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与应龙天从安阳城返回至逍遥镇与应龙宇他们汇合之后,应龙天心系报仇的大事,众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京城看似平静,然而危险往往住在安全的隔壁,稍不留神便性命堪忧。应龙天等人仍不能轻易在京城露面,照旧住进了兰心阁。
收拾停落,依兰召集众人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我觉得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治好小天的腿伤,毕竟腿伤拖得越久,治愈的希望就越小。而报仇之事我认为并不急于一时。”依兰首先摆明了自己的观点。
“报仇之事我不能再等了。不报此仇,难消我心头之恨。”应龙天怒目而视,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选择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里多好。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现在想报仇如何报。虽然知道天吝山庄这事是彭尚书与你舅舅一手操纵,可证据呢?彭尚书又是当朝宰相李林甫手下。李林甫这人为人奸诈,更是皇上的宠臣,事情根本就是棘手。”依兰不愿他们成为官场权力压榨下的牺牲品,大致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
“让这些恶人就这人逍遥法外,也太没天理了。”应龙宇狠狠地捶了身边的楠木桌子,震得桌上的茶具乱颤,近来大家脾气都渐长。
“依我看当今皇上也算是明君,此事想办法告知皇上,听从皇上发落,相信皇上自会还我们一个公道。”亦舒提议。
“皇上岂是一介布衣说见就见的,就算他出宫私访,一般人也无法掌握他的行踪。不知道天吝山庄跟官场那路神仙交情好?”依兰嗤鼻,据她所知李林甫喜欢把持朝政,陷害忠臣,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站出来跟他作对。
“说起来惭愧,天吝山庄虽然家大业大,但大哥不喜欢与人交往,所以很少与官家打交道,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有谁可以帮忙。”亦舒说。
“那不就得了,报仇之事得从长计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之计,就是治好应龙天的腿。”绕了一圈,还是绕回了原地,依兰不得不敲醒这几位被仇恨冲动蒙蔽了心智的人。
“我这条腿已是废掉了,治疗了这么久,依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在我身上纯属是浪费时间。”应龙天连连闷哼数声。
“大哥,我觉得依兰说的有道理。”亦舒支支吾吾的说。
“我就知道我的腿残废了,你们当我是废物,个个嫌我没用。”应龙天愤怒的咆哮,一个女人的话抵不过二十多年的兄弟,这些人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大哥?
“大哥,我们没有。”应龙宇与亦舒异口同声的回答,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驳起。
“没有?你们还当我是大哥?那你们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若是你们还当我是大哥,不许去寻找什么狗屁药材,立即着手报仇之事。” 应龙天的脸色就因盛怒呈现铁青色,她非要在他面前表现的这么强势不可,她越是精明能干就越彰显出他的没用。
“好。”他们实在顶不住大哥的怒气,更无法忤逆咄咄逼人的他。
依兰瞥了一眼凄凉可怜的两人,顶住他的怒气大声的道,“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们谁也没把你当做废人看,是你自己整天将废人两字挂在嘴边,无法接受的是你自己。你若想去送死,我绝对不阻拦你,拜托你别拽上他们。”
“我不讲理?”应龙天眼中充满了怒火,眼睛已成血红色,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这么训斥他。
“对,你就是不讲理。明知道没办法对付彭尚书,还非逼他们去,这不是不讲理是什么?不止不讲理,还很自私,想报仇,有本事就自己去。”依兰吞了吞口水,已经做好承受他更坏的脾气的准备。若要扳倒一个强硬的人,首先就要在气势比他更强硬。
“你们赢了,爱怎么就怎么样吧。”奇怪的是,应龙天的气焰顿时消减了不少,全身仍僵直呆立的坐着,不再言语了。
“我以局外人的身份我宣布我是这场决斗的总指挥,从现在起,如果谁的行为过当,我有权代表众人剥夺他的言论与行动自由权。小天,你不要这么意气用事,搞得我像极了腹黑的恶毒女人。”依兰冷着声音,若不是顾及到他是病人,真想不顾形象扑上去抓挠他一番。
应龙天依然端坐着,像一尊雕像,也许这就是无声的抗议。
“不管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切听我的部署,大家可有异议?”依兰目光锐利的扫向众人,没有人表态,又接着说,“干嘛啊,千万不要小看女子,武则天就是最好的例证。既然你们不表态,那我默认你们同意了。现在我宣布分工。”再怎么说她也比他们多进化了一千多年,由她坐阵他们应该拍手称庆,干嘛暮气沉沉的。
