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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说了再见

耽搁了很久才终于有空陪何晓布置新家。

何晓比满路长三年,也早三年进入纸念。去年满路买房的时候,何晓嗷嗷大骂:“事实证明,天赋和努力同样重要!你看我都出来工作五年了,买房对我来说还是遥遥无期啊!”

其实她们都一样,飘荡久了就想给自己一个家。哪怕一个人。她试过了,流浪并不是一件值得忘痛追逐的事。

好在如今一切都是期望的模样。

何晓指了指旁边的红木沙发:“哎你看这个怎么样?”说着一屁股坐下去,“我就喜欢硬的,人家说啊,软绵绵的沙发坐多了腰退化得快。”

满路笑:“你从哪里听回来的伪科学?”

何晓不讲理:“反正我知道。”说着拿起桌上立着的标价牌,目瞪口呆,“我的天,这些无良奸商也太过分了吧!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简直丧心病狂啊!”

满路瞥了一眼,确实是贵。自古无奸不商,各行各业皆如此,但是千金难买心头好啊。

“喜欢就好啊。为了庆贺你乔迁之喜,当然是我送你啊。”

何晓一下跳起来将她抱住:“满路,你真好。”叹了口气又说,“但是太贵了,我不能收。”

“何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矜持啦,推三推四的。你搬新家我当然要有所表示啊。再说了,这点钱我也还花得起啦。”

“不如我来送吧。”

满路怔住,仿佛听到有人唤他“许总”。原来……他就是那无良奸商。

何晓惊呆,这么帅的吸血鬼,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吧。一定是。可是……这不是……何晓扭头看了看满路,期望她能给出一个真实的答案。可即便是满路这么淡定的人,此刻也只两眼茫然,满身的不自在。

许洛阳朝满路笑笑:“你们看看,还有其他中意的吗?”

她无言。如果不是何晓坚持要来这里,她真的没想过会和他碰面,兴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就是恒适集团的太子爷。她实际上也很想跟他体面地寒暄,可是……对她来说真是太难太难了。

何晓虽然神经大条,可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自然是有的。于是三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何晓横在中间左右为难,简直想遁地消失不睹为净。她和满路谁也不想平白无故欠下一个人情,然而最后当然是没能拗得过一心想要做好人好事的那一位。

许洛阳下车帮何晓打开车门,不忘嘱咐:“对产品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何小姐都可以来找我。”

何晓转眼便把方才的尴尬忘得干干净净,一脸花痴相,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了。幸好还知道点头,挥手说:“谢谢你,再见啊。满路,拜拜!”

满路静静坐在车上,比起上一回见面,她觉得她做得好多了。至少,这一次她很努力微笑。

虽然很难。

许洛阳变了。他以前多痞啊,乍一看像极了古时放浪不羁的风流人物。可是现在,坐在她身旁的分明是一个沉厚稳重的男人。

许洛阳熄了火,说得很轻:“我送你上去吧。”

满路本能地拒绝:“不用。我自己上去可以了。”

他执拗:“丫头,我送你。”

她望了他一眼,瞧见他敛着两道英眉,有一种深深的无言的绝望透过那双瞳孔在她腹中穿肠过肚。

她多久没试过和许洛阳共处一室了?少之也有三年吧。难怪,难怪她居然有些局促,这种手足无处安放的感觉,竟然也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发生。

她问:“普洱可以吗?”转身就去泡茶。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圈上来,她不自已绷直了腰脊,全然不敢动弹。

“丫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许洛阳的声音在耳际像梦呓般呢喃。

重新开始吗?真的可以吗?可是洛阳,要忘记给彼此带来过的伤害,从头再来,是一件多么多么困难的事啊。

她也曾幻想过,上演过,盼望与他久别重逢,然后像张爱玲说的那样,笑着问候:“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吗?”可当他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她却连寒暄的勇气都没有。

沉默了很久,仿佛空气也都凝住,她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风轻云淡:“洛阳,回不去了。”

他转过她的脸,问得认真:“你说过,你会一直等我,不是吗?”

满路忍住泪水:“我以为我可以。但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她看着他的眼,没有躲闪,“对不起,你已经配不上我了。”

洛阳,在这空白的三年,爱过了别人就不配爱我了。所以对不起,对不起,我介意。

许洛阳明显怔了一下,解释:“我并不爱她。”

“但你娶了她。”

到底还是忍不住伤心,眼泪哗哗直流。这些年唯一不变的,也许就是林满路还是那个泪点低到极点的林满路吧。

洛阳,我一直以为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谢谢你回来告诉我,我们谁也没有对不起谁。我很难过,原来我一直耿耿于怀,不是因为爱,亦不是因为不甘,而是因为心底挥之不去的自责和愧疚。对不起,原来我们的结局在分手的那一刻就已锁定,原来我那么卑鄙地期望你也亏欠我一次。

那时候她和许洛阳约定,他陪吴愿做康复治疗,在吴愿痊愈之前不联系不见面。她这样决绝,只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怕,怕自己忍不住,怕多看他一眼就想拥有,怕事情一次又一次陷入死循环。

