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拿起弯刀,走到了邢天的身边,将那印记展示给邢天看。
“前辈,您见多识广,可知道这个印记是什么意思?”
邢天伸出手摸索着那个印记,缓缓地说道:“我大夏国的冶金业最大的都是官办官营,官营冶炼厂里出来的铁器都有统一的标记,也就是年号。
与此同时,大夏国境内的私人炼铁也广泛存在,但是规模小,分布的也很散。所以,单凭这个印记,我并不能判断究竟出自何处。”
“看来,只能一地一地铺开去查了。”苏玉叹道。
如果一家一家地去查,不是不可能查到,但是工程量太大。而且他们既然能够秘密给西夷提供武器,其本身也一定极为隐秘。
慕容恪和苏玉同样觉得有些棘手。
更棘手的是,即使自己耗费巨大精力查到王振的叛国通敌的证据,如果没有夏献帝的支持,仍然很难将他绳之以法。西风城三千冤魂仍然得不到安抚。
这个时候,叶澜儿猛地喊出一声。
“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苏玉皱着眉头问。
“我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个印记!”
众人看向叶澜儿,难以置信。
叶澜儿有些激动地说:“苏玉!你还记得那次我被太子府的崔管事绑架吗?”
苏玉点头。
“在那之前,我去了忘仙楼。忘仙楼上有一个人,那个,咳,是个坏人……我就拿了他的钱袋和折扇。他的折扇上,就有这样的一个标记!”
慕容恪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啊!那把扇子现在就在王府的禁闭室——就是我住的院子里。你现在可以派人去取,告诉翠环,让她去找,就找到了!”
苏玉立刻传出一名暗卫,吩咐了下去。
慕容恪紧接着问道:“那你可记清楚折扇主人的样貌?”
叶澜儿嘿嘿一笑:“我不但记住了他的样子,我还知道他的姓名官职!
内阁侍读学士孟归!”
那日叶澜儿在内心取笑这个人的名字,说他妈妈梦见乌龟才生了他。这个简单可笑的小联想,竟然帮助叶澜儿记住了这个关键人物的名字。
“内阁侍读学士孟归?”慕容恪重复着,头脑中迅速闪过这个人的信息。
三十五岁,四品文官,不受重用,在京中根本不起眼。但是!他与王振是同乡,都来自江西!
慕容恪有些激动,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叶澜儿。
叶澜儿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可是,却听见慕容恪问了这么一句:“你又去偷东西?”
叶澜儿摸了摸鼻子:“我是替天行道……”
感受着慕容恪凛冽的目光,叶澜儿感觉自己放佛又回到了叶锋身边。
“那个……好闷啊,我出去转转,呵呵……”叶澜儿嘻嘻假笑着就要往往走,然后记起来那个老皇帝想要自己的命,立刻收住了脚步。
苏玉做了个鬼脸:“怂了?放心吧,圣上说替王爷压惊给他赏赐,王爷已经保下了你的小命。”
“真的?!”叶澜儿满脸惊喜。
“那还有假。”
叶澜儿目光莹莹地看着慕容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林巡呢,他怎么样?”
慕容恪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身来,径直向外走去。
叶澜儿看向苏玉,苏玉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叶澜儿只好提着衣服的下摆,有些笨拙地跟在慕容恪的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大帐,叶澜儿不敢高声说话,只得抓住慕容恪的衣袖,几乎是贴到他的身上,低声问:“林巡到底有没有事,你为什么不肯说。”
“你问我,我就必须要说吗?”慕容恪很别扭地 回了一句,继续向前走。
叶澜儿心中挂念着林巡,张开双臂,挡在慕容恪身前。
“不告诉我,不许你走!”
慕容恪眼皮都懒得眨一下,伸手抓住叶澜儿的腰带,足下一点,带着她凌空飞了起来。
叶澜儿强忍住尖叫的冲动,被慕容恪带着一路到了距离营地一里多地的密林中。
四下无人,叶澜儿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现在可以说了?他不会被皇帝处死了吧?你没有求皇帝放了他吗?”
“我为什么要求皇上放了他?”
“你不都求皇上放了我,为什么不能多求一个放了他!”
“你跟他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哦,是了,我对你有用处。可是林巡武功那么好,肯定也是有大用处的,你不救他,会后悔的!”
慕容恪一噎。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想 。
他原本激动的几乎要沸腾的呼之欲出的某样东西,缓缓地沉了下去。
他松开了叶澜儿的腰带,转身往回走。
“哎!你怎么走了?”叶澜儿在身后喊。
“哎,你等等我啊!”叶澜儿提着衣服,小跑快走继续拦到了慕容恪的前面。
她一边倒着走,一边纠缠不罢休:“林巡到底怎么样了嘛?”
“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慕容恪叹了口气:“死不了。”
“真的?”
