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的对叶澜儿来说是陌生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暗三听到后却几乎是立刻收了剑,恭敬地回话。
叶澜儿几乎在刹那间断定,这个男人,身份地位应该不一般。并且,从他的吐纳呼吸可以判断,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功夫。
叶澜儿心中一动,来不及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从第上腾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至那人跟前,一手摁住了他手腕上的穴位,控制住他的行动,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叶澜儿的指甲曾经被全部拔光,如今也只是长出来一部分,上半截的手指还带着血痂。所以这个动作对她来说,亦是痛苦难耐的。
但是她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睿王府近在咫尺,但是已经没有人能够认出面目全非丑陋不堪的自己。
叶澜儿走到这里才明白,无论是不是慕容恪阴谋陷害,无论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定利用自己的主意,自己已经,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他,心中想恨,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既然这样,质问,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秦易函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如果事情并不是秦易函所说的那样,现在残破的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坦然面对慕容恪了。
她想要离开,逃得远远地。或许,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死去,但是绝不是现在,不是在睿王府的门前,更不是在慕容恪暗卫的剑下。
“不许动!乖乖听话!否则,拉你做垫背的!”
叶澜儿已经准备好,如果这个高大的男人稍微有不顺从的举动,自己必须废了他的胳膊,扎伤他的腿。
虽然他没有功夫,但是他的个子很高大,叶澜儿很难长时间保持住挟持他的姿势。
幸好,被擒的这个男子没有丝毫的反抗。
叶澜儿对着暗三和暗三身后闻讯赶来的侍卫,恶狠狠地说道:“向后退!否则,我让他人头落地!我知道你们睿王府还有诸多暗卫,要是让我看到有人走动,立刻要他死!我是个亡命徒,你最好不要跟我赌!”
暗三挥舞着手中的剑:“你放了公子!你不过是个逃犯,伤了无双郡主的事我们睿王府可以不追究,放你一条生路,但是如果你胆敢伤害公子分毫,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叶澜儿听出了暗三的紧张,她不知道在自己消失的近两个月时间里,睿王府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身份如此贵重的一位公子。
叶澜儿扭头看了看这个男子,却只能看到他的耳朵和白皙的脖颈。
“后退!我再说一次!”
叶澜儿的手上加重了动作,男子被死死扼住喉咙已经有些呼吸不畅。
暗三连忙后退:“好!好!好!”
“再退!”
“好!好!你别冲动!”
暗三退得足够远时,向叶澜儿投来两道焦急的目光:“现在可以吧!放了公子!”
叶澜儿一扯嘴角,擒着男子“腾——”一下,纵身飞上了房顶。
她的轻功是极好的,刚刚睿王府的人投鼠忌器给了自己空子,如今虽说带着一个大男人逃亡,对她来说也并非是什么难题。
看上去慕容恪此刻应该并不在睿王府内,苏玉也不在,否则自己走的肯定没有这么轻松。所以,叶澜儿应该庆幸自己命好。
叶澜儿带着男子一路往熙熙攘攘的平民区奔去,路过某家院子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一身粗布衣服。
押着男子来到了一处贴了封条的民宅,悄悄潜入进去。
这个时候她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被自己劫持而来的这名男子。这一看,让叶澜儿看得心惊肉跳。
这名男子,长相与慕容恪有七八成相似,尤其那凌厉的眼神,几乎如出一辙。
“你是谁?!”叶澜儿惊问。
对方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是谁?”
叶澜儿呆呆地看了男子片刻,眼睛不断在他的脸上逡巡。许久,她释然地叹了口气。
他是谁又有什么重要?他跟慕容恪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重要?自己知道慕容恪那许多的事情,又有什么重要?反正,自己跟慕容恪,迟早都会变成陌路人。
只是本来想要继续带着这个人做护身符,但看到他的脸之后叶澜儿自己就有些受不了。
伸手将那粗布衣服披在身上,盖住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凄惨的血迹。
“你不需要知道!一路上你都很听话,没给我带来麻烦。现在,你可以走了。”
“哦,是吗?”男子听上去并没有为自己重获自由而感到高兴,“可是你带走了我,就是给自己惹上了大麻烦。你该不会以为,只要我活着回去,睿王府就会放过你吧?”
