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应龙宇与亦舒返回了修罗谷。不仅带回来京城里的最新消息,还带回了宾至如归的最新研制的特色点心——紫绒糕。
“乔梦语并没有死,彭尚书将她以义女的身份安置在尚书府。目前正在大张旗鼓的为她招婿,听说彭尚书看中了皇上身边的一个红人,据说那人是个日本人,叫阿倍仲麻吕,他还有个汉名,叫晁衡。还有李林甫的小女儿失踪了,最近京城城门口盘查的紧,我跟三弟花了好多心思才混进京城。我还听说最近黄河发水,淹死了很多人,有很多的灾民涌入了京城,皇上正为此事焦头烂额。”应龙宇迫不及待的讲述所见所闻。
“竟然是晁衡。”依兰吃着点心,漫不经心的说。 古代真是麻烦,连张报纸也没有。
“你认识他?”应龙宇吃惊的问。
“不认识,听说过而已。没有别的了?”依兰翘着二郎腿惬意的坐着,反正也不是淑女,怎么舒服怎么来。
“没了。天吝山庄并没有犯下什么罪,想必李林甫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追捕我们。追捕的事也只能暗地里进行。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还是得小心提防。”亦舒补充道。
依兰并没有将那晚的事情讲出来,但大家还是察觉到她与应龙天之间出了问题。虽然她还是同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却能明显感到她对很多事不再上心了。白天雷打不动的躺在柳藤林里的吊床上睡大觉,晚上便到处闲逛。应龙天则是更沉默,性情也越来越反复无常,更加让人捉摸不定。
夜晚,照旧不眠,继续扮演着夜游神。依兰攀着软藤做成的梯子,娴熟的爬上屋顶,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虽然打着欣赏夜景的旗号,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瞄向对面的屋子。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些烦心事了。这时候若有酒就更完美了,大可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掬一把古人的悲情之泪。
“依兰,你和大哥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亦舒提气跃到屋顶,与她并肩而坐。
“没什么,为什么这么问?”依兰惊讶的看着他,以为已经掩饰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让人看了出来。
“虽然你不愿说,我也明白你和大哥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大哥双腿残废了,情绪低迷,有什么得罪之处希望你多多包涵。这几日你没有去看他,大哥的脾气越来越暴躁。送去的饭菜常常是原封不动,就连这些天照顾他日常起居的老仆也不敢去侍候他了,多次向我和二哥诉苦。”亦舒说着话,不着痕迹的观察她的表情。如果她因为大哥的双腿残废而疏远大哥,恐怕大哥会更难受吧,但长痛不如短痛。
“我最近太忙了,每天跟干娘学习针灸。”依兰抱歉的笑了笑,自从在爱情里栽了一个跟头之后,对爱情再也做不到敢爱敢恨了,遇上有一点阻力难免想打退堂鼓。
“依兰,忙并不是借口。逃避也不是办法,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只是希望你好好想想。大哥的双腿废了,如果你不想同大哥在一起了,我们绝不会以此责难你,毕竟人往高处走。但是我和二哥都希望你能果断一点,不要拖拖拉拉,我们希望大哥只受伤一次。”亦舒也不愿用诘责的口气同她说话,相信她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原来你们也是这么想我的,看来我做人真的很失败,应该回去好好反省一番了。”依兰苦涩的笑了笑,心底虽有万般委曲却不愿与人分担!
应龙天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有办法将她扔出视线之外,却无法将她从脑海里彻底清除。本打算刻意忽略她的存在,哪怕她就站在面前,也会装作视而不见,羞辱她,折磨她,彻底斩断两人的情思。谁知她果真说话算数,说不出现再也不出现了,他的这些盘算简直成了一个笑话。心情由平静到气愤再到狂怒,越是拒绝想她,她的容貌越清晰。
“该死。”应龙天咒骂自己,既然她这么绝情,竟然还想着她做什么,难道等着她来施舍怜悯、同情?
不知道今晚的繁星,是不是也如那晚一样的美丽。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窜进应龙天的脑海,一发不可收拾,几番人神大战之后,终于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躺着的时候,窗户挡住了视线,根本无法看清对面的情况。如今坐起身,视线更加宽阔,月光冰冷的照着大地,应龙天竟然发现对面的屋顶上并排坐在两个人。双腿废了,但这么多年的练武生涯,他早就练就了一双锐眼,不用费劲便能辨认出屋顶上的那两个人。
“小心。”依兰有些失落,起身时没有留意脚下的瓦片,绊了一跤,险些摔下去。幸亏亦舒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也许是用力太猛了,竟然将她带回怀中。
“谢谢。”依兰一惊,明白了刚刚的危险,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很好,很好。”应龙天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两人的意外相拥,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刺眼,那么得情意浓浓。
自从那晚之后,应龙天时刻用行动诠释着不满,用任性与冷漠向所有人疯狂叫嚣。
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依兰再一次走到了应龙天的屋门口。白天还能勉强控制住对他的关心,也许是黑夜助长了躁动的气焰,到了晚上一切都无法掌控。
啪——,清脆的碎裂声之后,紧跟着传出一连串的暴戾声。
“出了什么事?”依兰一咬牙,推门而入。就算要面对他的羞辱,也好过在屋外为他担心。
她不是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望着屋子里的不速之客,应龙天完全呆住了,手里的碗碟也忘记扔掉了。一头绸缎似的乌黑长发不再如以往般随性绑着,而是绾了个漂亮的发髻,鬓边还插着几朵盛开的紫苑,清雅的花色和典致的色泽将她妆点得不可方物,一袭雅黄色罗裙更是将她曼妙纤细的身段展露的淋漓尽致。
昏昏的灯光为她加上了一层柔美,她的美直摄人心魄,让人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一分。
