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叶澜儿也完全无法想象,那个所谓的玉女派究竟是什么歪门邪道。
名为玉女,掌门却是个男人,还要自己的弟子献身才肯教授武功。
这根本就是个荼毒女性的邪教啊!
但是,现在不是讨论邪教不邪教的问题。
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玉飞鸢该怎么办?
有家回不去,情郎有生的希望可自己却早非良人。
叶澜儿来自现代社会,对“处”和“非处”并没有太大的偏见。
但是玉飞鸢这种情况,即使某天她跟顾轻尘破镜重圆,她之前的经历也很容易成为二人关系之间解不开的疙瘩。
顾轻尘或许会嫌弃她,也或许会因此而内疚。
一种出于无情,一种出于深情。
可是两种都会成为夫妻情侣关系的致命伤。
他们如果想要幸福,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需要更加强大的内心。
叶澜儿叹了口气,玉飞鸢,真的是个至情至性命途多舛的可怜女人。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玉飞鸢打破了沉默。
叶澜儿一愣,惊诧于她的语气竟然无比的平静,仿佛深夜中平淡无波的大海。
“我,叫叶澜儿。”叶澜儿回答。
“澜儿,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谢谢你能来开解我。我现在明白了,即使是为了表哥,我也要活下去,我不会再寻死。”
“真的?”叶澜儿真的有些惊讶,她觉得普通人应该走到死胡同里去了,却没想到玉飞鸢竟然从此海阔天空。
“真的。你去回慕容恪,让他不必再派人看着我了。我会好好养伤,伤好之后,离开睿王府。”
“可是你要去哪里呢?江南玉家,你不是已经回不去了?”
玉飞鸢摇摇头:“我不会去玉家了。我要先回玉女派。”
“啊?你去那里做什么?”
“当年,我四处拜师求艺,但是无人肯收我这个豪门出身娇惯的大小姐。
后来我被耿欣昌所骗,成为了他的座下弟子。
他是个淫棍,更是个惯于控制人心老畜生。玉女派一百多姐妹,现在还在翠峰山供养着他,我不能让这种事继续发生。”
叶澜儿心中油然生出来敬佩之情:“飞鸢姐姐,你当真是女中豪杰!可是,你敌得过那个老妖怪吗?”
玉飞鸢点头:“我自己肯定不行,但是翠峰山有我的姐妹,我回去之后好好劝说于她们,精心谋划,一定能够成事!
澜儿,你不用担心我。”
叶澜儿愈加佩服玉飞鸢了:“飞鸢姐姐,然后呢,你解救了翠峰山的姐妹们之后,要去做什么?”
飞鸢直直地看着叶澜儿,缓缓地说:“我要去找表哥。既然知道他可能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找到他。
他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我必须去救他。
所以,澜儿,我想请你帮我求求慕容恪,给我哪怕一点可能找到表哥的线索。”
叶澜儿发现玉飞鸢真的是个内心坚定,意志刚强的女子,她用力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去问。”
说完,她赶紧想要替玉飞鸢解开身上的绳索。可是床边门口站着的黑衣人出手制止。
“没有王爷的命令,你不能这么做。出了事情,负的起责任吗?”
叶澜儿不管,继续要解,然后就被架了起来。
她无奈地看着玉飞鸢:“飞鸢姐姐,你等着,现在我就去找慕容恪,让他下令将你放开!”
叶澜儿几乎是小跑着奔向慕容恪的书房,等她赶到的时候,慕容恪已经从暗卫那里一字不差地听得了叶澜儿跟玉飞鸢的对话。
“王爷!王爷!我完成任务了!玉飞鸢说她不再寻死,你快下令将她解开吧?”叶澜儿刚进门就兴冲冲地喊。
她走的很急,所以此时气喘的厉害,面颊上两朵红晕,说不出的娇媚。
“我是不是很厉害,俗话说的好,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另一件是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
第一件,对我来说,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第二件,如今我也是做成了的!
我竟然做成了世界上最难的事,由此说来我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啦!
对不对?对不对?”
叶澜儿几乎都要欢呼了。
但是即便是自嗨这种事情,需得有人捧场才能效果持续。叶澜儿自始至终没有等得到捧场,终于还是冷了下来。
只需刹那她便有些讪讪,尴尬不已。
张大的嘴巴闭上了,扬到空中的手垂下了,一颗飞扬的心也冷静了。
“王爷,怎、怎么了?您怎么这个表情看着我?”
