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摆摆手让小红退下,亲自推着叶澜儿在花园里散步。
叶澜儿感觉自己现在简直是霍金的状态,甚至连头都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在轮椅种,十分扭曲。
她呵呵一笑:“幸亏我还能说话,要不然,真的会被憋屈死的。”
慕容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撒了个谎:“怎么会,过几天解药就到了,到时候不论你想要去哪里玩,我都陪你。”
叶澜儿努力想要回头去看慕容恪,出了一身汗之后,还是放弃了。
“你说真的?你、陪我,玩?”
慕容恪轻轻笑:“是啊。”
管家小跑着过来,告诉慕容恪说是宫里来人了,让他去前厅。
慕容恪走到轮椅前面,俯下身来将叶澜儿抱起:“外面有些凉,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叶澜儿点了点头。
重新躺倒床上之后,慕容恪轻轻吻了她的脸颊,叶澜儿笑了笑,看慕容恪走出房门。
这是,她硬撑着微笑的脸庞才彻底地拉了下来。
她感觉到慕容恪的反常。
虽然再次相遇之后,慕容恪相比之前已经如同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一般的温柔。但是,也绝不是现在这种程度的温柔。
他如此彻底的改变和反常,只能说明,自己中的毒,大概是没有希望解除了。
自从穿越以来,叶澜儿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害怕。
确定了慕容恪的心意之后,她更加怕死了。
她不舍得。
原本要开始浓情蜜意的生活,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生死离别,阴阳相隔?
这不公平!这简直就是上天对自己的玩弄!
叶澜儿想要起身,她想要抗争,但是,她做不到。
她的眼泪直流到心底。
叶澜儿啊,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废人,如同一块将要腐烂的肉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慕容恪一下午都没有再来过。叶澜儿拒绝了小红的陪伴,真的如同已经死了一般,盯着床幔发呆。
天儿来过一次,被她赶走了。
而天儿出于对前虎威将军的崇拜和盲目信任,认为他定能从宫中搞到石斑花为叶澜儿解毒,便十分安心地缠着暗十三他们,让他们教自己功夫。
叶澜儿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生命计时器一般的心跳。
正当她撑不住,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慕容恪来了。
他以为叶澜儿已经睡了,便自己脱了外衫和皂靴,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虽然与瘫痪有相同的外在表现,但叶澜儿是中毒,并不是真正的瘫痪。
她的身体,有感觉。
她感觉到一个带着凉气地身体靠着自己,一只有些坚硬的手臂环绕在自己的身前。
“王爷?”叶澜儿问。
“恩。”慕容恪答。
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痒痒的,热热的。
“你怎么来了?”叶澜儿问。
“我想陪着你。”慕容恪答。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带着丝丝的疲惫和慵懒。
“可是……”叶澜儿想说诸如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
但是慕容恪打断了她:“你早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难道忘了?”
说罢慕容恪将叶澜儿的身子搂过来,贴在自己的怀中,亲吻着她的发顶说:“澜儿,跟我说说,离开我之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叶澜儿踏踏实实地靠在他的胸膛上,甚至歪歪头拱了拱。
“我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你想听?”
慕容恪说:“当然,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想听。”
叶澜儿微微一笑,便从自己被叶萱掳走那日开始讲起。
她讲到了玉飞鸢,讲到了景濠杨,讲到了邢天。
“邢天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其实早在围场的时候,我就帮他把腿治好了,嘻嘻。”叶澜儿说出了她跟邢天之间的秘密。
慕容恪也是一笑:“傻丫头,我都知道。”
叶澜儿撇撇嘴:“哼,你总是什么都知道。那我问你,你可知道我在云鹤山密道中遇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慕容恪伸手抚摸着叶澜儿的手臂:“我不知道。”
叶澜儿胜利一般笑着说:“他就是现在云岚国的王,景濠杨。”
慕容恪说:“哦,原来如此。所以,你那枚戒指,是景濠杨给你的。”
叶澜儿说:“没错。当时我们被追兵赶得到处跑,他就把戒指给了我,让我保命。其实只要射出一枚针就足够放倒霍茜雪了,但是我当时真的觉得再无其它的办法,孤注一掷,便把十四枚针全部射了出去。也不知道太子妃娘娘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听说七虫七草膏很毒的。”
慕容恪说:“她的确不怎么好。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现在已经不人不鬼了。”
“哼,活该,让她吃点苦头才好。不过,云岚国的药马上就该到了吧。”
慕容恪说:“不,云岚国的药,到不了。”
叶澜儿刚要问为什么,却从慕容恪的口气中听出了杀气。
“你,该不会……”
慕容恪说:“是的,她既然敢屡次对你下手,我就决计不会再留她。”
慕容恪身上散发出的暴戾之气让叶澜儿更加确定了一点:自己这次,大概真的活不成了。
“我所中之毒,根本就没有解药,对不对?我会死的,对不对?”