对她,他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兰儿,你在我心里跳来跳去,不累吗?”也许是受了这夜色的影响,应龙天奇异般的温柔起来,灼灼的眼神里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深情的气息。
“你还将我放在心上?”依兰就像被他迷惑了般,径直走了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碗碟,体贴的替他拢了拢被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一直都在我心中。”应龙天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那娇艳欲滴的俏脸。这张张足以迷惑众生的美颜,让他浑然忘我,贪婪的呼吸着她周身散发的香气。如果是梦,也让他真真切切的做一次梦吧。
“恩。”依兰娇羞的看着他,虽然明知道这个男人喜怒无常,还是无法拒绝他此刻热切的温柔。
“小天?”依兰轻唤。在他热辣的目光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极了,她忍不住轻唤出声,声音瞬间湮没在他低头的那一吻。
依兰只觉得心跳得厉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双手环抱着他,加深了这一吻的热度。直到快窒息,两人才结束了这醉人的一吻。
拥着玲珑有致的娇躯,应龙天用指腹轻轻的摩擦那甘甜柔软的香唇,引得她浑身一震颤抖。
“兰儿,喜欢我这么吻你吗?”应龙天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吐气,磁性的声音魅惑着她。
“喜欢。”依兰仍然未从他那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法式长吻中清醒过来,顺着他的话回答。
“我是第一个吻你的男人吗?”两人享受着难得平静的暧昧,许久,醇醇的嗓音再次魅惑着。
“不是。”浑身一阵燥热,依兰不由自主的轻舔了一下嘴唇,恍惚着回答。
嫉妒,疯狂的嫉妒,应龙天简直要被这满腔的嫉妒充斥得爆炸,一下子清醒了。像她这样美艳的女子,岂会只有一个男人?他不过是她石榴裙下大军中的一卒而已。既然别人可以占有她,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你做什么?”身上一紧,紧接着传来刺耳的衣物撕裂声,依兰屏气凝神,疑惑的问。
应龙天并不说话,那晚她也是这么依人的呆在三弟的怀中,越是不去想,那画面越是清晰。愤怒与嫉妒蒙上了他的心智,哪还听得进去她的只言片语,裸露的香肩更是刺激了他的双眼,动作更为粗暴的撕扯着依兰的身上残留的衣物。
“放手,小天,快放手。”依兰被他禁锢在怀里,根本无法跟他的强劲较量。眼看身上的只剩薄薄一层如意形亵衣,俯下身对准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呃—,应龙天发出了一声低吟,手臂上传来的巨疼,条件反射的将怀中的依兰甩了出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都清醒过来。
哼——应龙天冷哼出声,冷眼瞧着灯下半露的美人,香肌凝肤,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他看来活似专门勾引男人的**。
依兰伏在地上,心里痛得紧,两行清泪夺眶而出,低着头不愿意被他再次羞辱。
哼,她居然哭了,被他拥吻她觉得那么委屈与羞辱?她醉人的笑容可以为所有人展露,唯独对他不能,非要哭哭啼啼?可恶,她果然不能接受他的残废?
应龙天恨意渐增,双手不由自主的拂上毫无知觉的双腿,狠狠地捏了一下。可恨,依旧没任何知觉。
“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装可怜,你有过那么多少个男人,还装什么坚贞。”她的泪奇异的助长他的罪恶感,应龙天横手将桌子上的碗碟扫到地上,该死,他竟然连帮她拭泪都做不到。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难道羞辱我你就能好受一点?应龙天,我真看不起你,整天像头疯狂的野兽,到处撒野发脾气,一点挫折与灾难都承受不了,像刺猬一样竖起周身的刺,算什么男子汉,在我看来,你不过就是一个胆小的懦夫。”依兰也不顾衣不蔽体,强行站了起来。
“滚——你给我滚。”狮子吼般的声音响彻了静谷,门口树枝上安眠的两只燕子从梦中惊醒,扑哧扑哧——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大哥,怎么了?”应龙宇、亦舒、许心儿三人正有说有笑的回房安寝,刚巧行至应龙天居住的厢房,听到震耳欲聋的怒吼,推门而入,乍见到依兰衣不蔽体的模样,心里皆是一惊。再看屋里依稀可见的碎步,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应龙天腿上所缚的药物内含一味叫络石藤的草药,这络石藤的果实具有通经活血的功效,被夜间的深露滋润过药效更增数倍,故而他们三人经常夜间上山采药。
依兰见三人的目光皆聚于自己身上,顿感羞愧,冲出门去。
“姐,等等我。”许心儿一个箭步,跟了过去。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应龙宇盯着大哥那双冷峻的脸,只觉得他黑瞳灼灼的炽焰焚烧着愤怒与怜惜。
“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应龙天双眼射出两道冷例凛人的寒光,转过身不再理会他们。
“大哥——”应龙宇还想说什么,亦舒摇了摇头,强行将他拽了出去。
“三弟,干嘛拉我出来?大哥这样对依兰实在是太过分了。”刚到门外,应龙宇便甩掉了亦舒的手,暗暗皱眉。
“他们之间的事还是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我相信大哥他是爱着依兰的,我们贸然插手只会越帮越乱。”亦舒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应龙天的卧室。
“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应龙天他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饶不了他。”许心儿抓住疯狂逃跑的依兰,焦急的问。
“心儿,我没事,只是想要静一静。”依兰眉间的愁结浓得叫人心疼。
“可是——”夜深了,谷里虽然不会有什么坏人,许心儿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真的没什么,你回去吧。” 依兰苦涩一笑,喃喃的说。
“那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大声喊叫,我会听到的。”许心儿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见许心儿走远了,依兰挺直的身体再也站不直了,锥在地上,无声的呜咽。今夜,就让这风吹涩双眼,风干颊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