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亦舒,死亦舒,大坏蛋,也不管我。”许心儿坐在河沿的青石上,将手里的小石头一个接一个的扔进水中,脚尖不安分的踢着水。
“怎么了,心儿?一个人在这闷闷不乐的。”沈青青坐在女儿身边,明显感到女儿这次回来开始有心事了,向来不知愁的野丫头竟然也会生闷气了。
“已经整整三天了,亦舒他们只顾关心姐姐,没一个人理我。”许心儿嘟着小嘴说。
“喔,那你生气是因为他们不理你还是亦舒不理你?”知女莫若母,许心儿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身为过来人的沈青青。
“才不是,娘亲你欺负我,拿我寻开心。”许心儿娇羞的把头埋在沈青青的肩头。
“傻丫头,如果亦舒不关心你,你每天早上怎能吃到雪梨和素果,他又为何习惯性的在人堆中找寻你。你若不信,明天天微亮的时候,可以上山看看,他每天都是这个时候上山摘果子的。他们时刻守着依兰,是觉得亏欠她,看不到她醒来是不会安心的。”沈青青温柔地为女儿整理因好动而凌乱的发丝。
“娘,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但是姐姐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大家都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哪像我什么都不会。”许心儿难以置信的注视着娘亲。
“心儿,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依兰固然是聪明,但是我的心儿也不错啊,天真可爱。傻丫头,每个女孩都是与众不同的,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不要为别人的拥有而烦恼、自卑。来笑一个给娘看看。”沈青青宠溺的捏了捏许心儿的小翘鼻。面对爱情,众人平等,谁都不能成为特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知道了,娘,我要去找亦舒了。”许心儿眼睛转了转,在沈青青的脸上迅速的啄了一下,双手提着鞋子,飞也似地跑开了。
“许心儿——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敢偷亲你娘,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身后传来许体安洪亮的咒骂声,引得许心儿不停地扮鬼脸,一阵的咯咯乱笑。
“依兰,你醒了?”依兰睁开眼,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死,两只国宝级的保护动物熊猫齐刷刷的围在她的病床前。刚想起身,竟然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着。顺着手臂看过去,亦舒的身后放着一张床,应龙天正沉沉的睡着。
“我早说过,像我这种超级大祸害肯定会遗臭万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掉?你们两个就算想自提身价,也不用改造成熊猫吧。”依兰虚弱的开着玩笑。
“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辈子都会心里不安的。大哥这几天一直守在你身边,我跟亦舒劝了好久,他刚刚睡去。”应龙宇看着虚弱的依兰,眼神里满是感激与愧疚,先前自己竟然还觉得她自私。
“小天怎么样了?”或许是失血太多,依兰想自己看他,眼前却总出现重影,看不真切。
“许夫人说大哥体内的毒素已经减少了不少,假以时日,便可完全解毒了。不过——”应龙宇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最烦听人说话,听到不过或者是但是这样的词了。”依兰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大哥的双腿可能是废了。”亦舒低声补充了出来。
“可能?”依兰沉默了片刻,看着睡的有些不安稳的应龙天一阵心酸,安慰道,“小天伤成这样,能活命就已是万幸了,哪还能要求这么多。我们应该担心的是小天,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你们两个国产熊猫,赶快下去歇息吧。顺便洗洗澡,我快被你们熏死啦。”依兰夸张的拿手捂住鼻子,逗得两人开心的 笑了。
两人出去后,房间里一片死静。依兰侧身看着连睡觉都拉着自己手的男人,心里充满了满足感。感谢这次晕迷,不管是做梦还是真有其事,总算在精神上与向天做了了断和告别 。或许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了,不再畏惧与逃避爱情了。
依兰就这样眼带柔光,一直注视着应龙天的睡姿,两只手仍然紧紧的握着,最终不敌困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睡了多久,依兰浑浑噩噩的醒来,直觉有人正在专注的盯着她。猝不及防的睁开眼,应龙天来不及反应,两人四目相对,皆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席卷全身,都忘了移开目光。
“你醒了。”依兰柔声说,脸微微泛红,那一抹异样的光芒让她的心莫名悸动。