叶澜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确定不会沾上什么足以吸引惊诧眼神的异物。
“你故事中的女子,是谁?”
慕容恪等到叶澜儿完全凉了下来,几乎都要结冰的时候,蓦地问了这么一句。
叶澜儿猛地回头看向身后,左右,天花板。
人在哪里?
那些监视自己的人在哪里?
找了好一会儿,叶澜儿毫无发现。她有些气馁,更有些气愤。
这个慕容恪,竟然派人监视自己!
慕容恪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继续问道:昨天夜里,你在我床前说的那番话,还记得吗?所以,你就是故事的女主人公,是也不是?”
虽然对于叶澜儿当晚说的话,慕容恪还有很多不理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出了正确的推理。
提及昨晚,叶澜儿心已经拔凉,她关心的不是那个什么故事,而是慕容恪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用秘术救了他。
她怔怔的看着慕容恪那双深邃的似乎漩涡般双眼,沉默片刻,断定:他不知道。
如果他已经知道了,质问自己的,就不会只是那个故事了。
叶澜儿松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点头:“对,没错,故事的女主人,就是我。”
慕容恪将手中的书册放下:“告诉我你的身世。你从哪里来,是怎么到的太子府,你的家人在什么地方。”
叶澜儿伸手摸了摸头发:“我之前不都说了吗?我从小都生活在玉峰山上,与世隔绝。
后来偶然遇到了去玉峰山狩猎的太子爷,他就把我带到太子府里去了。”
“你为什么骗他是个哑巴?而且,我听说十年前太子失足掉下狩猎的陷阱,是你救的他。”
“哦哦,十年前啊。那个,十年前我还很小,怎么救得了人。只是看到有人在坑里,扔下去一根绳子而已……
至于装哑巴这件事,也实在是冤枉。你想我在玉峰山上,哪里见过什么人啊,偶然见到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不是很正常嘛。所以那个太子就以为我是个哑巴。
后来,我能够说话了,也不敢再说了,因为他是太子爷,要是被知道一开始我就骗了他,我怕他会杀了我。”
“你的哥哥呢?”
叶澜儿一顿:“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叫叶锋。我们从小相依为命。
可是后来逃难的时候走散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知道哥哥肯定着急在找我。把我弄丢了,他肯定会很自责,因此我很担心他。我想早日跟他团聚,想亲口告诉他没关系的,我一直过得很好……”
说着说着,叶澜儿再次红了眼眶。
但是慕容恪对她的话还是将信将疑。
因为她的回答,漏洞太多了。
可是如果她不想说,怎么逼问都是徒劳,慕容恪并不打算一下子刨根问底。
他重又拿起书册:“玉飞鸢说她想去找顾轻尘。告诉她,顾轻尘最后出现的地方,在西夷皇城。
虽然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如果她真的找到了顾轻尘,万不可轻举妄动,立刻通知于我。
另外,如果她真的找到了顾轻尘,也万不可贸然与他相认,在西夷,一切小心为上。”
慕容恪说罢,摆摆手,示意叶澜儿出去。叶澜儿虽然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但是料定慕容恪不会跟自己多做解释,只好退了出去。
像慕容恪这种人肯定都是脑力非常,思虑周全的,自己只消将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玉飞鸢,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叶澜儿心里便也没有什么负担,又如同撒了欢的兔子般,蹦着跳着离开了。
书房内,慕容恪一边看书一边问苏玉:“刚刚叶澜儿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苏玉撇撇嘴:“就她那个样, 我觉得一句当中能有半句真的就不错了!”
慕容恪若有所思地看向苏玉。
“王爷,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叶澜儿,她是个贼啊!贼的话,你能信吗?我严重怀疑,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她是顺着说的,我们不知道的那部分,她全是编的!”
“你倒是开始动脑筋了。”
苏玉挠了挠头发:“嘿嘿,那是那是!跟了王爷您这么多年,怎么还能不进步一点点呢!
对了王爷,我跟叶澜儿的事儿,您可不能乱点鸳鸯谱,我是真不喜欢那个鬼丫头,太精了,我不喜欢,您给我找个温柔点的,贤惠点的。”
“笨点的?”
“额,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