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常生病,最严重的一次是腹泻不止,吃药打针通通无效,于是她母亲和舅舅抱着她去找了个高人,就是那种有点道道的。
她当时还小,只觉得那高人神神叨叨的,操作的细节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临的时候那人给她起了个小名,叫青。
那人告诉母亲多叫孩子的小名,能承得住她。
但是尤礼父亲知道这事后,大发雷霆,他向来是不信这些歪门邪道的,尤国章铁骨铮铮当过兵的硬汉一个,信奉唯物主义。
向来听不得别人提鬼啊仙的,更别提那人明摆着是说自己女儿鬼上身。
谁叫尤礼青,尤国章就跟谁急,其实知情的就家里三位,尤礼母亲一向柔弱,这个名字不叫也就不叫了,但是尤礼的舅舅吴迟不一样。
按理说姐夫和小舅子关系应该都差不了,可是尤国章和吴迟俩人就像是上辈子的冤家,谁也看不上谁。
刀刃寒光凛凛,尤礼吓得脸都白了,舅舅挥起刀,朝着她头上砍来,尤礼猛地闭上眼睛。
身后传来刀入肉中的钝音,还有一声闷哼。
她颤抖的转身,背后的父亲胸口鲜红,她舅舅回头冲她笑,手复伸进兜里,摸索着对她说:“青,看舅给你带什么了?”
敲门声传来,尤礼打了个激灵,随后睁开眼睛。
心脏跳的不受控制的快,尤礼坐起身,一后背的汗。
“尤礼?”
门外是徐放的声音,尤礼手拧了两下嗓子,下床去开门。
徐放还是头一次见尤礼这样,平日里她总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的,现在站在面前的人脸色苍白,额头还有些没散尽的汗。
事实上,尤礼也觉得腿软,她身子倚住门,往客厅方向瞥了一眼,人已经空了。
“我刚听见你喊了。”
尤礼回神:“没事,睡着了,可能说梦话了吧。”
她仰头问他:“他们都走了?”
“叔叔阿姨就是过来看看,月瑶去送他们了。”徐放盯着她的眼睛,“对了,月瑶得在这住几天。”
这不出乎尤礼的意料,谁甘愿就来看一眼心上人就走。
她低头笑了出来:“你的房子让谁住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说的。”
说话间,李月瑶已经送完人上来了,她穿着宽领宽袖的短毛衣,搭着过膝的长裙,脚上一双少女系小皮鞋,整个人容光焕发。
尤礼先前进屋的时候就有一种错觉,她好似闯进了别人的家。
徐放是男主人,李月瑶是女主人。
李月瑶见到尤礼,脸色不太好看。
女人最了解女人,尤礼看的出李月瑶不愿意,怕她误会,尤礼长出了口气,跟她解释:“别误会,我就是来这边办事,你师兄人好让我暂时住这而已,而且一人一间房,你师兄卧室是什么样的我见都没见过。”
“你不是很有钱么?”李月瑶说,“酒店套房多好,你住那不就行了?”
尤礼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对,我晚上就搬。”
尤礼要关门,徐放手握住门板,回头看向李月瑶,面容严肃:“你别胡闹。”
李月瑶长到这么大,委屈大多都是在徐放身上受的,她长的漂亮,精通钢琴,家里人都捧着护着惯着。
就徐放不一样,他从不在乎她的面子,也从不给她面子。
最近几年因为她来学习越剧的原因,徐放对她的态度才有所转和,他对她很好,也很疼她,李月瑶本来是很开心徐放这样的,直到尤礼出现。
李月瑶委屈的吸鼻子,她伸手指着尤礼:“她是什么人啊徐放,她就是个骗子!你被师父打骂都是因为她,你登不上你最爱的戏台,唱不了你最爱的戏也都是因为她!”
尤礼脸有些发白。
“对不起。”她想了想,自己还从未正式给徐放道过歉。
她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实在是太自我,没考虑过别人。
尤礼冲徐放笑笑,道:“我要搬出去住其实跟她没什么关系。”
尤礼看向徐放,心平气和:“我知道的已经全部都告诉你了,留下来也没什么价值,况且确实也不方便。”
李月瑶:“那你就走啊!”
尤礼看向她:“我会走的。”
尤礼关了门,李月瑶要跟徐放说话,话未开口就憋了回去,她见徐放眼睛看着门板,眼神有点冷。
尤礼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就一个小包。
“你别走。”
徐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尤礼脚步没停。
徐放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她,他低头看着她的脸,拧着眉头:“我说了,你别走。”
尤礼仰头一笑:“你放心吧,我手头上的钱够。”
“不是钱的事。”
“也不是你的事。”
尤礼话一出,徐放不出声了,没一会,尤礼下楼的脚步声就消失了。
“师兄。”
徐放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李月瑶有点害怕,也有点后悔了。
“要不我去叫她回来吧。”
她其实本不想闹成这样,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没容的李月瑶有任何意见,徐放便进了屋。
尤礼打了辆车,开出小区,开出街区,路过收费站,开上高速。直到看到写有禺子岭牌子的岔路口,她开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她给陈词发了条信息,并附上了一条地址信息。
徐放第二天有给她打过电话,问她在哪。
她想了想,告诉他她回家了。
徐放倒也没说什么,挂断电话后,尤礼便换身衣服出了门,她要去见一个人。
“吴警官,我舅舅在02年的6月份失踪。”
办公室内,两杯茶水袅袅,戴着黑色运动帽的女人坐在吴亮对面, 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了两下,她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双英气的眼睛来。
她说:“他叫吴迟。”
她还说:“有人告诉我,舅舅在02年的6月份曾来过这边,再次之后再无消息,而且我怀疑……”
“他的失踪和当年那件男旦自杀案有关。”
吴亮别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我一直以为你们俩是一道的。”
尤礼勾唇:“算不上吧,顶多是奔着同一件事来的。”
她又道:“我舅舅已失踪多年,吴警官,这件事麻烦你们了。”
吴亮道:“我的职责。”
尤礼配合吴亮录入关于舅舅吴迟的信息,接近下午四点的时候才出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