“我最讨厌欠人恩情,你醒了就好了,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女儿态的娇羞深深地震撼着应龙天,他脸上的柔光一点一点流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足以冰冻三尺的脸。这一切的变化一瞬间完成,依兰手捂着微热的小脸,有些恍惚,不知道刚刚的一瞬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的幻觉。
“谁多管闲事了,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没事把自己的血献给别人啊。再说了,干嘛这么着急划清界限,明明担心我,为什么要否认。”依兰目光游离在二人紧握的手上。
“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们谁也不欠谁。”应龙天注意到两人的手竟还紧握在一起,逼迫自己放手,想到这几日差点被恐惧逼疯,心情出奇的糟糕。翻身过去,不忍再亵渎她的美丽。倘若没有发生这些事,天吝山庄富甲一方,或许还能配得上她。如今天吝山庄化为灰烬,双腿残废,背负深仇大恨,怎么配得上美若天仙的天之骄女,只叹天意弄人。
“摆一张臭脸,很拽啊,我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救你。”依兰脸上挂不住,同样转过身去。
狭小的屋子里,静的出奇,两个人背对着彼此,各自想着心事。依兰暗怪自己太冲动,明知道他腿残废了,心情不好,还跟他计较。应龙天则是怪自己的贪心,看到她醒过来,应该知足了,竟然自私的想拥有她。况且她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她已经后悔救他了,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依兰刚刚恢复,众人便一致追问依兰血型之事,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求知若渴,依兰也乐意扫盲,为他们普及一下常识,便将自己了解到的有关输血的知识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听得众人不住咋舌。虽然他们充分发扬了不耻下问的精神,依兰也很称职的为大家解惑,说了两个时辰依旧没有一个人理解。曲高而和寡,高处不胜寒的滋味真不好受,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此时依兰终于明白了爱因斯坦的孤独,据说当年他发表相对论时,世界上只有三个人能够理解,不过这么说还是比她强了一点点。所以说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这个命题很多时候是假命题。
由于与沈青青非常投机,依兰便认其为干娘,潜心跟她学习针灸之术,以便以后方便替应龙天针灸治疗双腿。虽说是半路出家,天资颖慧再加上半个月的练习,也可以称得上小有所成。与许心儿亲上加亲,姊妹情更浓,自不用说。这两个两个淘气包几乎将修罗谷内翻了一遍,修罗谷内的所有生物被她们骚扰了一遍。掏鸟窝,抓野鸡,烤鸟蛋…..能吃的全都吃过了,能玩的山洞也悉数签上了‘林依兰许心儿到此一游’。
在修罗谷里修养了半月有余,依兰的脸色才渐渐恢复红润。自从她醒了之后,应龙天故意回避她,虽然明白问题的根源,仍旧无法解决。早在她醒来不久,应龙宇与亦舒便已出谷打探消息,依兰与许心儿更觉得无聊。
谷内昼夜温差大,白天酷热无比,晚上却有格外的凉爽。虽然谷内有河流流经,冰凉的河水可以除去很多的燥热感。对依兰这样夏天习惯空调的现代人来说,原始的消暑法子完全无法接受。入口处那片柳藤林有幸得到了她的垂青,没事就拉着许心儿到那里去玩。江湖人眼中的险要之地,完全成了这两个小妮子的避暑山庄。闲暇时候跟谷主许体安斗嘴也成了她消遣无聊的一种方式。
相处久了,许体安虽然对众人不再排斥,勉强接受众人的存在,表情还是一样的臭。除了对沈青青笑意盈盈,对许心儿怒目而视,对其他人基本上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难得给人好脸色。
依兰一大清早起来呼吸新鲜空气,正巧碰到许体安在屋后的空地上练习射箭,刚迈了一步准备过去打个招呼。
嗖——一支箭直接从她的耳边呼啸而过,稳稳地射进人形箭靶的正中央。明眼人甚至可以发现箭靶被震得微微后仰,难以想象若是这支箭射在人的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义父,大清早的,怎么火气这么旺?哪个不要命的得罪你了?”依兰发现他紧绷着脸,眼底还隐隐流露出杀意。
“除了你们还有谁。”许体安一松手,箭再次奔向箭靶中心。自从这些人来了之后,严重打乱了谷中的作息。不仅如此,这些天,沈青青一直忙着医治应龙天,竟然连亲亲老公都疏忽了,也难过许体安在这发泄情绪。
“干娘疏忽了你,是你自身的问题,你自己应该好好反省。义父啊,那个,你以后射箭还是别用人形箭靶练习了,科学研究表明,一个人若是长久对着人形箭靶练习射箭,会在潜移默化中增加人的暴力倾向的。以后练习箭术,还是选择圆形箭靶比较好。”依兰一本正经的说。
“莫名奇妙。”许体安扔下手中的箭,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