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看到叶澜儿双眼中的惊恐和无助,一下子有些兴味索然。
他听从了苏玉的建议,“吓唬吓唬”她。一开始确实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并没有想要真正对她做什么。
至于后来的那些“多余的动作”,都是之前完全没有设计过的,临时起意……
刚刚与她肌肤相亲,甚至以前所未有的姿势将她困于身下,都是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她的抗拒和对自己赤裸裸的嫌弃却真的激发了他心中愤怒的猛兽。
现在看到她跪在地上,无助而茫然,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又腾空而起。
同时,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开始侵袭他的全身。
“你出去吧。”慕容恪转身,不再去看叶澜儿,他压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从你入睿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你是我的人。想清楚这一点。”
叶澜儿如蒙大赦,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匆匆行了个礼,夺门而逃。
……
从此以后,叶澜儿真的开始夹着尾巴做睿王府的人了。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续几天,连“禁闭室”的院门都没跨出去过。
翠环已经从当日被绑架的惊悚和出糗当中摆脱出来,好了伤疤忘了疼,每日跟有猫爪子挠心一样,盼着能够跟叶澜儿出去透气。
可是看到叶澜儿完全清心寡欲,每日躺在床上除了吃就是睡,都要怀疑自家姑娘是被猪精附身了。
“姑娘,您倒是下床走走啊,在这样下去,从太子府里带出来的衣服都要穿不下了。”
叶澜儿撇撇嘴:胖就胖呗,富态美。
“姑娘,您不是被崔管家给吓坏了吧?可是,那个崔管家不都死了吗?您害怕什么啊!”
叶澜儿翻了翻白眼:慕容恪呀,还能是谁。
翠环还要说什么,叶澜儿一翻身,背对着她,不肯再听了。
这几天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慕容恪的影子。
他搂着自己的样子,他压着自己的样子,他说自己是他的人的时候的样子……
他的呼吸,他的温度,他的深不可测的眼神……
叶澜儿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发疯了。
哥哥啊,他是哥哥啊!
她甚至都要冲到书房跟他说清楚:“你是我的哥哥,咱们俩不能再发生那种暧昧的事情了,否则要天打雷劈的!”
可是,她想来想去,慕容恪可能只不过是在试探自己,根本对自己没那种想法,要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强行霸占自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如果自己贸然去说,说不定还会让他恼羞成怒,一杯毒酒从自己去西天超度。
不可,万万不可。
且看事情如何发展吧,以不变应万变。
心里这么盘算着,叶澜儿却还是不敢出门。
她怕不小心遇见慕容恪,一想到再次见到他,就局促尴尬地把头往被子里塞。
翠环赶紧将她拉出来:“姑娘!您这是做什么!不要害怕!”
想了想,翠环引诱的说道:“姑娘,您身手那么好,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内阁侍读学士的钱袋子就到手了。要不,我们再出去转转,说不定,会有更大的鱼上钩,到时候,咱也去乡下买块地,当上地主婆,吃穿不用愁了!”
恩?
叶澜儿抬起了头,觉得很有道理。
对啊,自己傻乎乎的窝在睿王府这几天,简直就是在扔钱啊。
不行,我得出去!
翠环见状开心不已,赶紧把叶澜儿从床上扶起来,洗漱穿戴好,带了帷帽。
收拾停当,叶澜儿带上了准备大展拳脚的雄心壮志,一把推开院门。
然后就看见慕容恪长身玉立,站在院门外一丈远的地方。
一身玄色窄袖骑装,镶玉金冠束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脊背挺直,身高腿长,如同一颗直立风雅的树。
叶澜儿本能地转身就走,被翠环拉住,强行行了个礼。
“启禀殿下,我们姑娘刚刚打算出门……”翠环禀报道。
慕容恪居高临下,说:“正好,随我一道。”
什么?!
叶澜儿张大嘴。
她现在的表情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那就是如丧考妣。
翠环知道王爷每次见自家姑娘的时候都不会让丫头跟着,便识趣地退到一边去了。
反正,她也根本就不想跟着那位冰山王爷。
面无表情的,根本不知道他的喜好和雷区在哪里,万一不小心惹恼了,脑袋都要保不住。
慕容恪说完,潇洒地转身就走了,倒是不怕叶澜儿不跟上来。
叶澜儿将帷帽扔给翠环,做了个哭脸,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直到慕容恪把她领到了王府的马厩。
成排的马倌用房,石料刻成的,长四米,宽一米的马槽,饮马的水井……
叶澜儿咂舌:“王爷,这是?您不会要让我来喂马吧?我可不行啊,我从小就害怕带毛的东西,别说喂了,一米之内毛骨悚然!”
慕容恪倒是有些吃惊:“怕带毛的东西?”