没有人理解她。只有王英子为她说话:“许洛阳好是好,但一个大男人连自己跟前任的关系都处理不好,天天让她寻死觅活的,换作你们会怎么做?你们都心疼许洛阳,可我更心疼满路,她有什么错?说句不好听的,要哪天那女的真为许洛阳死了,满路不成了罪人了吗?站着说话不腰疼,身处其中你们未必做得比她好。”王英子说话向来不爱拐弯抹角,也不怕得罪人,这番话以后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没有人敢再吱声。

满路很感激她,也珍惜她。人生有三两知己足矣,王英子算是其中一个。

许洛阳红着眼圈,哽咽:“丫头,我后悔了。”

两年前,他也说过同样一句话。刚分开的第二年,一天夜里忽然收到许洛阳的简讯,他说:“丫头,我后悔了。我好像撑不住了。”她哇一声哭出来,因为她太明白那种想要半途而废的感觉了。

她知道许洛阳说这句话是因为他真的累了。她不愿强迫他。她安慰自己,他累了,就放他走吧。他想回到她身边,而她无法说服自己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和绝望之上。于是她默认那是他们感情的终点。

许洛阳读懂她的沉默:“你把善良给了所有人,却把残忍统统留给了我。”他看着她,伤情地问,“满路,你还是不要我么?”

满路主动抱他,把头抵在他颈窝:“洛阳,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也要做彼此最好最好的朋友?”

许洛阳颤着嗯了一声。满路认得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是她的许洛阳,能让她感到心安的许洛阳。

满路吸了吸鼻子,坦白:“洛阳,我依然很爱你,依然希望你平安,快乐。”

“嗯……”许洛阳饮泣着答应。

“只是换了另一个身份,另一种方式。”她轻说,“这样你能明白吗?”

许洛阳是她这辈子都想珍惜的存在,是值得她一生回味的记忆。他们有过爱情。有过。

许洛阳流着泪点了点头,再也收不住,像个孩童被夺取了心爱的玩具般,肆无忌惮地放声嚎啕。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他还像以前那样搂她在怀,只是颤着唇瓣:“丫头,你会忘了我吗?”

满路用力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不会。不管是以前,现在,抑或是以后,在我心底永远有一个位置属于你。只属于你。”这几年来她第一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即便多年不见,她对他,仍旧坦诚如初。

许洛阳笑,声音低哑:“好。那我便等你,一年,两年,十年……到我老,到我死。”

她泪流满面,未曾多想便拒绝:“洛阳,我不值得你这样赌。”扯了扯他的衣袖,哀求他,“回去吧,好不好?”

许洛阳不依:“我要留在你身边,看着你幸福、圆满。等到那一天,我就回去,守着我们的回忆过完没有你的这一生。”

不知道一个人决意做一件事的时候,是不是都会这样飞蛾扑火,哪怕赌上一生也不愿辜负心中那份执念。也许那份偏执,正是这样傻的人活下去的火焰吧。

都说人有悲欢离合,她和许洛阳一起经历了悲、欢、离,只是今生今世再难合了。如果她早知转身的那一瞬便是此生无缘,她还会不会忍痛将他割舍?她不知道。有些问题也许永远没有答案。

许洛阳说,他可以站在远处观望,她不愿,他便不打扰。满路骂他,真傻,许洛阳你真傻。他只是笑,在她面前哭红了双眼。

那天晚上他们说了许多话,从前的,以后的,两个人哭着笑着,天色渐渐被日光点亮。

似乎还是心灵相通的,两个人配合地起身,满路送许洛阳出门,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他:“再见了,许洛阳。”

许洛阳将她搂紧,不余遗力地,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丫头,再见。”

真的要说再见了。和过去的自己,和过去的故事。以后的以后,这一段美好的时光,再不轻易与他人提及,再不。

满路用力揉了揉眉心,促膝长谈到天明的后果就是整天头昏脑涨,恍恍惚惚分不清南北西东。果不其然,又生病了。

她才想起昨天夜里陆园林打来过几个电话,可她调了静音,并没有听见。因为熬了夜,声音也哭得沙哑,她本想晚点再回复,可转眼却把这事给忘了。

拖到现在。“喂,园林,是我。”满路勉强稳住声音,说,“对不起,昨晚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没关系。”停了一下他问,“生病了?”

满路咳了几声,依旧逞能:“没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陆园林沉默半晌:“也没什么。”

“哦。那我挂了啊。”

“嗯。”

好久没有这种乏力感了,连动也没力气。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人在按门铃,如醉初醒还是起身开门,门一开却看到陆园林笔直地站在那儿。

“园林?”连声音也变得虚弱。

陆园林也不理她的吃惊,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替她披上,直接抱起她就往电梯口走去。

失了反抗的力气,满路索性直截了当问他:“你怎么来了?”

陆园林面不改色,很久才说:“这个世界,永远有人听得懂你的故作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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