慕容恪将她搂的紧紧的:“不,你不会死。不是没有解药,是我么暂时找不到解药。澜儿,我们还有时间,你相信我!”
“我还有多少时间?”叶澜儿知道慕容恪不会撒谎。
他说:“我只有四十七天去为你寻找解药,但是澜儿,你还有长长的一辈子,要和我度过!
澜儿,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失去你,绝不会失去我生命中的阳光。
澜儿,我从未跟你说过我有多么喜欢你。你知道吗,你是我每天醒来的动力,是我微笑唯一的理由,我不会失去你的,绝不!”
慕容恪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么直白的,大胆的表白。叶澜儿心中暖暖的,嘴角咸咸的。她哭了,哭的很幸福,很满足。
在慕容恪身上蹭了蹭泪水,叶澜儿强颜欢笑:“我当然信你肯定会为我找到解药啦,我只是躺的久了,爱胡思乱想罢了……我们接着说,我还没有说完我的经历呢!”
慕容恪请轻拍着她的后背,继续听她说。
叶澜儿说到了为刑天而死的吴蓁,说到了自己在封印中与金人的奇遇,说到了林巡,说到了毛先祖,还有后来的顾轻尘。
“顾轻尘撞坏了脑子,已经完全不记得飞鸢姐姐了。我想,他应该也不记得你。后来他跟我们一起回大夏国,只不过跟我和天儿走散了。
对了!前几天在客栈有官兵拿着画像四处捉拿一个江洋大盗,其实,那画像上的人就是顾轻尘易容的。他和飞鸢姐姐应该在京城,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事。王爷,如果你有时间,我想求您能不能帮我找找他们,不要让他们落入官府的手中……”
慕容恪微微一笑:“澜儿,你不用担心了。他们不但没事,还过得很好。”
接着,他把顾轻尘和玉飞鸢混入王宫的事情告诉了叶澜儿,叶澜儿听后,一阵感慨。
“顾轻尘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为人也超级跳脱。说实话,我与他相处一段时间了,觉得他跟你的性情简直格格不入,没想到你们之前竟然还是朋友……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嘿嘿,我的事情,都说完了,你跟我说说你自己好不好?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叶澜儿越说越精神,完全没有困倦的感觉。将话题引到这个方向之后,她更加兴奋起来。
慕容恪说:“好啊,你想先听什么?”
叶澜儿想了想:“恩,我想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你看你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府中一个姬妾都没有,是不是有点不正常?我不信你之前没有喜欢过的人。”
女人,永远对所爱之人的过去有着深深的迷恋。
这或许是一种受虐倾向吧。
不过慕容恪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很坦然地说:“我自然有过心上人。她叫秦易函,是骠骑将军的长女,是无双郡主的姐姐。”
叶澜儿突然就豁然开朗,原来如此。
慕容恪继续说:“本来我已经与她订婚,可是她没能等到我回来,年纪轻轻便病故了。”
“她长得什么样子?漂亮吧?你为什么喜欢她?”
慕容恪说:“她很漂亮,知书达理,才华横溢。全京城的福贵公子没有一个不想娶她为妻。”
叶澜儿心里有些酸酸的:“你也是其中之一。”
慕容恪笑了:“对啊,我也是其中之一。但其实,后来我才知道,我对她的喜欢,并不是喜欢她这个人本身,而是喜欢她对我的独特的关注。
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她看中了我,对我笑。这,或许是一种褒奖,一种荣耀。我沉迷在这种荣耀里。”
叶澜儿听不太懂。
慕容恪继续说:“可是,一旦这种荣耀不存在的时候,对于这个人,究竟是爱或者不爱,我心里很清楚。
即便是,到了后来。我知道,原来,她对我的青眼有加,也不过是出于阴谋。她的英年早逝,是另外一个陷阱,我的心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难过。”
叶澜儿更迷惑了:“什么?”
慕容恪说:“她没死,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