慕容恪点头。
“王爷,你真是太棒了!”叶澜儿欢呼着一下子跳着抱住了慕容恪。
慕容恪没有料到叶澜儿会有这种豪放的举动,意外之余加上吃惊,竟然一时失去了平衡。
他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然后一脚踏空整个人连同叶澜儿急速向下坠去。
叶澜儿感觉自己像是被突然扔进了一辆正在下坠的过山车,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们下坠了很久,若不是慕容恪情急之下抽出随身佩戴的宝剑刺入石壁抵抗下滑的力道,估计都要摔成肉泥。
二人摔在了地上,原来是掉进了一个呈葫芦形的大地洞。
入口极小,里边的空间却很大的巨型葫芦。
他们摔倒的不远处就是一个水潭,不见天日的水潭显得黑乎乎的,不知道有多深。
在下坠的过程中,慕容恪有意识的用身体护住叶澜儿,所以她现在趴在自己的胸前,头发散乱。
慕容恪直起身来,将叶澜儿也扶正。
“叶澜儿!叶澜儿!”慕容恪拍着她的脸蛋。
叶澜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抬头看了看那一方天,然后又看了看地洞的四周:“天哪,我们掉进坑了了?这也太坑了吧!”
“我的天哪,洞口那么高,王爷,以你的轻功,背着我,能飞出去吗?”
“不行啊,洞口太小了,即使能飞出去,也钻不出去!”
“我们是怎么掉进来的!哎,想起来了,都是因为我!我这个祸水!白痴啊!”叶澜儿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这个时候,叶澜儿突然发现,自始至终,没有听见慕容恪说过一句话。
她看着呆呆的慕容恪,觉得很不寻常。
穿越以来,还从没有见过慕容恪有这种呆滞的表情呢。
“王爷,您怎么了?”
“您看什么呢?”
慕容恪听到叶澜儿的疑问,敛了敛目光,轻轻吞咽了一下。
叶澜儿低下头一看,自己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散开了,衣襟敞开着,露出了大片大片的肌肤。自己的A CUP都有点呼之欲出想要透透气了。
原来,慕容恪刚刚,是盯着自己这里看呢?
靠!臭男人!
叶澜儿狠狠的瞪了慕容恪一眼,迅速把衣服整理好。
洞中光线很暗,互相看不清楚表情,慕容恪便在这种保护性的光线下站起身来,沿着洞中的四壁走动查看。
道貌岸然的大色鬼!
叶澜儿看着慕容恪离开的背影,翻了个恶毒的白眼。
这个地洞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像是庞大地下溶洞的一部分。慕容恪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一条通往别处的狭窄通道。
那通道隐藏在一块石头之后,十分狭窄。一个成年人跪着勉强能够前行。
通道里边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往何方,但是慕容恪屏息凝神能够感受到洞口微弱的空气流动。
石壁之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土壤稍微厚一些地方有几株果树。除此之外,这个地洞空荡荡的再无它物。
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攀爬至洞顶的地方。
要么爬出去,要么只能等苏玉他们来寻自己了。
慕容恪叹了口气。
有了刚刚的事情,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跟叶澜儿独处。
“啊——”
一声尖叫。
随后慕容恪听到了水声,接着看到水潭里激起的水花,叶澜儿正在拼命的挣扎。
慕容恪心中一紧,脚下用力一蹬,纵身跨过水潭飞了过去,一把抓住叶澜儿的手,将她从水潭里拉了出来。
叶澜儿浑身湿透,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
“水里有东西!水里有东西!”她惊恐地看着慕容恪。
慕容恪将她扶起来:“是什么?看清楚了没有?”
“没有!但是有一只手,抓住我的脚,把我拖了下去!真的是一只手!”叶澜儿越想越怕,根本不敢去看那个水潭。
洞中的水潭不过三四丈大小,此时平静无波,仿佛在无声抗议叶澜儿的污蔑。
慕容恪见叶澜儿抖得厉害,牵了她的手走到远离水潭的一侧,扶她坐下。
洞中潮湿,且四周几乎都是冷硬的岩石,寒气很重。
湿透了的叶澜儿觉得寒冷刺骨,忍不住牙齿打颤。
还好慕容恪在她的身边,偎依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些许温暖。
慕容恪看着平静的寒潭,伸手抚摸着叶澜儿的后背:“有我在。”
听到这简单的三个字,叶澜儿一颗慌乱的心竟然神奇地平静下来。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快了。再等等。”
“好吧……”叶澜儿感受着慕容恪宽大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后背,暖暖的,安心地,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慕容恪将她的身体放倒,头枕在自己的腿上,等她恢复。
可是过了一会儿,叶澜儿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竟然开始呓语,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慕容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实际上,叶澜儿已经发起了高烧。她浑身都疼,难受的开始扭动身体,她似乎是醒了,又似乎是没醒,攀着慕容恪的双腿,一直往他的怀里钻。
“好冷啊。”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