“首先我们需要寻找药方上的众味药材。龙宇去太白山,求药王居的人慷慨赐药,以避瘴气。亦舒去各地高价收买其余的药材,这些珍贵药材奇货可居,我相信民间肯定有人收藏,你多留意一下那些商贾巨富。另外悄声调几名天吝山庄的能够信任的得力心腹过来,以保护小天的安全。大家在京城出入要格外注意,不要暴露身份。我跟心儿还是女扮男装,留在京城部署报仇之事。龙宇与亦舒你们去采药的途中,可以故意暴露踪迹,以分散彭尚书等人的注意力。”依兰有条不紊的分工,颇有几分大将点兵的气势。
“我和亦舒全都不在京城里,你一个女子能部署什么?”应龙宇口气不好的说,什么破分工,摆明就是看不起他们男子汉嘛。
“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理由。一、你和亦舒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不去采药,莫非是想让我和心儿两个小姑娘去。二、你们出城拖住敌人,应龙天就安全了,我们也好在他们不知不觉中部署,这么辛苦且危险的事情当然由你们去做了。三、你们被仇恨蒙蔽了头脑,很容易冲动,应该出去走一走。理由还有很多条,你们要不要全听一遍?”依兰不以为意,脱口而出。
经过定计救应龙天的事之后,应龙宇对依兰心服口服,早就不敢小瞧她,这么问无非是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作祟。
“再说了,部署之事,我已经有了头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酒中八仙?”依兰思及杜甫的《饮中八仙》,在京城,其中有一个人或许还能帮得上忙。
“酒中八仙?我只听过八仙过海,你不会是打算求神拜佛吧。”众人听后皆看向亦舒,亦舒仔细再大脑里搜寻了一下,毫无头绪。
“我有那么愚昧嘛,我说的酒中八仙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人。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麹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世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辨惊四筵。
这首诗就是描述这八位爱酒之人,这八人分别是李白,贺知章、李适之,汝阳王李琎、崔宗之、苏晋、张旭、焦遂。 我主要说的主要是酒中八仙中身份较高的一个人物——汝阳王李琎。可能要说很久,大家还是先静下心来,听我说,再从长计议吧。”
依兰示意云开备点茶水送来,而后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汝阳王李琎,是皇室贵胄,李隆基呼之为“花奴”的侄儿。他本是睿宗皇帝嫡孙,宁王李宪也就是唐玄宗李隆基长兄的长子。官至太仆卿,因为对酒的品味独特,又得到酿王的封号。他擅长羯鼓,深得唐玄宗喜爱。为人爽直,在路上遇见送酒的车队常常满口流涎,真性情。交朋友也不分贵贱,只按心中所好,无视礼法。他虽然贵为郡王,丝毫不贪恋权贵,从不阿谀奉承谄媚附势。即使朝见天子,也会先喝上三斗酒,喝到尽兴才前往。他素来潇洒不羁,不是争权斗势的宦途中人。如果我们能得到此人的相助,虽不至于扳倒李林甫,官场之人擅于弃卒保帅,整倒彭尚书我觉得还是大有希望。”
“话虽如此,只是我们素来跟这个汝阳王也没有交情,既然是皇亲国戚,寻常人也必是不容易见到,让他帮忙谈何容易。”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应龙宇很怀疑这世上真能有这样怪异的人。
“这倒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能弄得最好的酒,还怕鱼儿不上钩啊?”依兰倒是自信满满,得意的问,“你们对我的部署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我有。”一直默默不语的亦舒站了起来,高深莫测的说。
“你有何高见?”依兰也是一本正经的问。
“血气方刚是形容壮年男子,有老当益壮的意思,似乎不太适合形容我跟龙宇。”亦舒捧腹大笑,几乎笑弯了腰。
“开什么玩笑?在我的家乡血气方刚都是用来形容年轻人精力旺盛的。你不用忽悠我,把我当白痴啊。”依兰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亦舒和应龙宇有些生气,不过看在这是这一个月来,大家笑得最开心的一次的份上,咬咬牙忍就忍了。若放在平时,她绝对修理他们一番,敢嘲笑她,摆明是皮肤病发作。
“笑死我了,亏我还觉得你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女,原来也是半瓶醋啊。”应龙宇趁机打趣小损一下,找回点自信。朋友当然是拿来消遣的。
“小心笑到脸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那它就是对的,在我们家乡它就是这个意思。本姑娘本来就是饱读诗书的才女,若不是遇到倒霉事跑到你们这落后的时代,我早就一展雄才了,那还能沦落到遭你们的嬉笑。”代沟啊,不承认有代沟都不行,一千多年的差距,一个成语也能有这么大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