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张玉说岳然和她是情人关系,她很信任岳然,以至于岳然以赠送为名,让她做了天炎互动的法人,她原本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突然可以当老板了,自然是高兴的,所以也没有多想,只认为是岳然对爱情的合理付出罢了。后来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公司账户里的钱常常莫名其妙就没有了,给岳然说了这个事情,他也并不在意,只让她不要管就行了。
她的内心虽然还是有很多怀疑,但相信岳然多一点,就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直到最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里说岳然行贿和利益输送的事,还说他是海外洗钱组织的人,做了很多非法的勾当,让张玉出来举报他,还威胁说如果张玉不配合,就把他们两人都送进监狱,还要让她母亲知道她在这里做非法的事情。
张玉说她爱岳然,不想害他,但同时又很害怕,怕坐牢,怕被母亲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所以选择自杀,希望自己的死可以平息这一切。
匿名信和遗书放在了一起,内容和遗书上一致。
“总之我不相信岳然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根本就不是我所认识的岳然。”
“天炎互动涉及到的另外两个股东也都招供了,和匿名信的内容,以及张玉的说法一致,而且警方还在张玉的床上找到了岳然的皮肤组织,枕头上找到的毛发也确认是岳然的。”
“怎么会这样?岳然和张玉不可能是情人关系,岳然不可能干那些事情。”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凌峰冷冷地说道。
“凌峰,他可是你弟弟!”
见我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凌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两手撑在桌子上,抬头看着我的脸。
“你还不明白吗?有人设了一个局,一个完美的局,矛头直指岳然。”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跟我一直以来都在调查的案件有关。”
“你是说那个跨国犯罪集团?”
凌峰示意我小声说话,我本能地蒙住嘴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敌暗我明,静观其变。”
“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想让岳然消失吗?我们就将计就计。”
“你是说把岳然关押起来?”
“相信我,他在里面会更安全,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继续下下一步棋,对方最近动作频频,我感觉他们一定在谋划什么大事。”
之后的事情,正如凌峰所计划的那样,岳然被临时关押了,对外宣称案件涉及一些重要官员和品牌企业,所以需要关押调查。
老大走了,公司群龙无首,内部自然是不太平的,大家蠢蠢欲动,有人在计划跳槽,有人持观望态度,还有一些人整天上班摸鱼,或者是窃窃私语,总之没有几个人有心思开展业务。
作为公司高层,我和其他几个同级别的同事商量,要把散掉的人心收回来,让大家把业务做好,等着岳然回来,天网恢恢,被冤枉的人总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虽然还是有些作用,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岳然被关押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后,公司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曾经一直活在闺蜜的故事中,也一度跳出来差点成为故事的主角,但结果差强人意,从此便没有了他的消息,我以为这个人将永远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可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相遇。
这个人就是刘震,唯一一个俘获过贺菲女王真心的人。
真是人生如戏呀,刘震收购了岳然传媒的资产,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我的老板。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贺菲,她的下巴差点惊地掉到了地上。
“我以为我跟他再也不会有交集。”
酒吧的灯光忽闪忽闪地投射在贺菲的脸上,她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露出了那副久违的失落表情,我知道,那个叫做刘震的男人从来没有从她的心里离开过。
“我也以为,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他看起来怎样?”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呀!”我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说点善意的谎言,但事已至此,该接受的事实永远都会是事实摆在那里,自欺欺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善意。
“和以前一样,一副社会精英的禽兽样。”
“说点有用的信息行不行?”
“什么是有用的信息?”
“譬如胖了?瘦了?老了?憔悴了?……bulabulalalala”
我看着贺菲,看得她有些心虚,赶紧转过头去问吧台小哥要酒。
“要听实话?”
“必须是实话呀!”
“实话就是,关你屁事呀!贺大姐,他是别人的老公好吗?他既然没有为了你离婚,那就是不爱你,不爱你,懂吗?”
贺菲赏了我一个白眼,把一杯威士忌推到我的面前,“死丫头,要你说!他爱不爱我,我知道,他也知道,你知道个屁。”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呀,你们不会又联系了吧?”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你姐我可是有尊严有审美的,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这种蠢事,我可做不出来,太暴殄天物了。”
“是,你有尊严,你有审美,你盯着那屁股看了那么久,看出什么审美来了没?”
我所说的,是旁边那桌一个帅哥,身高180 ,倒三角身材,略显紧身T恤衫正好把身体优势展露无疑,短袖以下露出粗壮的手臂,上面还绘有图案。
贺菲眨了眨眼睛,露出奸诈的笑容,“看出来了。”
“什么?”
“正点!”
话音刚落,一群男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正好停在了“正点男”那桌,其中一个男人上来就抱着“正点男”,又是摸腰,又是摸屁股,最后在旁边众人的怂恿下,居然开始当众舌吻。
我和贺菲吓得赶紧转过身去。
“我的妈呀,这才叫暴殄天物!”
“大姐,你的审美简直杠杠的!”
然后我俩就开始大笑,这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我们两人都喝得有点晕乎乎。
于是,我听贺菲骂了一晚上的刘震,从头到脚,从过去到现在,刘震就像一个毒瘤,就那么长在贺大姐的心里,爱不了,拔不掉,女人的谎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拆穿的,她的不爱便是爱,她的不要便是要,她所有的拒绝和掩饰,都是爱得深沉的表现,我不忍心揭穿她,但同样也不忍心看她藏得那么苦,苦到无人问询。
我自己也有一颗毒瘤,一颗我不愿意提醒,却随时随刻都在提醒着我的毒瘤,这颗毒瘤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消失,却强行诈尸诈了这么些年,还不知什么时候可能再次跳出来,再次让人牵肠挂肚,再次把人吓的魂飞魄散。
酒局之后,夜已过半。
我和贺菲分别打车回家,贺菲嘲笑我明明有男朋友,却过得跟个单身狗一样,我反驳说她根本不懂爱情,她虽然常常出双入对,却明明就是个单身狗。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清楚得很,要说谁不懂爱情,那一定不是贺菲,而是我。
一边死死地依赖着凌峰,一边时不时地还想着辰宇,凌峰和辰宇,就像我的左心室和右心室,他们构成我心脏的全部,缺一不可。
刚从网约车上下来,就隐约听到有人在后面喊我的名字,转过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我所居住的小区属于这座城市新开发的区域,所以并没有老城区那样的生活气息,一到深夜,除了街边偶尔有几家店还开着,基本没有什么人气。
黑暗中我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便不再理会,没想到我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切切实实感受到有人在后面拉我。
“潘林子。”
我转过头去看,是一张有点陌生,却又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的脸。
“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朱珠呀!”
“朱珠?你是辰宇……不,你是越念林的妹妹?”
“没错。”
听我说出越念林这个名字,朱珠明显有点兴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还记得辰宇结婚那会儿,那个拿着枪指着Kathrine的霸气女子,如今在路灯下面,虽然美丽依然,却难掩脸上的疲惫。
“我,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我很诧异,她是大佬的女儿,我就是一个小平民,我能帮她什么忙?
见我没有说话,又满脸怀疑,朱珠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有点复杂,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吗?”
我看着朱珠的脸,又接着昏黄的路灯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明明是一身昂贵的国际一线奢侈品套装,却像是穿了很久没有换的样子,皱皱巴巴,有些地方有破洞,有些地方还被撕裂了。不仅如此,仔细看时,发现她的手臂上有好几处伤口,其中一两处还在微微淌着血。
一个豪门女人,大半夜衣着破烂,一脸憔悴地来找我,开口就是让我帮忙,加上她是辰宇的妹妹,我实在找不到理由不听她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