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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崔括定下亲事

我们方行至门口,便听到后面有匆匆的脚步声,有人边朝这边行来,边喊着,“丞相大人请等一下,此事事关重大,最好今日便有定论。”

是崔暹的声音,有了方才的事,我不愿见他,便悄声对高澄说:“我先去书房等你。”

高澄无奈的看了一下崔暹来的方向,点了点头,柔声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我点了点头,快速的闪身进了书房,此时,崔暹已到了高澄身边,看到我的背影有些失落,对高澄说道:“方才那位便是琅琊公主?”

高澄一直恼他三番几次进谏封公主之事,不愿对他详说,只皱着眉头问道:“崔大人到底有什么紧要的事?赶紧说吧。”崔暹见他有些不耐,不便追,两人降低了声音,密探了许久。

我在书房中百无聊赖,快要睡着的时候,高澄终于走了进来,边进门边歉意的嘟囔,“这个崔暹实在太难缠了。”

他含笑看向我,“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可是想我了?”

我坐正了身子,严肃的看着他,“绿蕊有喜了。”

高澄身形一滞,面色变的有些凝重,轻声问道:“二弟的?”

我缓缓点了点头,高澄思索了片刻,轻声问我:“二弟对绿蕊倒也是一片痴心,屡次三番同我来闹,此番有了他的骨肉,不如成全了他们可好?”

我眼中含泪,“高洋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倘若绿蕊是他明媒正娶,日后他厌烦了,最多也就置之不理,可如今绿蕊跟着他,只能做妾,哪天他醉酒了,心情不好了,绿蕊丢了性命都有可能,我是不会让绿蕊做妾,尤其不能是高洋的”

高澄见我伤心欲绝,叹了口气,“好了,那就找个大夫,给绿蕊开服药吧。”

我摇了摇头,“绿蕊舍不得,她坚持要留下来这个孩子。”

高澄霍然起身,有些薄怒的说道:“绿蕊一向懂事,这次为何如此胡闹呢?”

我轻声求他,“你一定要帮帮我们,想个法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高澄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沉声说道:“为今之计,既要断了二弟念想,又要生下孩子,就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我急切的问他,“什么法子?快说来听听。”

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我,“成亲,给她找个相公就成了。”

我大吃一惊,成亲?如今绿蕊怀有身孕,到哪里找这么一个男人?明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还心甘情愿的与她成亲的?

就算瞒着此事,先成了亲,那日后一旦得知真相,绿蕊又该如何自处?还期望夫妻同心,举案齐眉吗?

看出了我的疑问,高澄微微笑着,“只是名义上成亲而已,名义上给她找个夫君,掩人耳目。”

那就更难了吧?娶了夫人却带个孩子,而且只是挂个名,这样的傻事会有人干吗?

见我一脸质疑,高澄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只要许以高官厚禄,会有很多人乐意做的,此事交给我,你放心吧。”

我仔细想了想,如今恐怕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试一试了。

我忽而想起今日在路上遇到的那两人,那个叫崔括的虽然有些毛躁,却看起来简单直爽,不像是个恶人。

况且年岁相当,又担着一个闲职,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向妙然简单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府中妾室不多,也算清白简单。

我轻声对高澄说道:“在来的路上,偶遇了崔括崔侍郎,我觉得崔侍郎看起来品性纯良,不知婚配与否。”

高澄闻言,细想了下,“崔括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不知家中是否有了妻室,今日他同崔暹一起来了这东柏堂,我还未接见与他,如果他还候在前厅,一会我便试探试探他的口气。”

我点了点头,“不可用强的,毕竟是终身大事,还得他心甘情愿才好。”

高澄微笑道,“我知道,你当我真是蛮横无礼之人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有了高澄操持此事,我放心了不少,高澄欲将我留下来一起用晚餐,我不放心府中的绿蕊,执意要回去,高澄派了车夫将我送回。

送我们离去之后,高澄问贴身侍卫,“崔括崔侍郎是否已经离开?”

侍卫摇摇头,“不曾离开,方才见丞相大人有事,崔侍郎不便打搅,此时还候在前厅。”

进了前厅,崔括正在喝茶,见高澄进来,行过礼后,两人开始商议正事,商议完毕,崔括欲告辞之时,高澄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

崔括不知高澄是何意,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等着高澄开口。

高澄却不急不躁,命人上了壶新茶,两人相对而坐,静静的品茶。

崔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高澄到底是什么意思?越发紧张不安,额上的薄汗擦了又擦,整个手巾都快浸湿之时,高澄慢悠悠的开口了。

“崔侍郎今年贵庚?家中可有妻室?可曾定亲?”

