事件中,然后是通过派出所,莫名其妙得到了颜炎的下落,这所有的事情似乎是巧合,但似乎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里面的联系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大脑已经乱成了浆糊,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