叶澜儿重重点头:“对啊,牛羊猪狗小猫咪,这类的哺乳动物都不行!叶锋说,我小时候大概是被狗舔过……”
“叶锋……”
叶澜儿一顿,眨眨眼:“是我哥哥啊……王爷!我真的喂不了马,您罚我可以,让我干别的都行,除草砍柴洗衣服,都行啊!”
“谁说我要罚你?”
“那,这是要做什么?”
“明日凤凰山围猎,你挑一匹适合的马。”
叶澜儿眨眨眼:“围猎?天子围猎?我为什么要去啊?我不挑马!挑了马是我骑它还是它骑我都说不定呢!
王爷!我不想去,我是动物保护主义者,不想去伤害它们。
不如,我就在家里等您凯旋好了……”
叶澜儿看到慕容恪渐渐冷下去的眼神,终于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你为什么要去,因为秦易珍要去。不过既然你不能骑马……”
叶澜儿星星眼:那就不用去了呗。
“只能跟我共骑了。”
啊!
不要吧!
不要啊!
此次春狩的地点选在凤凰山围场,距离京城只有六十里远。
但是由于随从人员众多,京中几乎所有能排的上号的京官及内眷小姐,皇亲国戚,宫里的皇后妃嫔王子公主,全部都要赶上这每年为数不多的盛会。
从时间确定到筹备出发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只是睿王府上下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并没有怎么准备,所以叶澜儿直到出发前一秒才知情。
一辆辆豪华马车流水般从京城逶迤而出,在官道上掀起了层层尘埃。
平民百姓对这难得一见的阵仗也颇为好奇,虽然有持枪而立的精兵护道隔离,也还是有蜂拥般的人群中在围观。
“快看呦,那辆马车的车轮还包着牛皮,不知道是哪个皇亲国戚这么有排场?”
“哎呀,那辆马车的帘子刚刚掀开了,是个女公子!长得实在是,太美了!”
“你们看!圣上马车后边跟着的那个,虎威将军!好英俊啊!”
“对,虎威将军!”
“虎威将军怀里的那个,是不是未来的睿王妃啊?”
“应该是!”
“虎威将军!虎威将军!虎威将军!”
围观群众开始对慕容恪行注目礼,顺便叶澜儿也沾了点光。
叶澜儿倒是没在意这些人民群众的眼光,她的一颗心提的都要到了嗓子眼里。
她倒不是真的害怕带毛的动物。她只是害怕骑马。
小时候她跟着叶锋去马场,给马喂草的时候被夹过手。
而且,骑马真的很累。
根本不能跟做宝马车一样舒舒服服,踏踏实实。完全是跟坐了一个弹跳床。
屁股被马背一颠一颠的,浑身都跟着上下摇晃。
这才刚刚走出去没几里地,她就觉得自己要给颠散架了。
并且,由于身后坐的是慕容恪,她坚决不肯跟他有一点点身体接触,绷直了身子使劲向前靠,所以体力消耗的更加严重。
当然,皇亲国戚们比叶澜儿的身体还不济,再稍微走了一会儿,就有纷纷有马车停下来休息。
慕容恪飞身下马,向叶澜儿伸出手。
叶澜儿本来万分庆幸有机会下马,可是看到慕容恪伸出来的修长手指又不自觉地有些犹豫,还没有想到托词,一不注意,被慕容恪一把拖了下来,跌在了他的怀中。
叶澜儿慌忙推开:“对不起,王爷,对不起。”
慕容恪冷哼一声:“记住,你是个哑巴。”
叶澜儿蔫蔫的,如霜打了的茄子,点点头,然后孤零零地找了个树底坐了下来。
对啊,我是个哑巴,所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都要憋死了好吗?
她的心中实在有太多的疑问。
比如:为什么别的女眷都是坐马车,而自己非要骑马,还要如此招摇地跟慕容恪共乘一骑?
比如:为什么别的王子公主都拖家带口,有好多仆从服侍,慕容恪身边却只带了两个护卫,连苏玉都不知道跑了哪去了?
再比如:“说好了是拿自己防止那个无双郡主纠缠,可是无双郡主根本就没有出现啊?
叶澜儿严重怀疑,慕容恪根本就是在骗自己。
把自己这么娇小柔弱的一个女孩子,跟土兵一样拉练,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如此想着,叶澜儿拿起牛皮水壶,咕咚灌了一口凉水,看着不远处不知道谁家的女眷娉娉婷婷被下人服侍着吃新鲜水果,心里别提有多气了!
不公平,严重不公平。
她一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小情绪满满。
然后老远看到一骑红尘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奔过来,所到之处尘土漫天。
叶澜儿目瞪狗呆:糟……了。
说曹操,曹操到,那位不就是无双郡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