叶澜儿皱起了眉头:“你脑子不正常是不是?我都放你走了,你就乖乖的走,非要在这里废话,等着我杀你吗?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别跟个神经病似的这么多废话!滚!”
叶澜儿爆了粗口,却仍然不见男子挪步。
她一边无语地点着头,一边向外走去:“你不走是吧,我走!”
叶澜儿推门便出,却听得远处一串串急促的脚步声,她连忙关上门,退了回来。
按道理说,睿王府的那些人,不该这么快就追来。
眼光扫到男子身上,男子点头,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锦囊:“恰巧我刚从芬芳馆买了上等的香料,很贵的,这么一小袋,花了我一千两银子。因为你,全洒在路上了。这只能怪迷迭香香气特别,持久性强,睿王府的暗卫中有对气味特别敏感的,一路寻来,不在话下。”
叶澜儿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竟然不动声色地暗中动了手脚。
可恶!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等着被我拧断脖子见阎王!?”
叶澜儿说着,一步步向前靠近。
男子尝试过她的狠辣,赶紧向后退,一边退,一边说:“你跟暗三交手,我观战了很久。好几次你几乎都可以伤到他,但是你手下留情了。你认识暗三,对不对!
你挟持了无双郡主,坐着她的马车直奔睿王府,如果不是无双郡主逃脱,你很有可能长驱直入,进入睿王府,对不对?
你认识睿王府最隐秘的暗卫,你的目的地是睿王府,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明明有机会依靠我进入睿王府,你又为什么逃了?
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要做什么?”
叶澜儿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做鬼去问阎王吧!”
男子脸憋的通红,在如此力道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他挣扎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这、里有……密、道……”
叶澜儿松了一下:“你说什么?密道?你怎么知道?”
男子剧烈咳嗽着,眼泪已经出来了:“这本来是我的府邸,所以我知道。有密道,虽然不能通往城外。但是可以藏身,在西郊有出口。”
“你的府邸?”
叶澜儿当初偷偷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拉着男子来到一章案几旁,试图通过案子上的东西来判断男子的身份。
男子打断她:“不用找了。我现在命都在你手上,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这府邸其实是我曾经不为人知的一处别院,后来我出事之后便被封了起来。我是睿王慕容恪的皇兄,慕容真。”
叶澜儿眼皮跳了一下:“你是慕容真?那个断袖!?”
男子点了点头:“没错。”
叶澜儿先是摇头,这个慕容真不是都死了好多年了嘛?怎么现在又活着回来了?
然后她又点点头,看他的长相,与慕容恪那么相像,同胞兄弟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不是慕容恪的兄弟,暗三不可能对他紧张成那个样子。睿王府的暗卫,除了自己的主子,对别人向来是鸟都不鸟的。
但是叶澜儿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所言不虚?”
慕容真:“在下确为慕容真,千真万确。”
这个时候门外的声音却来越近了,叶澜儿将慕容真身上的香囊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扯了下来,扔到了犄角旮旯里。
一把拉过慕容真的衣领:“带我进密道!然后告诉我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出现在睿王府里!”
这个男子正是慕容真,他回来了,是跟沈家一同回的京城。只不过沈家人已经回到汉中,他却留了下来。
当年二皇子慕容真心爱的情人被夏献帝处死,慕容真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一年多,终于不但宫中的太医说他无药可医,竟然连名满天下的游神医也断定,继续呆在这令他伤心的京城,只会让慕容真加速死亡。
因此,夏献帝下令,允许慕容真离开京城,去外面散心。从此,慕容真杳无音讯。他与情人郑梦的那段跨越性别的绝世恋情,成为了坊间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
但是,现在站在叶澜儿面前的是一个好端端的,无比健康的二皇子慕容真。他面色白皙,起色很好,虽然有些瘦但并不羸弱。
如此看来,当年二皇子消失在江湖的事情,应该是一个骗局。
骗了谁?为什么要骗?
进入密室之后,叶澜儿死死地盯住慕容真:“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