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戴着黑口罩,头上戴着顶黑色沿帽,鬓角露出极短的发根,一双眼睛十分凶狠,然而让尤礼意外的是,他没对她下手,只是转身捡起地上的录放相机,带着划伤他的匕首破窗而出。
尤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是怕暴露身份。匕首上沾了他的血,会给他惹来麻烦。
尤礼呼吸间,带出一股子血腥气,她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向徐放。
他脖子上被那男的勒出了红痕,但是这显然不是他晕过去的原因。
尤礼一手托住他的脖子,一手将他的头扭过去,后脑部分黑色的发梢湿漉漉的,拿手轻蹭,红色的血液布满掌纹。
……
‘戴x台式机,此行结束后回上海购,给小放。’
‘距离小放生日还有25天。’
最右下方的落款,2002年6月22日。
画面逐渐的扭曲,剧痛传来,徐放双手捂住脑袋,英挺的五官皱起。随后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一声一声的叫他:“徐放,徐放?”
这声音很熟悉,感觉很远,随后越来越清晰,他松开紧皱的眉头,缓缓地睁开眼睛。
“尤礼。”他的声音沙哑。
他对上女人一双眼,徐放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吐出:“你怎么在这?”
“惊喜不?我来旅游。”
徐放:“……”
“觉得晕吗?”尤礼说道。
徐放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尤礼看的很清楚,砸他的是根铁棍,椭圆形的,实心的。
徐放撑着身子坐起来,尤礼没拦着,只是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笑道:“高昌剧社的负责人挺有想法啊,不挂自己的牌,挂个破图书馆的烂牌啊,你这学习的地方还挺特别的,还半夜开课。”
尤礼似笑非笑:“是不是觉得那样比较有氛围。”
徐放依旧跟个闷葫芦似的不吭声,尤礼眯眼:“你突然说不继续授课,其实去剧社学习这事是个幌子吧。”
徐放这才抬起眼皮来,正视她。他将大部分的情绪都掩盖,只存一丝冷意。
“剧团那边说你回北京了,可你现在却在这,尤礼,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尤礼手支着下巴:“碰巧而已。”
徐放薄唇抿紧。
尤礼冲他眨了下眼睛:“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还知道我不在剧团。”
徐放恨不得掐死这个张口就胡说八道的女人。
“月瑶告诉我的。”
听到徐放的回答,尤礼突然就默不作声了,也是,人家互相喜欢的,闲来无事会讨论的事情很多,他知道也很正常。
尤礼直起身子,敲了敲差点就废掉的腰:“如果今天我不在,这边接应你的人过两天该报你失踪了,你猜到时候新闻标题会怎么写?”
“当红男旦独闯图书馆却离奇身亡,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谢谢。”徐放手摁着额头,再次重复道,“我谢谢你了。”
尤礼粲然一笑。
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徐放被砸的宕机的脑袋终于从罢工中走了出来,成功的开始运转。
半晌后,他深喘了一口气,觉得尤礼不说话后脑子就没那么疼了,他手指缓缓的摸了摸脖子,用仅剩的精力回忆了下。
那人挺凶残的,胸膛非常硬,手臂粗壮有力,应该是个男人,他偏头看向尤礼:“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别人吗?”
徐放的瞳仁的颜色深的纯粹,尤礼挑眉:“你是说袭击你那个?可惜我没看到他正脸。”
“你们撞见了?”
徐放瞳孔紧缩,下意识的看她全身。
“你……”
“不算吧,我看见你的时候,他跑了,我就看到一个背影。”
有没有受伤这句话被徐放生生的憋了回去。
徐放没再问尤礼,比如她是什么时候到的桐乡,又怎么跟上他的?
细想之后又觉得简单,这个世道有钱好办事,况且高昌剧社的地址一打听就出来,至于他住的地方也不是秘密,尤礼有百种跟上来的方式,再问,实属多余。
她说来旅游,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被水灌了被浆糊糊住了才会信。
“啊,对了。”尤礼想起了什么,“来的时候医生给你做过详细检查了,说你有些轻微脑震荡,好在没什么器质性损害,应该是你脑壳比较硬,但是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几天,另外,图书馆里袭击你的凶器是根铁棍,忙着把你送来我就没管,你要不要报警,让警察那边拿去验验?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取。”
徐放:“他戴了手套。”
尤礼:“行。”
他还挺清醒,连人带了手套都记得。
见她还坐在那里,徐放问她:“你不是说你来这里旅游的么?去玩吧,不用在我这里守着,护士比你专业多了。”
尤礼:“……”
行啊,她瞥了眼他脑袋上的伤,估摸着没个两天出不了院,他还能跑了不成!
尤礼利索的起身,扭头出了病房门,安静下来后,徐放脊背放松下来。
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给浸湿了。
这是图书馆不是民宅,来人肯定不是为财,况且时间点这么巧合,应该是为他而来的没错了,或者确切的说是为那录像带。
他还活着,证明那人也不谋命。
不谋命?他捏了把眉心,或许吧,也许是听到了尤礼来的动静,机缘巧合的没对他动手。
只是没想到他刚到这里,刚拿到了东西,便被人给截了。
这个抢走录放相机人的出现,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恐怕,当年事件的真凶,在一直盯着他。
徐放想了想,来路上遇到的人,忽然就想起了那个自上海念书的年轻男人,薛起。
是真的巧合吗?
*
尤礼没离开医院,转个弯就进了诊疗室。
她趴在单人病床上,任由女护士撩起她的T恤,露出一小段优美的腰线来,尤礼有腰窝,特别的漂亮。
再向上看,伤口处十分吓人。
尤礼脸枕在枕头上,问身后的小护士:“严重吗?”
小护士看了一眼淤血的后背,周围白皙的肌肤和那青红色的伤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挫伤面积比较大。”
尤礼扭了扭头,她自己看不到,但是就当时摔到骨头的那下特别的疼,现在只要没什么大动作,反而没什么感觉。
“刚才送来的那位徐先生是你的男朋友?”小护士问,刚才眼前这姑娘急匆匆的将人送来,一直守到人醒才过来,她这才知道她身上也有伤。
感觉这姑娘应该是挺喜欢那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