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母亲因为恨父亲以自杀的方式离开,用决绝的方式抛妻弃子,所以不肯回来住,一直住在越剧团的大院里。
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平日特别疼爱他的父亲死去,带着对父亲的想念半夜偷偷从大院里跑回来,缩在父亲的房间,那时候他觉得,只要他等,父亲就会回来。
可是他失望了,三天之后,焦急的母亲和爷爷在这里找到他的时候,他饿的浑身乏力,几乎昏死过去,母亲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于是他清醒了,知道那个抱着他坐在凳子上削木枪的男人不会回来了。那个摸着他的脑袋,期待着他长大的男人彻底的从他的世界消失掉了。
那之后,母亲从不会给父亲过忌日,甚至不准别人提到父亲。
徐放猛地呼出一口气,推开了面前的这扇门。
房间一如既往的工整,只是桌子上常年搁置的戏词本不见了,母亲曾经说过,全都烧了。
在别人的口中,他的父母恩爱,可是在他的记忆里,父母之间的感情,很平淡,母亲甚至很少跟父亲交谈。
徐放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恐怕当年曾目击过父亲死相的人也将记忆埋进了深沙里。
他来这里,是想找到当年父亲出事前记事过的日记本。
父亲有个怪癖,他所有用来记录的日记本都是一款,黑皮黄页的,一次能买一箱。
徐放清楚的明白自己内心里有一丝侥幸,或许当年被父亲带去嘉兴的那个日记本,随从所有的遗物被拿了回来呢,只是缺了22号的那关键的一页,又或许被拿回来之后与手抄戏词本的命运南辕北辙呢?
将整个屋子都翻过后,一无所获,这似乎在嘲笑着他的天真。
他只在父亲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沓信件,信件的封口都是被拆过的,显然收信人已阅。这上面,每个收信人的名字都是徐成斌,也就是他的父亲。
徐放摊开纸张,上面的字句拆分开都平平无奇,聚在一起便是恶毒的言语。
不男不女,娘娘腔,伪君子,恶心,去死。
几封看下来这些词句出现的频率最高,这些东西也是当年判定父亲自杀原因的佐证。
他眼神向下压,给他发邮件的人是谁?
知情者?目击者?还是仅仅是个恶作剧?
徐放后半夜的时候离开,没人看见,在徐放离开后不久,一道利落的身影披着黑夜,开了门锁,手电光腾的照亮室内,来人一步一步的往那卧室走去。
竖日,国海越剧团建团60周年庆。
越剧团的正式演员早就来了,新生班的学员也起了个大早。李月瑶率先进院,后面还跟着范宜淮。
李月瑶手里抱着个盒子,进来之后左看右看的在找人,终于,拱门前拐过来的人影一出现,她便小跑着过去。
徐放穿了一身正装,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头发三七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来。
给人一种很强烈的禁欲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