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介绍一下,她叫何莉莉,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
凌峰的声音未落,这个叫做何莉莉的女人已经走到我面前,取下了套在头上的丝巾。
“你好,潘小姐。”
“是你!”
我认出了这个叫做何莉莉的女人,正是刚才给凌峰提到的那个女警察。
“我能理解你的好奇,不过既然我出现在了这里,就已经决定了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何莉莉的长相有几分英气,可能跟职业有些关系,她说话的时候虽然面带微笑,但我总觉得这种笑容的背后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眉峰上扬,那颗不大不小的黑痣多少也衬托出了些许女人的魅力。
“你们认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担心会产生歧义,所以又补充道,“我是说并非警察与受害者家属的那种关系?”
“没错。”
凌峰接过了我俩的对话,我知道,有些问题应该很快能够得到答案。
“我其实是一名警察,你并没有很惊讶,说明你早有心理准备。”
“我是怀疑过你的身份,特别是刚才的打斗,如今这样的结果,突然间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能对上了。”
凌峰笑了笑,“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傻。”
我瞪了他一眼,他继续说道,“我们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在追查一起跨国贩毒洗钱案,对方势力很大,经验老道,我们只能把自己隐藏起来,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是只有这样,我暗敌明,我们才能获得一丝丝微弱的优势。”
“可是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凌峰接着说道,“五年前,我刚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它有多难,犯罪团伙就在那里,嫌疑人也就在那里,唯一缺的,只是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证据,实话说,我当时很不能理解他们追一个案子居然可以追这么多年,我们系统的高层都换了两波了,这个案子还没法结案!可当我真正开始了解这个案子之后,我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说着,凌峰突然看着我的脸,“你一定觉得我说的这些事情离你很远吧?”
我点点头,虽然从凌峰突然转变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上我大概能够想象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毕竟我只是一介平民,我的烦恼不过口腹情欲,哪里想过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颜岩,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可他是你父亲。”
“恐怕你搞错了,我的人生只认识一个母亲。”
凌峰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他会是一个核心人物,可后面我才知道,他不过也只是那个替人办事的人罢了,他在国内的声名赫赫,可大家不知道的是,通过他的手洗干净的钱恐怕要以百亿千亿为单位吧!”
“可他死了。”
凌峰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愁,我不知道这是对于血缘关系的常规情感反射,还是对于这个关键人物突然消失而带来的失落感。
“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这么顺利地洗白吗?”
“难道……”
“是我们帮他洗白的,条件是他转作污点证人,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警方,我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重大的进展,没想到事情败露,他们灭了他的口。”
“秦月……”
“我们也在找她,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辰宇,辰宇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是否恰当,但我觉得我卑微的信任在生命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没想到凌峰并没有接话,他看了一眼何莉莉,何莉莉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叠照片,递给了我。
“这些都是我们的同事,为了完成任务,以各种身份深入到敌人内部,最后身份败露,丢了性命。”
何莉莉的眼睛有些湿润,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照片,第一张便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她!”
我看向何莉莉,多少有些意外。
“秦月和颜岩结婚的时候,我在那座岛上看到过她,我那会儿就怀疑她遇害了,可当我想要搞清楚的时候,却受到了百般阻拦。”
说到这里,那天晚上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一个拥有如此美好身材的女人,居然死时被折磨地如此之惨烈,以至于我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阻拦你的人里面,也有越辰宇吧!”
我没有回答凌峰的话,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时间如惊涛骇浪般袭上心头,关于那名女子在岛上的惊悚经历我原本也在脑海里脑补过许多的桥段,却从未想到会是如今的光景。
我把照片又递回到何莉莉的手上,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我想要了解的范畴。
“我想你还是应该看看,毕竟他们都是被那个你认为自己深爱着的男神害死的。”
“你凭什么说是他害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生气。
“心虚,人在心虚的时候,很容易用其它的情绪来掩盖自己,譬如发怒,譬如突然提高语气。”
“我想你应该搞清楚,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想萧天阔说得没错,我应该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我就要朝门口走去,我已经打定主意,出去之后赶紧收拾好行李,然后坐萧天阔安排的飞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潘小姐。”
何莉莉叫住了我,“潘小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越辰宇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他的势力好像非常大,大到我们寸步难行的地步,你可以帮帮我们吗?你知道被他直接,或者间接害死的人有多少吗?这些人都有父母朋友,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死掉!”
我的心很乱,站在道德与情感的十字路口,作为一个接受着中国传统文化长大的人,我似乎应该秉承着集体主义的美好观念,大义凌然地接受他们的恳请,可最后选择的天平却偏向了情感的一方。
在大义面前,我仅仅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渺小微弱的个体,我坚信我改变不了什么,我更加拯救不了谁,我只愿守着女人那座私密的情感铁塔,永远活在安全的井底。
离开那间房间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我被自己的怯懦和弱小彻底击败,我担心即使只是一个眼神,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我无处遁形。
于是我赶紧回到房间,换了件平时穿的衣服,将随身物件装进行李箱里,拧上行李箱,便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匆忙离开了。
可事与愿违,我就像是一只蠢笨的蚕,越是努力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便越是让自己陷入越深的困境,无法自拔。
我刚走出酒店,便被一帮人强行拉上了一辆面包车,之后便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