崔括连忙颤着声答道:“回丞相,下官今年一十有五,家中有两个妾室,尚未娶妻,未曾定亲。”

高澄点了点头,微笑道:“如此甚好!”

崔括听得小心肝一颤,这丞相大人是何用意,要给自己做媒吗?丞相的妹妹吗?

有些窃喜,如果真成了丞相的妹夫,那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

听到高澄问道:“我今日想学一学那月老,愿为崔大人做媒,不知崔大人意下如何?”

崔括心花怒放,却又不敢表露出来,他恭谨的问道:“不知是哪位小姐?”

高澄笑的如狐狸一般,“你定会满意的,是高阳王元斌的妹妹,新封的东海公主元静仪。”

崔括一脸茫然,不是丞相府的小姐吗?高阳王府?东海公主?

他想了一下,莫不就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落民间刚认祖归宗便被册封为公主的那两姐妹之一?

这高阳王府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两姐妹虽然被封为公主,那也就是个头衔而已,算不上什么高贵。

何劳丞相大人如此上心?还亲自为她们择婿保媒?

他正胡思乱想中,听到高澄问道:“怎么?崔大人不愿意吗?”语气颇为不悦。

崔括突然想起了那些关于丞相的传言,心里突突一跳,结结巴巴的说:“下官受宠若惊,能得东海公主青睐,实是三生有幸,下官这就回去禀告父母,择日去王府提亲。”

高澄哈哈一笑,“好,我就知道崔大人是个痛快人,只不过....”

高澄话锋一转,“要快,公主的肚子,过几日恐怕就瞒不住了。”

先前崔括是满心欢喜,如今却心如死灰,自己年纪轻轻,也曾幻想娶一位贤妻,琴瑟相和,如今已然成了幻想,夫人还未过门,自己头上已经是青青的草原了。

欺人太甚,他满心愤怒,却又不敢发作出来,如今这高澄权倾朝野,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些。

他能做的就是用沉默抗议,低着头,久久的不肯出声。

高澄见他的模样,心知他满心不愿,可是,也只有这崔氏父子在朝中根基不深,又好拿捏,再加上这崔括年龄容貌官职都过得去,不至于令人生疑。

他知道此事不能强求,否则反而事与愿违,他循循善诱,“这高阳王说了,尚了公主,会有很多好处,你和你父的官职连升三级不说,这公主嫁妆丰厚,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世上从来没有白得的富贵,所谓的富贵都是险中求来的,你可以认真想想今日这番话,同你父亲商量一下,明日,成与不成,给个回话。”

崔括站起身来,匆匆行了礼,心神不定的走出了前厅。

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府上,当晚,便发起了高烧,满嘴胡言乱语。

这可急坏了崔府的上上下下,连忙请来大夫,大夫问诊后,给开了几幅汤药,对崔父说道:“公子这是急怒攻心,没什么大碍,喝几服药就好了。”

崔父闻言,十分讶异,括儿明明是同崔暹崔大人一同去了丞相府中议事,所议之事不过也就是些皇帝身边的琐事,怎么会急怒攻心呢?

连忙派人去请崔暹过来,问个究竟。

不消一刻,崔暹便匆匆赶来,此时崔括刚刚喝了药,还未醒转,对他和丞相说了什么,崔暹也是一头雾水。

两人守在崔括房中,待崔括悠悠醒转了,看他气色好了一些,扶他坐起了身。

崔暹长崔括几岁,两人一直相交甚好,如今看到崔暹,崔括不禁悲从中来,将高澄的话复述了一遍,满以为这个刚正不阿的大哥,会为自己出头。

岂料听完他的话,崔暹和崔父都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崔暹慢慢对他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如今丞相对你坦陈了此事,你除了应允,别无它法,除非你不想要命了。”

崔父久经官场,历经沧桑,闻言也是一叹道,“知道了这么隐秘之事,你再想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应允下来,才能相安无事,其实,你也就是个挂名的夫婿,以后,只是不能再娶正妻而已,多娶几房妾室,也是能开枝散叶的。”

崔括听他们二人如此说,知道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闭了眼睛,任眼泪簌簌而下,“我也知此事恐怕推不掉了,只是实难甘心,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崔暹突然想起来今日在丞相府见到琅琊公主一事,心里突地一惊,难道会与她有关系吗?转念一想,她应该不知道崔括的姓名身份吧?

不,不会是她,一个看起来如此貌美贤淑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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